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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里一直这么被绑着,连眼睛都是蒙上的,只有每天柳松言来看她的时候,会替她解开布条。他不是个多话之人,梓玉却一直咒骂不断,这样的一个画面奇怪极了。
想到每天要对着这个人,梓玉心下着急的很,暗骂皇帝这个小混蛋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
似乎知道梓玉的心思,柳松言淡淡道:“你瞧,他真的不会来找你,你还当他对你是真心的?”
“滚!”
可这样的次数多了,梓玉也会怀疑,难道皇帝真的……不,他一定在尽力,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而已!
梓玉离得救最近的一次,是奉命搜寻皇后下落的官船逼停了他们。
梓玉关在船底不明所以,但那些该死的人却早就有所准备,早早地点了她的穴道,又抱到上头的厢房内,不知在她脸上涂了什么东西……搜寻皇后下落的官兵们推门而入的时候,梓玉用眼梢余光瞥到那些官服,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呜呜咽咽的,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一动不能动!
随着官兵的脚步越来越近,梓玉的心都要蹦到嗓子眼,她拼命瞪大了眼,望着那些人,恨不得跳起来说自己就是他们手中画像里的那个人,可是柳松言却在外面作揖,抱歉道:“各位官爷,内子有病在身,怕是会传染……”
众人哗然,有人掩面挑开青纱,匆匆核实了一眼,又放下帐幔,嫌弃般的转身离开……
那一刻,梓玉心里那簇希望的火苗,终于,一点点暗淡下去。她闭上眼,只觉得好生绝望。见她这样,柳松言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陛下他……”梓玉登时支起耳朵,只听那人继续道:“他昨日已经启程离开秦州北上回京了,梓玉,他真的不要你了!这些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身子不可遏止的发凉,梓玉心口狠狠抽痛,痛到她喘不上气,只能张着嘴无力抽气,痛苦与煎熬到了极致,她再也忍不住,闭着的眼眸轻颤,倏地,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那人替她轻轻擦了,梓玉厌恶地蹙眉,偏偏什么都骂不出来,怎么都动不了,她好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章我自己都有点写不下去,梓玉,亲妈要替你出气,说吧,要怎么折磨柳二?
☆、第74章 陛下归京
柳松言的消息无误;皇帝确实已经离开秦州,可其中多少缘由;又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那一日,秋衡呕了好大一口血,又迷迷糊糊从马上栽下来;直接昏迷了几个时辰,吓坏并急坏了所有的人!皇帝出事;他们的脑袋可都保不住;于是都劝皇帝赶紧归京。另一边;太后听说皇帝摔得满身青紫浑身是伤;心疼的不得了;于是又一连派了几个人过来;只道“哀家身体有恙、万分思念皇帝吾儿”——也是变着法地用孝道催皇帝归京。
其实,若不出这档子事,皇帝早就带着皇后平平安安回去了,可现在,他哪儿有这心思?
这些天来,秋衡根本无法入眠。
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全部是那一日梓玉离开前的模样,央求出去玩耍时的无辜讨好,被他捉弄后的跺脚娇嗔……这一幕又一幕,不断重复,秋衡心痛如绞,更是后悔地无以复加。他根本不敢闭上眼睛,整晚干涩地瞪着眼,无力地望着头顶昏暗的帷幔,思念着那个人。
最痛苦的时候,他侧身拥着两人合盖的薄被,蜷缩成团,将头深深埋在被子里,因为里面有淡淡的温软香味,能够令他短暂失神,幻想她还在……
梓玉,好好活着,我定要将你找回来!
可一日复一日,各路人马回报说没有皇后的踪迹。什么进展都没有,一切似乎都停滞不前,好像,她真的消失了一般。于是,齐不语谋逆的言论甚嚣尘上,而皇后畏罪潜逃的消息,也是此起彼伏不断。大家私下都在传,如果皇后真的计划要逃,又哪儿能轻易找她出来?
眼见着找回皇后的希望愈发渺茫,而京城太后催的也越来越急,众人就开始使出大招,直挺挺地跪在皇帝跟前,纷纷劝皇帝以江山为重、以太后为念,莫要不顾江山社稷……这招根本没用,皇帝似乎铁了心,任凭众人磨破了嘴皮子,也丝毫没有动摇的痕迹。
没过几天,还真有些眉目。有一路官兵在秦州城北数百里外的一处偏僻山坳里发现了皇后当日乘坐的马车。车上空无一人,只剩几个纸包,拆开一看,全部是上等丝线!
看着案上五彩斑斓的各色丝线,秋衡便又发了疯似的想起那一日二人以丝络逗趣之事!
虽然梓玉嘴上倔强,说他想得美,可这一切摆在跟前,秋衡知道她心里定然也是有他的,要不然,怎么会买这么多的丝线?这些真的太多了,只怕都够打数百条了……
想到这一处,秋衡的心又不可遏止的抽搐起来,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他拈起一缕,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丝线很亮,在耀眼碎金下熠熠发光,像极了一个女人明艳的笑靥。他对着看久了,双眸微微眯愣,里面泛起些水润之意。
梓玉,不管你是生是……我都要替你报仇!
在北边发现皇后马车的踪迹,众人又开始担心这是皇后畏罪潜逃故意使出的调虎离山计,于是均主张往南去寻下落。皇帝听着没说话,末了,只单独召见赵安。如今,秋衡将皇帝遇袭的案子一股脑交给郭旭,而他看得极重的皇后失踪一事,偏偏交给了好大喜功的赵安。赵安受宠若惊,当即表示要努力表现,好好的为国尽忠。皇帝冷笑一声,问道:“赵参将,此事你怎么看?”
赵安分析了一大堆,和先前那帮人说的差不离,什么皇后的马车恐怕是虚晃一枪的调虎离山计之类的话,然后,又赶紧保证掘地三尺也要将皇后挖出来。说罢,他怔怔候着回音,心里有些发虚。皇帝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眸子深如幽潭,目光寒似冰柱,定定望在人身上,能够狠狠剜出两个洞!
“陛下,不对吗?”他试探着问。
秋衡重重叹气:“赵安,朕决定明日归京,有些事需要交代给你……”
皇帝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人,赵安吓得战战兢兢,硬着头皮道:“陛下请交代!”
“最要紧的一桩事,便是派人继续往北找皇后下落,尤其是水路——皇后失踪那一日下了暴雨,陆路泥泞并不易走,不容易逃,水路则不同,而且,当日渡口确实有船只离开——赵安,给朕一个一个的找出来,不容有失!当然,朕回京后,会发令至各省各州府协查此事,到时候经由你一道汇总向朕单独禀报,不许经其他任何人之手!”
此话一出,便是皇帝对他的最高信任!
赵安心下触动非凡,望着眼前这位面色威严又肃穆的小皇帝,赵安忽然由衷钦佩起来,皇帝年岁不大,心思却比他们这些人缜密许多!作为一个臣子,他不得不服,不由得也鼓起了干劲,亦生出好多豪气来!
“等等,陛下,往北?皇后她有可能是……”调虎离山啊!
秋衡漠然睨了他一眼,冷冷道:“赵安,你夫人有舍命救过你吗?”赵安惶惶摇头,秋衡面色紧紧绷着,肃然道:“皇后却是舍命救过朕的!”她怎么可能会畏罪潜逃?如果真要刺杀他,当初,她完全可以独自一人离开……
赵安怔住,只听皇帝缓缓道:“还有一桩事……”说话之间,秋衡惯常清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更为严酷的冷意,肃杀万分,赵安打了个哆嗦,这是又要死人了?
“朕会将郭旭留在秦州城,替朕看住他,查出他的底细!”
赵安这回彻底愣住,郭旭,皇帝身边的暗卫统领?不会吧……可看这样子,皇帝是已经怀疑他了,那为什么还要将遇袭的案子交给他办?
似乎看出赵安的不解,秋衡终于挤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这个案子,从那两张烧得只剩一半的信函出现,所有的矛头直指齐不语起,秋衡便知道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倒不如交给郭旭,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只可惜……要苦了齐不语!
而真正催促皇帝回京的,还是因为齐不语。
齐不语谋逆一事“证据确凿”的消息,飞速传回京,在官场中直接炸开了锅。齐不语虽然权势大,可已经被皇帝借着冯渊一事削去七七八八,更何况,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众人怎么敢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墙倒众人推那是常事,一时间,这个跳出来说齐首辅如何结党营私,那个也跳出来指正齐首辅怎么样嚣张跋扈,大权独揽,还有所谓的逾制之举的证据……洋洋洒洒,足足凑够二十条,称得上是罄竹难书了!齐不语为表自清,只能称病在家。此事愈演愈烈,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太后发了一道懿旨,称务必彻查皇帝遇袭一事绝不姑息任何人,直接将“倒齐风波”推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京城异动,皇帝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他必须得回去!
离开秦州的那一日,秋衡坐在车辇里,挑开车帘望着外面。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离别的情丝,一点点飘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润湿了他的眸子,秋衡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与皇帝一道北上的,还有那个被暗卫捉住的所谓的郎中胞兄。秋衡曾去见过此人一次,他的神态畏畏缩缩,完全不似客栈那个郎中的镇定自若。见问不出任何的东西来,秋衡索性将这人带着。郭旭好奇,既然皇帝都将遇袭的案子交给他了,为什么不将郎中留给他呢?
其实,皇帝做久了,秋衡心底莫名有种直觉,这个郎中和郭旭以及郭旭身后的势力并不是一伙的,而且,这是梓玉留给自己的,他也不能给旁人!
皇帝回宫之后,太后抱着皇帝好一顿哭,众位妃嫔在旁边也是哭天抹泪,嘤嘤嘤,皇帝只觉得心烦,草草应付几句,便说头疼想去歇一会儿。太后虽然不舍得,也只能松开手,随皇帝退下。
秋衡坐在肩舆上,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却又觉得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