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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室内别无他人的时候,她将先前皇帝用过的青花压手杯攥在手上,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摩挲。那儿很凉,却是被那张好看的薄唇碰过的。她将杯子凑到自己唇畔,轻轻落了个吻,久久不舍得离开。
那一年初遇此人,到如今,一切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戏。从开头到结尾,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亲留言说后宫女人为了一根黄瓜作死,哎,确实,她们真心可怜,一辈子困在无望的牢笼里,守着一着被君王宠幸飞上枝头的美梦……总觉得写她们的时候,有几许残忍,向文中女配致个歉。
PS:将要开的新坑是大理寺面瘫少卿纪三郎的故事,绝对的1V1,但貌似大家都没啥兴趣,哎,容我泪奔一会儿~~是不是该将男主身份换成锦衣卫啊,大家是喜欢厂公么?
☆、第99章 良辰其人
皇帝探望过如贵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稍片刻;各宫的赏赐如流水般到了淑景宫。
良辰见了这一幕,也不吃味;只笑着转身回自己殿里,吩咐道:“流霞;你将我每日敷面的东西备好;其余人通通退下吧。”——她周围塞满了皇后的眼线,想做些什么都不方便,真是讨厌。
梓玉回宫之后,将王守福唤到跟前。她之前命王守福去查良辰的底细;后来因为种种事就耽搁忘了。今日见到本人;梓玉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讨厌的家伙;她非要弄清楚这人的底。
等王守福讲完;梓玉诧异道:“她和娴妃还有牵连?”
“是啊!”王守福点头,“这人十三岁进宫,至今在宫里四五年了。不过呢,她运气不大好,一进宫就撞见当时来找太后和陛下的张家小姐——哦,就是后来的娴妃,现在冷宫的张贵人。张贵人见那人太过漂亮,担心她会狐媚勾搭皇帝,所以特地讨了太后的赏赐,故意将她发落去净房洗便盆,永不准她再露脸。谁料到后来娴妃会被打入冷宫,而这位偶然一次路过御花园,就被眼尖的太后给挖了出来!”王守福话里无限唏嘘,世事真是无常啊!
“她是什么时候和太后扯上关系的?”梓玉印象里实在没有这回事。
王守福道:“娘娘,您当时随皇上南下了。”
——娴妃被打入冷宫,她和皇帝南下,这人恰好在太后跟前露脸,时间上真是巧得天衣无缝!
微一沉吟,梓玉疑惑道:“那怎么原来没人觉得她与本宫像,偏偏落太后眼里了?”
“娘娘您天颜难见,底下见过娘娘的本来就少,再见过这一位的就更少了!宫里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她被发落去那一处,谁愿意搭理一个满身熏臭又招主子嫌弃的人呐?她自己也整日躲在净房,只与一个姑姑作伴。”王守福啧啧摇头,“而且,娴妃打发她一事有些年头了,根本没人会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放心上……”
话虽如此,这一切还是太过凑巧了些。梓玉让王守福将原先同良辰作伴的姑姑带过来问话。
王守福满脸懊恼:“娘娘,那位姑姑去年底得了肺痨,今年上半年死了!”
死了?
梓玉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忙用帕子捂住唇,掩去自己的惊讶。
这愈发不对劲了!
她怎么觉得这人跟幽灵似的,凭空冒出来,让人慎得慌!
梓玉越想越不妥当,忙让王守福派人去问问良辰身边的眼线,看看她平日到底在忙什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如实说,良美人最爱敷脸,此外,她平日要么去两仪殿找皇帝,要么去如贵人那儿串门,还有就是去御花园散心,其他的没什么特别。
敷脸?想到她那一张脸,再摸摸自己的,梓玉越发慎得慌……这人还真是重视那张脸!
比起那张脸,梓玉更觉得她的行为说不通。以今日之事为例,良辰帮如贵人去请皇帝,还说了一大堆“酸枣糕”之类的话打圆场。这人肯定明白自己这样做,只会令梓玉对她心存芥蒂,偏偏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依旧我行我素,让人捉摸不透。
不合情理啊……难道,她天生一副爱帮人的热心肠?还是说,想要攀附怀了身子的如贵人,找个靠山?
梓玉很好奇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拧了拧眉心,只觉得心烦,再想到先前小皇帝与她立在一起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模样,梓玉心中更加不高兴了。
她哼哼地想,如果小皇帝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她就不理他了!还真当她好心为他做嫁衣?
正这么想着,曹操到了,梓玉赌气没动,只趴在窗口远远看着。
小太监们掀开轿帘,一道挺拔的身影探身下来。他今日着一袭尊贵的明黄,衬得脖子里缠着的那道白色愈发明显,里头隐隐约约渗出一丝鲜红,也不知皇帝什么时候气得又扯动了伤口……梓玉啐了句“活该”。
察觉到梓玉的目光,秋衡定住身形,冲她浅浅一笑。真是眉目如画,丰神俊朗。旋即他又阔步而来,贴身的衣袍上下翻飞,像是鸟儿温柔的羽翼,又似湖心一波又一波的浪花,轻轻柔柔地拍在他的身上。
梓玉视线一直定在他身上,直到那人步入明间廊下,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熟料下一刻他就立在了窗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陡然遮住暖阳,梓玉被吓了一跳。——皇帝没有进殿,而是拐了个弯,径自走到南窗下。
梓玉没好气地瞪他,他也学她,俯身趴在窗口。两个脑袋搁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滑稽极了。
他抿唇笑道:“皇后,朕知道你面上虽大度,心里却不喜朕和旁人说话,是也不是?”梓玉没接话,他忽然又问:“梓玉,你说朕是不是个混蛋?”梓玉又唬了一跳。因为她刚刚在心里才偷骂了一句“小混蛋“,没想到突然就被说中心事……梓玉恨恨地拿眼觑他,心里默默道了句“你清楚就好”,嘴里却说“陛下妄言,您是明君”。
听出话里的不服气,秋衡偷笑。他单手撑着窗沿,稍稍用力便跳了进来,恰好落在软榻上。动作大了些,扯动脖子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嘶嘶直叫唤,吓得钱串儿他们在外面喊“陛下,没事吧”,梓玉却一点都不心疼,她只是嫌弃地蹙眉:“哎,你靴子上带了泥,将我这儿踩脏了!”说着,又要将他赶下去。
秋衡苦着脸,自怨自艾:“看来你真生气了,苦肉计都没有!”他不敢耽搁,非常自觉地解释起先前的事,将自己与良辰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毫无保留。
梓玉听完,不禁愣住了。
她没料到那人居然这么赤~裸裸地表达对男人的倾慕之情,真是……大胆地讨厌!
她喜欢眼前这人这么久,都没说过一句那样贴心的话,竟被一个冒牌货占了先,梓玉很生气。
她也不赶这人下去了,只背过身独自生闷气。秋衡贴过去,怯怯道:“梓玉,朕有些心底的话想对你坦白,你听了别生气。你要是生气,也别憋在肚子里,尽管挠我一顿……”
听他啰啰嗦嗦铺陈了一大堆废话,梓玉没好气道:“什么话?”
“梓玉……”
皇帝唤了一声之后,又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开口,梓玉被他磨得没脾气了,正要发怒,那人连忙求饶,“好,我说我说,我马上说。”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梓玉,朕打心底里倾慕于你。”
梓玉一滞,只瞪着眼望过去。他也凝视着她,动情道:“朕喜欢你的样貌,喜欢你的爽利泼辣,喜欢你的小性子,还喜欢你为了救朕不顾一切的情谊。梓玉,朕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去了,喜欢得好卑微!”他的声音低沉如水,那一字字一句句从他好看的唇畔溢出来,格外动听悦耳,缓缓流进梓玉的心里,犹如一杯搀了蜂蜜的水,真是甜进了心肝里。
梓玉的脸蹭的红了,宛若春日里明艳照人的富贵牡丹,美艳不可方物,她忙低下头。
他喜欢她,她何尝不是呢?
秋衡亲了亲她的头顶,眸色一暗,继续道:“梓玉,你也知道宫里有个与你像的人,朕之前没有在意,可先前朕瞧着她的模样性子与你越来越像,朕突然很害怕。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先遇着她,会不会就不喜欢你了,错过了你?又或者与她相处的日子久了,会不会就会怀疑、怀疑自己对你那份入骨的喜欢?我好怕自己只是贪慕你的容颜,好怕自己会辜负你,许是混蛋太久,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他说的乱极了,心里、话里,无一处不是乱的,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会惹梓玉不高兴。
可是,凌乱得就是他的心,他真的从未如此卑微过,他好怕失去这个人,却又不想瞒她……
这是秋衡心底最深的心思,也是他最最的不堪,如今摊在梓玉面前,完完全全地告诉她,听凭她的处置。
秋衡耷拉下脑袋,黯然道:“其实,朕心里凌乱的时候,又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先遇上了你。朕知道这个念头可恶极了,可是依旧忍不住这样庆幸,因为,我实在很怕今生错过你。”
“梓玉,你之于朕,就像天边的云,又白又纯净,朕自问配不上你……”秋衡垂眸。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情话,只说给梓玉一个人听。他胆怯又羞涩的心,也只对她一个人敞开。
梓玉彻底怔住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到被她利用又为她而死的柳松言。
梓玉很清楚她喜欢眼前这人,可曾几何时,也会为偏执的柳二公子有过一丁点的动容——那亦是她心底最大的不堪。所以,她选择了隐瞒,她向皇帝隐瞒了关于柳松言的一切,但小皇帝心里明明清楚一切,却还要配合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真是卑微包容她到了极点才会这样……这是他二人之间秘而不宣的事。
梓玉自觉有愧,但她一直开不了口对他坦白一切。所以,现在,她非常明白皇帝此刻向自己坦诚的勇气。
他那么骄傲的人,心里定然难受迷惘极了,才会不管不顾,对她道出所有。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