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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酒能消愁,也只有心中有愁的人才会醉倒,这一次,他不但主动找酒喝,还饮至烂醉,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吧?
南家即将遭遇什么,瑾言也能猜到几分,南华倾身上的负担有多重,她更能体会。
南华倾虽然身份特殊,身为景宁候,又是南家暗卫之主,年纪却不大,也就二十岁。虽然有一个姐姐乃是皇后之尊,但说实话,瑾言看得出,他身边除了拂云浣古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算起来,唯有和沈画走得近些,似乎不仅仅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而是有些知己深交的感觉。
想着,莫瑾言便脱口道:“沈太医还是劝着些侯爷吧,他的身子才渐好,如此饮酒,怕是不太妥当。”
说到此,瑾言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沈画:“若是宿醉不醒,这都午后了,只吃点儿解酒汤怕是不抵事吧,侯爷可用过早膳或者午膳么?”
看到莫瑾言流露出对南华倾的关心,反而对于自己也醉酒一事好不伤心,沈画倒也坦然,只细说道:“他喝了五年的药,已经不想再喝了,闻到药味儿就捂鼻子。所以只这葛花和白茅根可不行,回头,我会让竹心多加些桑果进去熬制,起了锅,再用偏甜的蜂蜜糕让侯爷就着一起食用,夫人就放心吧。”
“蜂蜜亦是解酒良药,还是沈太医想的周到。”
瑾言颔首,却又想到了另一层,忍不住问了出来:“您这样细致,把侯爷的身子料理地如此认真,而且是可同饮共醉的交情了,他。。。。。。会愿意放您离开么?”
“在下还要继续为侯爷调理身体,半年之内不会离开,这段时间,也足够侯爷去想通了。”
言下之意,沈画是肯定要离开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那我可不管,这药田没有您说的,只轻轻松松就可以照料好这些药材。等您离开,我干脆都拔了,只种我喜欢的香花料草,反正沈太医也不会知道!”说着,瑾言还炸了眨眼,似乎有意气沈画似的。
看在沈画眼里,瑾言这一番话却是有些俏皮,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他不但不介意,反而想了想,有些认真地点头:“这样也好,若是药田的出产于夫人无用,那也没有意义。不如让夫人种一些您自己喜欢的,才会用心照顾。有时候,过于执著以往,不如拔除地干干净净,不然连累将来的日子,踌躇不前,还有什么意思可言呢?”
“沈太医不但大方,更是豁达,瑾言受教了。”莫瑾言听得出沈画有意在劝慰自己,也正了正色,向着沈画行了一礼,态度十分端正谦卑。
后面的许婆子和绿萝见自家主子以侯府夫人之尊,竟向着一个客居的五品御医如此恭敬,都有些不解。
许婆子心里有事儿,脸色更是变幻了好几下,最终才忍住了,没有提醒催促莫瑾言离开。
一时间,莫瑾言又问了一些沈画关于此处土质如何,适合种植那些香草花料的事儿,沈画也认真答了,并答应为她从外面买一些种苗回来。
想着沈画还要去给南华倾解酒,自己也已经耽误了他不少的时间,瑾言收起兴致,这才与其道别,让许婆子和绿萝一起往回走去。
。。。。。。
这几日,南华倾那边也没有闲着,拂云不时地回到西苑,把阿怒那边得到的消息传递过来。但不知为何,京城里这几日风声有些紧,暗卫出动,总能遇上官府巡查,所以事情进展的十分缓慢,令得阿怒天天亲自东奔西跑,却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另外,已经离开了足足五天的浣古也回来了,亦带回一个有些惊人的消息。
“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南华倾手中捏这一张用朱砂提写的书信,脸色很不好,似乎这薄薄的信纸和鲜红的字迹有些刺眼,他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单手揉碎了,往书案上一扔。
浣古脸色更差,五日的奔波,几乎没怎么合眼,而且他在蜀中打听到的消息,也让人根本无法安心:“属下也没想到,长江以南的暗卫组织竟松动到了如此地步,这封元统领的书信所写的三十个暗卫消失逃离,属下觉得,还是避重就轻了的。”
“整肃各地的暗卫组织,这件事慌不得,得筹谋好一个时机,杀一儆百,收拢人心。”南华倾咬了咬牙,却是将南家的暗卫一事暂放在另一边,转而问道:“那几个闹事的矿工,你可查到什么底细,和什么人有牵连?”
说起此事,浣古面露难色,摇摇头:“属下只查到这几个矿工乃是三个月前才到莫家的丹砂矿干活的,并非世代为莫家出力的矿家。而且他们都是孤身前来,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老家在何处,家里有什么人就更打听不到了的。属下还挨家都去搜查了一遍,什么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干干净净的。”
“没有消息,就已经是消息了。”
冷冷地开口,南华倾指尖扣了扣书案的桌面,发出“咄咄”的声响来:“三个月前,皇后选了莫瑾言为本候的续弦妻子,那些闹事矿工突然出现的时间上,到正吻合了南家和莫家联姻。看来,这幕后主使之人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就是不知,这最后被吊起来的鱼,到底是本候,还是他自己呢?”
说着,南华倾眼中冷意骤增,倒是有些期待早些和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好好过一招。
第七十五章 有心之人
初十的时候,竹心一大早就上门来,给清一斋送来了好几包种子。
绿萝接了,奉到莫瑾言的面前,是个樟木的一尺小匣子,打开看,里面一叠黄纸包好的小封,上面写了不同种子的名字,瑾言认得沈画开方的字迹,知道这是他亲笔所写。
瑾言将黄纸包一一取出来看,既有花香浓郁的梅花、桂花、瑞香、茉莉、素馨、佛桑、含笑以及白兰花种子,也有用气味芳香的药材类,比如白芷、零陵香、杜蘅、迷迭香、茱萸、泽兰、茅香等等,林林总总竟二三十样!
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沈画就替自己收集了这么多的香花料草的种子,有些还是南方才有的品种,想到这里头的不易,瑾言心下暖意涌起,表情也多了几分柔软,不觉微微展开了笑意。
正好这时候许婆子端了碗厨房送来的冰糖银耳盅,一进屋就看到莫瑾言在翻看什么东西,竹心也还没走,和绿萝在门口,带着她蹲在地上拿了个木枝玩蚂蚁。
“绿萝,玩儿什么呢?”
许婆子皱了皱眉,轻声喝斥着,吓得绿萝立刻起身,乖乖地接过了托盘。
“竹心,这是来做什么呢?”转而又问了竹心,许婆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笑眯眯的指了指屋子里头,便探头去看。
屋里,瑾言端坐在当中的圆桌边,正一一查看匣子里的种子,神情中偶尔流露出笑意或者惊喜,像是收了什么宝贝,一脸爱惜之色。
“是什么东西,夫人看得那么高兴。”许婆子看不明白,回头问竹心。
“是各种香花料草的种子。这大冬天里的,又是过年,好些铺子没开门呢。沈太医花了挺大的劲儿才收集到的。”竹心乖乖地回了许婆子的话,又冲绿萝笑笑,这才转身离开。回了清岚斋。
“沈太医送的。。。。。。”许婆子皱皱眉,看着莫瑾言又一一将那些纸封收回了樟木箱子,脸上表情有些犹豫。
但衡量半天,许婆子还是甩甩头,示意绿萝送银耳盅进去伺候莫瑾言,自己则转身退下了。
。。。。。。
有了种子,上午为亡父诵经之后,下午的时间闲来无事,瑾言便让绿萝陪着一起去了药田。
药田里青葱依旧,生机盎然。只是这次莫瑾言没有看到沈画前来。
让绿萝帮忙一起把药田一角没有种植药草的地翻了翻土。瑾言随手丢了几样种子进去。想着开没开春,现在天还冷着,怕是种子难以抽芽,所以留了大部分的种子。然后在药田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回去了。
从初十到十四,一连五天,莫瑾言每到下午的时候,都回去药田走一圈,看着忍冬还在抽芽,也顺带给自己刚播撒的花种浇点儿水,期待着可以有绿意破土而出。
这天莫瑾言和绿萝从药田回到院子,看到许婆子忙进忙出,准备了火烛。白纸,还有一些竹签,似乎要自己动手做什么。
“许婆婆,这些是什么东西呢?”
绿萝看着觉得好奇,急匆匆地跑过去。拿起来各种东西翻看,却看不出所以然。
瑾言提步而来,却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才点点头:“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吧。”
“元宵节本该点花灯的,但夫人您身上有孝,所以奴婢就想做几个孔明灯,等明晚月圆的时候,夫人可以给莫家老爷抄写几段经文放飞,也是个念想。”
许婆子语气有些嗟叹,说着,又埋头继续糊孔明灯。
“让奴婢也来帮帮忙,如何?”
说话间,一声清脆的说话在众人的背后响起,听得莫瑾言和绿萝都双双露出了惊喜之色,并齐齐往门边望去。
绿萝更是丢了手里的竹签,撒腿就冲过去,高声叫喊着:“玉簪姐姐,您可回来了!”
玉簪立在门边,一身米白色的夹棉袄子,头上也只一支玉簪花型的银簪子,脸上不施粉黛,所以脸色有些泛白。
看到绿萝冲过来,玉簪也蹲下,一把将她迎入怀中:“好个小丫头,几日不见,抱着你倒是吃重了!”
瑾言也面带笑意移步而来,看到玉簪站起身,亦伸手将她拉住:“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有人带个信!”
“主子,夫人想着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合该一家团圆的日子,只可惜您身在侯府,不能回去吃一口团圆的元宵,所以让奴婢带了些她亲手包的元宵过来。”
说着,玉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难掩其中的苦涩,然后将脚边放置的提篮拿了起来,捧到莫瑾言的面前:“这些是夫人连夜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