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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根本由不得莫瑾言愿意,她正准备和衣躺一会儿,却听得向姑姑在外面高声询问:“夫人,您可用好午饭了?”
“向姑姑,主子睡下了,您有什么事儿么?”
玉簪在外面替莫瑾言“拦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向姑姑小声些。
“真是不巧,侯爷说想要见一见夫人呢。”
向姑姑似乎很为难,声量并没有降多少,似是有意想要莫瑾言听见。
南华倾要见自己?
莫瑾言一听,哪里还睡得着,掀开被子就走到门边,伸手一推,迈步出了屋子:“向姑姑,您带路吧,我没睡。”
“打扰夫人了。”
向姑姑长舒了口,对着莫瑾言十分恭敬地屈身行了礼:“夫人这厢请。”
“姑姑可知道侯爷召见,所为何事?”
莫瑾言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南华倾突然要见自己的原因,但还是想打听一下,看向姑姑清不清楚。
“陈管家突然来通禀,之前也没个征兆。”向姑姑摇头,步子一提,跟了上去,落后半步随莫瑾言往西苑走,心里也犯着嘀咕。
但既然莫瑾言问了,她少不了要开口说说:“许是侯爷知道了您今天被皇后召进宫,所以想过问一下吧。”
“是么?”
莫瑾言不动声色,随口问:“侯爷和皇后的关系亲密吗?侯爷不方便出门,皇后也不方便从深宫里出来,应该不怎么能说到话吧?两人,多久会见一次面呢?”
“一般来说,都是书信来往。”
向姑姑顿觉头大,斟酌着,小声道:“不过逢年过节,宫里会有官轿来接侯爷去面见皇后。偶尔,皇后也微服来侯府坐坐,只是不曾声张,外人无法知道罢了。”
“看来,皇后和侯爷姐弟之间还是手足情深的。”
从向姑姑三言两语间,莫瑾言已经大概知道了两人关系的匪浅。
心中有底,瑾言的步子就不虚了,迈开来,第二次走上了朝露湖的木栈。
环顾着白日里的西苑,莫瑾言总觉得此处环境太过零落,与湖那头的景宁侯府有些格格不入。
目光落在两旁的腊梅树上,金黄的花朵散发出丝丝清香,含着朝露湖的水气,冰冷刺鼻,却怡人甘甜。
这香气给莫瑾言的感觉,像极了它们的主人南华倾。
南华倾本是景宁侯之尊,却抱病避世,仿佛这世上没有这个人,但他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容貌倾城,却性格冰冷,甚至是完全的不近人情,让身为妻子的自己,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因为来自于南华倾的冷意,总是会无意中杀灭自己对他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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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奴婢等就不进去了。”
向姑姑见莫瑾言自踏入西苑浮岛之后步子越来越迟缓,想着她或许是有些惧怕侯爷,心下有些替这个小小年纪的新夫人担忧,所以语气放得十分柔软:“有什么需要,您喊一声,奴婢和玉簪会在此等候夫人的。”
这句话,也暗示了南华倾只想见莫瑾言一人,玉簪不得进入那件书房之内。
“好的。”
收回神思,瑾言深吸了口气,提起绣了云纹滚边的明蓝色襦裙,看了看无人值守的书房屋门,倒真有几分与南华倾面对。
以前不清楚内情,她对于南华倾的感觉除了怜悯,便再无其他。
如今从南婉容那里知道了南华倾病情的真相,瑾言总觉得十分可惜。
他这样身份高贵,又容貌过人的男子,无论是骨子里还是表面上,都应该是骄傲的。但他的骄傲,却被一个本该是依附于他的小女子给无情地踩在了脚底,践踏着,仿佛什么都不是。
虽然最后沈蕴玉死了,他还活着,但活着的这五年,他的自尊心肯定在一点一点的被蚕食,就算他的余毒最后解干净了,他也再无法成为原来风华昭昭,英气逼人的那个景宁侯了吧。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南华倾,但该来的还是得来,瑾言深吸了口气,哪怕被寒气给呛了一下,正好当做提神,然后莲步轻移,一点点地靠近了屋子,伸手轻轻叩门道:“侯爷,妾身求见。”
紧随着,一声清朗,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的男声从屋中响起:“进来。”
听着南华倾亲自应答,莫瑾言蹙了蹙眉,奇怪拂云和浣古怎么不在他身边伺候,这才自顾将屋门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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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进,屋中的暖意夹杂着阵阵香气幽幽袭来,让莫瑾言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
一抬眼,她远远就看到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的南华倾。
半眯着眼的南华倾还是一身黛绿色的锦袍,只是这一次,他束起了长发,看起来要精神些,没有了新婚那一夜的苍白和病态般的慵懒。
微垂目,瑾言避开了和南华倾的视线交接,显得乖巧十足。
等走近了,瑾言再屈身行礼:“妾身见过侯爷。”
看着下首的莫瑾言,从宫里走了一遭回来,似乎有些变了,又似乎没变,南华倾猜不到自己想要答案,顿了顿,才道:“你知道,本候何故召唤你前来么?”
南华倾的语气平稳而清冷,却又透出一抹淡淡的质问之意。
虽然对方没有叫起,但行过礼,瑾言就径直起了身,然后抬眼,看向了上方的南华倾。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他身后的窗隙间悄然透入,勾勒出清瘦的俊颜,却无法笑容他眼底深刻的冰冷。
瑾言觉得,似乎与上两次相比,眼前的南华倾脸色要好转了许多,而且听他说话,声音也要正常了一些,不再一言三咳。
莫非,他的病情在好转?
“闻音知雅意,侯爷的意思,妾身自然能明了。”
暗自猜想着,莫瑾言也点了点头,面对南华倾的“质问”,只柔声道:“今日皇后召见臣妾,侯爷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本候没有那个力气一字一句地和你闲扯。”
南华倾却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书案,对莫瑾言道:“去那儿,把你和皇后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写下来,不许疏漏半个字。”
第二十九章 触怒君颜
更新时间2014…4…7 22:01:42 字数:2522
南华倾伸出指尖,直指莫瑾言的鼻端,语气冷淡,却有种不容质疑的威仪感,加之周遭安静得有些过分,更凸显出书房中有些古怪的气氛。
“写下来?”
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莫瑾言愣了愣。
明白南华倾所指为何之后,瑾言讶然道:“侯爷,为什么不让臣妾说给您听呢?”
“因为比起向你问话,本候更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面对莫瑾言有些委屈的神情,南华倾的这句话显得很是无礼,甚至有几分恶狠狠的感觉,像是对自己这个妻子从里到外都充满了厌恶。
但实际上,南华倾之所以不愿意听莫瑾言说话,除了的确不愿花费心思听之外,还有她的声音实在太过美妙,每一字,每一句,仿佛春风扶柳,泉水叮咚,似乎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南华倾本来就不想和这个小媳妇儿有什么瓜葛,自然越少接触越好。
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那就是让她自己写出来,然后一目了然,不用费什么心神交流对话。
看到南华倾说完就闭起了双眼,摆明了是不愿再多说什么,令瑾言有些无奈。
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似乎这一世脸皮变厚了很多,面对夫君的厌弃如此,她竟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对南华倾的同情又更甚了几分。
不过趁南华倾闭眼看不见自己,瑾言又快速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几下,见他一手轻轻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轻锁,再想着他的遭遇,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然后才唏嘘着摇了摇头,移步来到偌大的书案前。
只是莫瑾言没有发现,南华倾半眯着的眼睛在她一转身的叹息间已经睁开了条缝隙,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系数落在了眼底。
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跟随着莫瑾言的背影来到书案边,南华倾才再次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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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和纸都是摆好的,只需要落笔就行了,不过莫瑾言提了笔,蘸了墨,面对一张白纸,却不知道该写一些什么。
她不是不能按照南华倾的要求,把自己和南婉容的对话一字一句些清楚。只因为那样的话,这一尺见方的纸恐怕写上一二十页都写不完,既啰嗦,又毫无意义。
不自觉地将笔头凑到唇边,习惯性地轻轻咬了咬,待到一股墨香入鼻,瑾言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书房,手中的笔也不是自己的,这样的动作恐怕有些欠妥。
悄悄侧眼瞄了瞄南华倾,瑾言发现他还闭着双目,并没有“监督”自己,心一放,突然就想到了该写些什么。
颔首,瑾言将笔尖蘸满了墨,然后“刷刷刷”三两下就写好,然后搁笔,将这一页纸提起来吹了吹,见墨已经差不多干了,才对着南华倾的方向喊道:“侯爷,妾身写好了,您可现在就看?”
不曾想莫瑾言这么快就写好了,南华倾睁开眼,侧过头望向她,迟疑间,还是点了点头。
瑾言会意,将写了字的纸拿在手上,然后走过去,双手奉给了南华倾。
接过纸,南华倾只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
因为这张白纸上分明只写了一个字!
一个“毒”字!
本以为,莫瑾言匆匆写就,多半是敷衍自己,却没想,这一个字却已经抵过了所有的言语,将南婉容召她入宫最根本的原因说得无比清楚。
南华倾拿着纸的手变得有些颤抖,目光只死死地落在那个“毒”字之上,仿佛能够把这薄薄的一张纸看穿。
下首的莫瑾言早已料到南华倾会有此反应。
无论如何,被沈蕴玉下毒这件事乃是属于他的隐私,如今叫自己这个半生不熟的小姑娘知道了,南华倾肯定会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面对南华倾僵硬的表情,莫瑾言只得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侯爷,您无需惊讶,皇后已经将您的病情原原本本说与妾身听了。但您放心,妾身绝不会泄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