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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嚷道:
“啊,在这儿呐。”
其余的人蜂拥而上。只有布伦特小姐孤零零地独自挺坐在椅子上,纹丝儿不动。
隔壁房间里,一张桌子被挪到紧挨着休息厅的那堵墙边。桌上放着一台留声机——带大喇叭的那种老式留声机,喇叭正冲着墙。隆巴德一下子把喇叭推开,指着墙上钻透了的几个小孔。乍一看,一点也不显眼。
他调整了一下留声机,把唱头放在唱片上,立刻他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你们被控告犯有下列罪行——”维拉喊了起来:“关上!关上!大可怕了!”
隆巴德听从地照办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松了一口气,叹息着说:“我看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不顾脸面,太没有心肝了吧。”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字正腔圆而又细声细气地轻轻说道:“这么说,你认为这只是开玩笑咯?”
大夫瞪着他。
“不然,还能是什么?”
法官用手轻轻拍打着上嘴唇说:
“此时此刻我还不打算发表看法。”
安东尼马斯顿插嘴说:
“听我说,有一点你们都忘了。究竟是什么人放上唱片,让它转起来的呢?”
沃格雷夫依然轻轻地说道:
“对了,我看我们得查查这件事。”
他带头回到了休息厅,大家跟着他。
罗杰斯端着一杯白兰地走了进来。这时,布伦特小姐正俯下身去查看还在不断呻吟的罗杰斯太太。
罗杰斯轻巧地挤进两个女人的中间。
“请原谅,夫人,让我来和她说说。埃塞尔——埃塞尔——没事了,没事!你听见了吗?来,振作一点!”
罗杰斯太太急促地喘起气来,她的两只眼睛,傻瞪瞪的惊恐万状的两只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环视着周围一大圈人的脸。罗杰斯的声音又在催促她:“振作一点,埃塞尔。”
阿姆斯特朗大夫安慰着她,对她说道:
“你现在没问题了,罗杰斯太太。不过发作这么一阵子。”
她问道:
“我是晕过去了吗?先生?”
“是的。”
“是那个声音。那个可怕的声音,象审判那样——”她的脸色又发青了,眼脸抖动起来。
阿姆斯特朗大夫急忙问:
“那杯白兰地呢?”
原来罗杰斯把它放在一张小桌上了。立即有人递了过来。大夫端着酒杯向干噎着气的罗杰斯太太弯下身去:“把它喝了,罗杰斯太太。”
她喝了。稍许呛了一下,喘着气。酒精起了作用,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她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那只不过——我晕了一下。”
罗杰斯立刻说道:
“真是使人发晕,它也使我晕了一下,好端端的把盘子也摔了。可恶的诽谤,简直太可恶了!我真想弄弄清楚——”他突然停住了。那是因为一声咳嗽——一声轻轻的干咳竟然起到了大声喝住他的作用。他呆滞地看着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法官先生又是一声咳嗽,然后问:“留声机上的片子是谁放上去的?是你吗,罗杰斯?”
“我不知道唱片的内容呀!天晓得,我真不知道唱片的内容,先生。要是我早知道,我说啥也不会这样做了。”
法官干巴巴地说道:
“这一点也许是真话。可是,我看你最好把事情说说清楚,罗杰斯。”
管家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他认真地说。
“我只是奉命办事,先生,就是这些。”
“奉谁的命。”
“欧文先生的。”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
“让我把这一点完全弄清楚。是欧文先生的命令——具体是怎么说的?”
罗杰斯回答道:
“他让我把唱片放在留声机上。唱片在抽屉里。当我到屋里送咖啡去的时候,让我妻子把留声机打开。”
法官又轻声地说:
“挺象样的故事。”
罗杰斯喊了起来:
“这是实活,先生。我向上帝发誓,这是实话。我事先并不知道唱片会说些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唱片上原来有个名字来着——我原以为它只是一段音乐。”
沃格雷夫瞧着隆巴德:
“上面是有标题吗?”
隆巴德点点头。忽然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嘴白白的尖牙齿说:“一点不错,生生。唱片的标题是‘天鹅湖’……。”
麦克阿瑟将军忍不住了,他猛然喊叫起来:“这桩事情真是荒唐透顶——荒唐透顶!乱扣帽子,以至于此!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叫欧文的,管他是哪一个——”埃米莉布伦特打断了他。她尖声说:“就是这个问题。他是哪一个?”
法官又插进来说话了。一辈子的法官生涯养成了他一说起话来就神气十足:“这一点确实是我们要认真弄清楚的。罗杰斯,我建议你先把你妻子送回房去安顿她躺下,然后再回到这儿来。”
“遵命,先生。”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
“我来帮你一把。”
罗杰斯太太靠在两个男人身上,跟跟跄跄地走出了房间。他们走后,安东尼马斯顿提议:“你们怎么样,各位?我可得喝点什么了。”
隆巴德答道:
“我同意。”
安东尼说:
“我去张罗。”
他走出了房间。
他一两秒钟就回来了,说:
“就在门口盘子里放着,正等着端进来呢。”
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下,接着就是斟啊,倒啊的。麦克阿瑟将军挑了杯烈性白兰地,法官也照样斟了一杯。大家都想提提神。只有埃米莉布伦特只要了一杯白水。
阿姆斯特朗大夫回到了休息厅里。
“她没问题了,”他说道,“我留下了一些镇静剂让她吃。
这是什么?啊,酒!我来一杯!”
几个男的又各自喝了一杯。隔一会儿,罗杰斯回来了。
下面的安排就由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来主持了。
这间大厅成了临时法庭。
法官开口问道:
“好吧,罗杰斯,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你说说欧文先生是谁?”
罗杰斯瞪大了眼睛。
“这所房子是他的,先生。”
“这一点我知道。我要你把你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告诉我。”
罗杰斯摇摇脑袋。
“我说不上来,先生。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整个房间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麦克阿瑟将军说:
“从来没见过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这儿还不到一个礼拜,先生,我是指我跟我妻子。他们是通过介绍所写信雇用我们的。就是普莱茅斯的那家‘女王介绍公司’”。
布洛尔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老公司了。”他自动作了说明。
沃格雷夫说道:
“信还在吗?”
“介绍所的信吗?没了,先生。我没留下。”
“继续说下去吧。他们雇了你,照你的说法是通过信件雇的。”
“是的,先生。规定我们哪一天到,我们就来了。而这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储存了好多好多吃的东西。什么都是上等货,只要拾掇抬掇干净就行了。”
“后来呢?”
“没了,先生。我们都是按来信指示办的。让我们收拾好房间准备请一次客。昨天下午欧文先生来信说,他和他夫人有事耽搁,来不了了,让我们尽量招待好客人。关于晚饭,咖啡什么的,都作了指示,还让我们放上唱片。”
法官厉声说道:
“那封信当然还在咯?”
“还在,先生。我拿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法官接了过去。
“母,”他说道,“落款地址是丽兹大饭店。信是打字机打的。”
转眼间,布洛尔就站到了他身边说:
“请你让我看看。”
他一把将信纸抽过去,扫了一遍,然后轻声说:“冠冕牌打字机,相当新——没有毛玻纹章纸——大路货。光看这些,甭想发现什么问题。也许会有指纹。但我怀疑。”
沃格雷夫突然注意地瞅着他。
安东尼马斯顿正在布浴尔身旁探出头去看这封信。他说道:“名字挺花哨。尤利克诺尔曼欧文。够响亮的。”
老法官微微一震地说:
“不胜感激,马斯顿先生。你提醒我注意到既有意思又耐人寻味的一点了。”
他环视所有的人,把脖子伸得老长,活象一只发怒的王八。他说道:“我看该是我们大伙儿凑凑情况的时候了,大家把各自了解到的关于这所房子主人的情况都谈出来吧。”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他的客人。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要把自己怎样作为客人来到这里的前后经过说个一清二楚,这才好。”
说完,冷场了一阵子。接着埃米莉布伦特拿定主意,开了腔。
“这桩事情的前前后后,的确有些古怪,”她说道,“我收到一封信,署名看不真切。大概是来自一个两三年前在某个避暑场所结识的妇女。我猜她不是姓奥尔顿,就是姓奥利弗。我认识一个奥利弗夫人,也认识一位奥尔顿小姐,但我可以完全肯定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结交过任河一个姓欧文的朋友。”
沃格雷夫法官说道:
“你带着那封信吗,布伦特小姐?”
“带着呢。我去给你拿来。”
她走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把信拿来了。
法官看了信。说道:
“我有点明白了……。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把她受聘为秘书的前后经过也讲了一遍。
法官说:
“马斯顿?”
安东尼答道:
“我收到的是电报。是我的一个要好朋友打来的,他叫巴杰尔巴克莱。当时很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我所知道的是,这个老傻瓜已经到挪威去了,而他却请我光临此地。”
沃格雷夫又点了点头说:
“阿姆斯特朗大夫呢?”
“我是应邀出诊来的。”
“明白了。以前你同这一家相始吗?”
“不用识。来信提到了我的一个同行。”
法官说道:
“为了把戏唱得逼真些吧?……当然,据我估计,你的这位同行这一阵子想必和你没有什么来往吧?”
“这——呢——没有。”
隆巴德一直盯着布洛尔,突然对他说:
“听着,我刚想起——”
法官举起起了一只手。
“等等!”
“可我——”
“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