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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就是天空集团的新大楼,一进楼就回到现实,低调地坐电梯到行政部。今天她向上司请了半天的假,不知道会不会被老板批评?幸好根本没人关心她的存在——这才体验到两年前作为普通小职员的高能的痛苦。
面对表情麻木的同事们,她无聊而忙碌地工作到傍晚,下班时间准备走人,手机突然响起,却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听到一个年轻女声:“喂,是牛小姐吗?”
牛小姐?刹那间,莫妮卡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已习惯与别人叫她“蓝小姐”。
“什么?”
“是牛小姐吗?”
没错,就是这个美女。
“牛小姐,上午我们见面可能有些误会,我想向你当面道歉并解释一下,请问今晚有没有时间吃饭?我明白这个时间邀请非常唐突,但你一定希望知道得越快越好。”
知道得越快越好?一定是什么重要秘密,莫妮卡却故作姿态:“哦,今晚啊?时间好像有些紧,你知道我住在浦东郊区,我爸爸原来的别墅里。”
“哦,牛小姐,虽然我可以到你那里去,但我怕见到你家里其他人。我们能否在外面约个地方?比如陆家嘴?我可以等你。”
虽然,莫妮卡就在马小悦公司的对面,过马路只要一分钟,但她镇定地说:“好吧,一小时以后,我们在你公司楼下的餐厅见面。”
我。
我是高能古英雄。
我是“狼穴”里的高能古英雄。
傍晚六点,“狼穴”的第二次会议,也是我与亲信的秘密会议。
以往都有牛总参加,他也是会议中最重要的任务。现在只剩下我、白展龙、史陶芬伯格,就像皇帝位拉着两个太监聊天。
仅有三个人实在太寥落,放到宽敞的大会议室里,围着大橡木桌子说话都听不清,我们只得换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昨天的会议效果太差,但为严密控制这些高观,还是必须经常把他们招呼进来,即便我知道他们心里把我骂了一万遍。
白展龙报告牛总案件进展,他的调查确实细致入微,包括牛总帐目上的每笔数据,都说得头头是道深入浅出,让我这种对财务知识一窍不通的人,也可略知一二其中的猫腻。
然而,当我抬头盯着他的脸——虽然读心术不能看出什么为体,还是当年那张销售部经理的脸,还是两年多前站在天台上准备跳楼的那个人,还是一年多前励精图治杀回集团的销售精英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如今却暗藏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双眼里有忠诚,也有当助理狐假虎威,更有情报工作的阴险狡诈。然而,他的眼里还有其他东西,让我无法形容无法表达,而这才是让我感到害怕的,比如一年多前的肖申克州立监狱。
我感到太阳穴有些疼痛,撑着额头让他不要说下去了。白展龙给我倒了杯水,却让我想起另一个人:“上次垃圾场的那个老头,是不是还日夜监视着他?”
“是,董事长,监视者每天都会报告。目前并未发现异常,他们说老头每天捡垃圾,简单处理后卖给收垃圾的人。有时他会到四周晃悠,其实也是寻找有用的垃圾。目前,老头真实身份还没调查过来,我们也秉承董事长指示,没有打草惊蛇让他发现。
白展龙的汇报就像计算机,不过他点头哈腰的瞬间,更像一只守在狮子身边的豺狼,寄望得到识字捕猎后残余的食物。
“你处理得很好,继续严密监视老头。”
即便面对豺狼,狮子也要主动赏赐给它几块骨头,才能让它死心塌地为狮子驱赶猎物。
果然,白展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感谢董事长的称赞!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您不是怀疑牛总的女秘书吗?这两天我的调查有了新的发现。”
“那个女孩?”
眼前浮起那张并不漂亮的脸,似乎刚与我擦肩而过。
虽然,任何男人都很难记住一张姿色平庸的女人的脸。
虽然,我也不能免俗,她的脸只是一片模糊印象,但我记住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会记住她的眼睛?
“是,牛总的女秘书叫蓝灵,我调查了她在美国留学的记录,才发现一个严重问题——”白展龙很会用语言节奏来营造气氛,“去年十二月,蓝灵在剑桥遭遇车祸死了!”
“难道现在这个是鬼?”
“没错,就是鬼!是内鬼!”
“这个发现很重要。”我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可牛总为什么这样做?”
“很简单,牛总本人是内鬼,他的秘书当然也是同伙儿。”
“好吧,仍把这个女孩留在公司,但要加紧跟踪监控。”
白展龙胸有成竹地回答:“是,今晚我已派人跟踪她了。”
听他说完一大堆,我还是举手打断了他,为了不冷落史陶芬伯格——毕竟他听不懂中文,而他的职位又比白展龙高很多,是代表美国总部前来开会的。
轮到我的全球助理用英语发言了。他理了个小平头,金发板寸如同野兽鬃毛,碧绿眼睛更显冷酷阴郁,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制服。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开会,果然符合“狼穴”典故的出处。
史陶芬伯格说的只有一件事,代表美国的集团高管们,劝我尽快加入美国国籍——他们说这对集团发展至关重要,不仅方便我对公司的管理,更有利于扩大美国市场,获得美国政府的鼎力支持。美国移民局的关系都已打通,随时欢迎我的入籍申请,这样我往来美国便无障碍,这样我往来美国便无障碍,去世界任何国家都很容易,不需像过去那样提前办签证。此举会得到美国公众认同,认为天空集团确实是美国公司,不是被中国资本控制,奥巴马甚至会请我去白宫吃晚餐。
德国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全身血液已冲上头顶,几乎把血管爆裂。感觉有个高大魁梧的欧洲人,用肮脏的鞋底踩着我的脑袋,强迫我改变肤色与语言,还被骂上两个字:“奴隶!”
瞬间,我不可抑制地勃然大怒,仿佛那个就站在眼前。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向史陶芬伯格扔了过去!幸好他反映敏捷,就像小布什闪身躲避皮鞋,一低头就让烟灰缸额头飞过,撞到墙壁上粉身碎骨。若是闪得慢点就会被砸中,到时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这个疯狂举动,让白展龙目瞪口呆,史陶芬伯格更是吓得躲到角落里,生怕我掏出手枪给他来个爆头!
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难道被妖魔附体了!还是根本不是我的所为,只是被心里的幽灵梅菲斯特控制,做出如此残暴愚蠢之事?
“对不起!对不起!”
我恐惧地后退两步,宛如一双手正扼着喉咙,却再也不敢面对史陶芬伯格。
史陶芬伯格也不敢报复或反抗,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巍峨的日耳曼男子汉,堂堂的德意帝国贵族,竟像个小女孩哭了起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我干的!请相信,这是另一个人……不……是魔鬼……魔鬼干的……与我没有关系!”
无论我怎么结实,再也无法弥补这个损失了。
史陶芬伯格言不由衷地回答:“董事长,我没事!是我说错话了!是我的责任!”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他低头擦着眼泪说:“我能不能出去休息一下?”
“好的,你去休息一下,叫我的御用医生来看看。”
然后,我让白展龙也退出去。
关了灯,孤独与黑暗笼罩着我,在疯狂野蛮的“狼穴”。幽灵梅菲斯特并没有出没,魔鬼也没有潜入地底。
如果说有一个魔鬼——那就是我自己。
想想自己最近几个月的行为,确实可与刚才的冲动联系在一起。越来越无法控制情绪,时常让愤怒控制大脑,刹那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就是在这个刹那间,我会干出令自己惊讶之事,干出令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事,干出可能毁灭世界之事!
冲动是魔鬼!我也是。
史陶芬伯格的建议,即便确实出于好心,确实有利于天空集团,依然触动了我的某根脆弱神经——作为中国人的自尊与自卑,我太敏感了吗?还是经过整个屈辱的近代史,全体中国人都太敏感了?
但我绝不让步。
无论在血缘、文化、法律、精神各方面,我都将做一个勇敢的中国人。
她。
她是莫妮卡。
当她依然深爱的男子,在“狼穴”深处几近精神崩溃之际,她走过陆家嘴灯火通明的马路,来到对面写字楼底下的餐馆。
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深秋的风在身边肆虐,带来许多女人的香水分子,如同凋零的糜烂花瓣,佛乱两鬓青丝,悄悄钻进女式西装的衣领,摩擦柔软的肌肤与心脏,她能准确分辨出那些香水牌子,除非是低劣的山寨货色。
不过,马上要与那个漂亮女人见面,为了不感到太自卑,她给自己喷了些香水,简单地化了个妆。尽管还是如简。爱般平凡的脸,却平白增添了些特别气质。就像行走在罗切斯特城堡里的那个女人,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更不敢对她心怀邪念。
果然,那位从前稍稍逊色,如今却令她相形见绌的美人——马小悦,正焦虑不安地等着她。
“牛小姐!你终于来了,请坐!”
与上午的生硬抗拒不同,马小悦变得殷勤客气许多,和颜悦色低声下气——看得出她完全是被迫的。
“马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哦,还是先点菜吧。”
莫妮卡摆出一副大小姐派头,对服务生优雅地指点几下,装穷她还需要慢慢学习,摆阔还不是浑然天成?二十多年来的奢华生活,即便换了一张丑小鸭的脸,依然看得出是皇帝的女儿。
“其实,我怀疑过你,是不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