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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濑却无法忍受沉默。 “要我像牡蛎那样紧闭嘴巴?其实也无所谓。在心理动向的演绎部份,的确相当完美,但很遗憾,结尾却乱成一团。我再确认一次,你确实看到那双鞋子吗?”
“恩。”仓野点头。
布濑接道:“那你的论点必须和甲斐的论点一样,视同不足取了。接下来是霍南德!”
正在用纸巾擦拭果汁的霍南德被这么一叫,楞了一下,抬头看着布濑。
——或许那是霍南德的失策。
根户会明确地这么认为,乃是因为霍南德的表情申明显可以窥见困惑之色,这是霍南德平常不可能出现的反应。很可能是没听见布濑所说的内容,只是对自己名字的反应而抬头吧?但是,他张开的嘴唇却不像是要发出声音,也并非被冻结,而是恰如缓缓漂浮一般。身体微微颤抖,有好一段时间的犹豫。
“我……”
“怎么了?没什么好顾虑的。别拖拖拉拉了,快发表高见吧!”布濑催促道。
霍南德终于死了心做地回答:“我弃权!”
最感到惊讶的应该是奈尔玆吧!他嘴里叫着,同时忍不住站起身。“霍南德,你怎么了?”
即使有人在耳畔叫唤、摇晃肩膀,但霍南德却像是两眼发呆,拚命在启动思考回路。看起来就像在浪潮线上堆砂堡的小孩……感觉上似乎能够了解,这个少年内心组合好几次的东西已经逐渐崩溃了。
“不舒服吗?要不要到对面房间休息?”奈尔玆担心地追问。
霍南德终于轻轻点头,彷彿忽然回归现实,朝向前方微微张开嘴唇,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喃喃说着:“到底有什么打算……”
“咦?你说什么?” 一旁的甲斐反问。
但霍南德已不回应,被奈尔玆带出房门,到其他房间去。
布濑耸耸肩,“一个一个的到底都怎么了?难道真的要开始演奏狂想曲了?不,或许诙谐曲更合适吧!真是的,结下来实在不该出现让人过度紧张的发书了,最好是所有证据全指向某一个人的论违,但看来我们家族的各位,好像都是很差劲的侦探……既然如此,我是非登场不可了!无论是甲斐或仓野,他们的着眼点绝对不差,也就是说,在这次的杀人事件里,绝对必须重视心理性的证据,能注意到这一点,已经不简单了。但为什么两人都犯了判断上的错误?原因在于,所谓的心理学性质的推理方法,往坏的方面说,很容易陷入演绎推论的过程,所以若是没注意其中的危险性,就很容易造成像他们两人引导出可笑结论的结果。也就是说,所谓的陷阱就密布在赖以引导前进的罗盘之中。
我干脆说明白好了。甲斐,你的构想从头到尾都太钻半角尖了,思考方式也缺乏一贯性,甚至漠视事实,整个解谜方法毫不足取。至于仓野的构想,当然从曳间秘而不宣的姐姐罹患精神病开始,是有几分可取之处,但从视甲斐为凶手起,物理性的事实仍然受到逻辑的影响……”
根户边听边打量甲斐的反应。但是,甲斐的表情只剩下没有邪气的单纯气愤。那么,先前的邪恶之眼究竟是什么?根户甚至以为那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视?脑子里的齿轮出问题的,其实就是自己。这样的想法随着恐惧掠过脑海。
——这不是开玩笑!如梦野久作的《脑髓地狱》一样,一切看起来像是现实,却不知何时一脚踩进了疯狂世界的我,瞬间在脑海里描绘出妄想或恶梦。
感觉上,若不这么认为的话,那么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发疯的情况,如何也无法说明。而且,这样一来,就和奈尔玆《如何打造密室》第一章结尾的“若是变格侦探小说的性质,大致上还解释得通。”极为符合。根户咬着下唇,视线在充满黄色空气的房间里游移。
——都是因为这个房间!
根户再次这么想。在住了无数异形住户的“黄色房间”,或许的确有能使身在其中的人精神暂时失控的力量也说不定!只不过现在的根户,能依靠的只是随着自己的推理前进。
他抬头望着大得可笑的美术灯。微弱的黄色光线蒙蒙扩散,让房间的每个角落恍如被吞噬于黑暗之中。
8.另外一席空位
“要知道,你们二位为了不犯同样的过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必须从浮上现实层面的矛盾开始推理。也就是说,不可以从高统靴的失窃或曳间的姊姊这些本身不包含任何矛盾的事情开始。说得更明白些,你们简直就像拒绝反应似地避开重点从旁经过。但事实上,我们必须以生动浮现的矛盾为构想的核心……应该明白我指的究竟是是什么了吧?没错,就是我所目睹的白日梦!
你们仔细想想,每个人的证词与现实之间出现分歧,但在我看来却是唯一的。而且,我之所以目击那件事,因为完全出于偶然,所以几乎无条件地相信浮出现实层面的分歧应该没错。虽然所谓的相信分歧,是一种嗳昧的表现方式,但实际上真的是那样,亦即所谓‘因为是偶然,所以我相信’。如果借用影山的说法,那就是,我似乎窥见了凶手希望组合的虚构四度空间连续体的切面吧……呵呵,但是,那两个重要的人还没回来,究竟是在干什么?”
布濑说着,目光移向黄色房门。如他所质疑,房门没有忽然被推开的迹象,彷彿被吞噬在半明半暗的黑暗里,静静地立在那儿。忽然,他们置身的房间里,一股不安随着些许的空气摇晃,而且悄悄地逐渐扩展。根户在想,说不定无数玩偶的呢喃,目的就在这一瞬间!与所谓的气氛有很大的差异,和所谓的动静也有所不同,与人类感觉功能只差一步而建构的玩偶交流……但是,在根户眼中,不安仍像一滴油的滴落,油膜在水面扩散一般弥漫。
如果能看见这种如碎浪般扩散,不,应该说如果能实际握住超越视觉的部分,那么他一定也可以跨越这难解的谜团,脱身到达充满白色光辉的彼方吧!当然,那里很可能就是从这个现实世界坠落之后才能抵达的失乐园,没有归路的失乐园。
“算了,那两人不在场,或许比较方便。”
布濑完全不懂根户在想什么,移回湿润的眼睛,继续推理。“无论如何,对于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一点我们必须更仔细地去分析。如奈尔玆小说第一章所述,我在十七日提出不在场证明的聚会席上,违及从两人的证诃中发现一项关键……”
布濑说到这里,根户以毫无表情的声音打岔道:“别故做姿态了,反正,你主要是说他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是凶手吧!”
但意外的是,布濑似已算准会有这样的反应,脸上浮现猎物自动跳入陷阱的笑容。“哈哈,你以为我会那么无聊再说一次那种理所当然的事吗?真的很可笑。”
“什么?”甲斐略显困惑地反问。
布濑的神情更形得意了。“呵呵,其实这也没办法!因为在那个时间点上,连我都只是单纯的直觉……但现在我终于能够确信了,根据奈尔玆的小说,也只能是那样了。”
“喔?”根户忍不住质疑。
根据布濑的口气,好像一切的解决关键都隐藏在《如何打造密窒》小说内文中,但是,真有那样的一节内文吗?他慌忙搜寻记忆,却无法立刻想起疑似的文章。
“怎么了?突然有气无力的,是因为各位都猜不透吗?哈!真是一大堆杰出侦探……好吧,我稍微提示一下。当然,那是小说中的小说的部份,也就是出现在后半的第二章……这提示不够吗?尤其是仓野,你这样毫不专注可不行!其他人没注意到还可原谅,唸药学系的你会忽略,这未免就太不应该了。”
“你说什么?”
情况一转再转,现场气氛已完全在布濑的掌控下了。其中,连沉溺于自己思考中的仓野都楞楞地转过脸来,让布濑的得意可谓达到了顶峰。
“还不明白?脑筋实在太不灵活了。我都已经这么说了,总希望各位能够领悟到,所谓的关键和药物学有关。”
“药物学?这么说,是所谓的视觉物质之类的吗?”根户伸长了脖子。
布濑缓缓摇头,“很遗憾,答案是‘不’。”
“那么……是爱哥宁或生物硷吗?”
“啊哈,终于想到了?但是,客观的看来,这一段没让各位留下特殊印象吗?哼……看来也没必要再抱怨了,所谓其中蕴含的意义是……”布濑轻笑,“不,这一段我还是想当作谜题。毕竟已经暗示到这个程度了,后面还是让你们自己去思考吧!”
布濑拿起桌上奈尔兹的小说,乍看似是随手翻阅,但他却说了:“是9的‘犯罪的结构式’吧?没错,就是这里。”
他指的是先前大家亲眼确定过的爱哥宁物质的结构式。
甲斐,仓野与根户几乎是头挨着头地注视着。
“啊?这就表示这次事件的翼相?”众人低声喃喃说着。
但根户却几乎无心思考。他打量仓野一眼,发现仓野眉头紧皱,专注凝视那张图。可能是基于药剂系的尊严吧!思考之际,仓野忽然露出更加紧蹙眉头的态度,用力点头。
“反应真快!发现了什么吗?”布濑问。
“思,这张图有些部份很怪。”
“什么?”甲斐与根户不禁低呼出声。
“是吗?难怪我们无法理解了,哼,真不该白费脑筋。”甲斐表示不满。
仓野接着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张图中怪异之处,连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各位看,就是这个R2的部份……”
仓野开始说明时,布濑立刻打岔:“没错!就在R2的部分这一列,如果是爱哥宁则为OH,若是古柯硷则为OHC3,若是神经毒性古柯硷,虽然同样是OHC3,但是…这该怎么说呢?两者的R2根都带着氧原子吧!妙就妙在这里。本来,所谓的结构式或分子式,应该更加简单的表现,也就是,在这张图上应该如此表示才对。”
布濑说着,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