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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里却没有主人。
林逸之人在东诸,三军已出,国无君,臣无主。
林逸之将一切交给他打点,一个皇城,整个华葛。
涂龙手心是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心收好信茧,涂龙将它放在心口上。——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柳言的飞鸽传书,一封是海岸边界的紧急军函。
涂龙一只手习惯性的向腰间靠了靠,他的剑仍在。
轻吁了口气,涂龙走出王府。
——王府外,士兵们已经整军待发。
时间紧迫,他们不得不趁夜行军。涂龙看见元老大臣们站在队伍前,他们是来送行的。只是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枉然,每个人脸上只是静默与肃穆。
涂龙穿过他们,无言的走到军队前面,干净利落的跃上马。一位花甲元老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瓶一杯,瓶微斜,酒入杯,一线清莹,碎玉溅,散珠飞,饮酒,饮酒,饮酒壮士当威。
涂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冷酒入喉,如火灼腹。
涂龙已别无他法,东诸大军海上可称无敌,行军神速无人能及,此刻进犯,华葛安危难保,边界若是被占了去,皇城也迟早会沦陷。
但是,他不能向林逸之求助。
他知道,林逸之已经将华葛舍弃了。——一个舍弃自己子民,舍弃自己的王国的国王,还是国王吗?
国王已经把自己给舍弃了。
谁晓得他心里的苦?
涂龙知晓。一切,只是为了那日漫雪冰霜,两个遗失的亡魂。
可是,……王妃将回,是什么意思?……
还有谁能阻止林逸之?还有谁?!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他脑海里闪过——
沽月汐?……
不……不会是她……林逸之疯了,沽月汐比他更疯!她更需要被阻止!……可是,又为什么会想起她?……
海上的白色船队追得风疾,沽月汐一直看着远处。她有些焦急。
“夫人。”
沽月汐回头,见是蔚小海与蔚小雨。自从怜秀离去之后,他们二人一直愁绪满怀。
沽月汐看了他们一会,轻轻一声叹,道:“我让潜将军为你们准备了一艘船。”
“呃?”蔚小海与蔚小雨不约而同抬起头,两人皆是愕然。
“上船后先往西去,再向东行,虽是绕了远道,但应该可以安全抵达东诸。”
“夫人……要我们去东诸……做什么?……”蔚小雨诧异的问。
沽月汐轻轻摇头,“不是我要你们去,是你们自己去,你们自己离开。”
“夫人?……夫人是要赶我们走吗?!”蔚小海急忙慌张的问道。
“夫人……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蔚小雨也问道。
沽月汐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了一声气,她暗笑自己竟吞吞吐吐起来了——再看着眼前这两人,心里头又何尝不是痛呢……
“若遇着了怜秀,帮我告诉她,我一点也不怨她。”
两人不能相信却又哑然无言的望着沽月汐,嘴中有话,此时却不知如何言明。
潇沭潜走来,略略施礼,道:“夫人,为两位护卫准备的船已经可以下水出行了,干粮和水也全部准备好了。”
“夫人?!”蔚小海与蔚小雨仓皇失措的望着沽月汐。
沽月汐向潇沭潜点了点头,“辛苦潜将军了。”
潇沭潜看了蔚小海蔚小雨一眼,知道自己不便多留,便低身道:“属下告退。”
看着潇沭潜离去,沽月汐回头看向他们二人,“我知道,你们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为何这样说……”蔚小雨慌张的摇头,“我和小海绝没有叛逆之心!”
“北岑之战,我刻意让你们俩留在船上,你们人在船上,但终究看得见回船的士兵兵器上的血迹,也听得见他们胜利之后的欢声笑语,你们心里感受如何,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们…………”
“海上之战近在眼前,一旦追上东诸的海船,又是一场血战,你们能一直忍下去?——也许你们能,但是我不能。”沽月汐望向远处,“我不能看着你们继续隐忍着,而我什么都不做。杀母之仇我不能不报,东诸大军我不能不歼,怜秀把我错当作东诸的救世主,但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为泄恨,我只知杀戮。”
“夫人……您不是……”小雨哀声道。
沽月汐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你们是东诸人,回东诸去吧……去找怜秀,我对她有愧。”
两人怔怔看着沽月汐,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蔚小海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单膝跪下,犹如起誓一般说道:“小海记住夫人的话了,小海会把夫人的话亲字亲句带给怜秀姐!”
沽月汐愣住了。
蔚小雨也猛地跪下,容易掉眼泪的少女已经泪流满面,“小雨也记住了,我与小海定会回来向夫人复命!”
沽月汐心头一阵痛,“你们……这不是命令……当是我的请求,我不要你们和我一同背负这仇恨!你们明白吗?!”
两人却全当没有听见,默然站起,低身又行大礼,“夫人保重,找到怜秀姐后,小海小雨定会回来复命!”
“…………”沽月汐睁着眼看着他们,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蔚小海与蔚小雨先后下了甲板,潇沭潜已在两船间架了船桥,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头也不回,像是跟母亲赌气的孩子,头也不回的,似乎很坚强的离开了。
沽月汐怔怔看着那船远去,心里的痛逐渐转为舒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要跟着我一起恨,不要跟着我一起错……他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而我,已经快到尽头。
“娘……”
一声轻唤震得她心神恍然,转过身来,歆儿无神的站在她面前。
沽月汐弯了半腰身将歆儿扶住,见他面带红潮,神志不清。一探额头,竟是烫得吓人!
“歆儿?”
“夫人!”杉儿跑上甲板,她一眼看见歆儿,急忙跑过来,“总算找到了!我刚给他煎好了药,他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
“是惹了风寒,白天里虽是暖和,可这晚上的海风凉得很,夫人不用担心,我已经煎好了药,等歆儿喝了再睡一觉,便没事了。”杉儿一面安抚说着,一面去抱歆儿,可歆儿的两只小手,却紧紧揪着沽月汐的衣衫不放。
沽月汐无奈的笑了笑,轻轻将他抱起,“罢了,我同你一起下去吧。”
杉儿微微一笑,“那自然是好。”
歆儿的头枕在沽月汐肩上,他感觉到脸上有凉凉的发丝轻滑,心里头莫名的安适,便沉沉睡了去。
夜幕渐落,大海潮汐。
潇沭辰夜不能寐,便走上甲板。没想到,此夜不眠之人,不止他一人。借着船上随波摇晃的灯火,潇沭辰看清那人是潇沭延,他手里似乎在鼓捣着什么,并且十分专注,以致于没有觉察到潇沭辰的到来。
“延。”潇沭辰唤道。
潇沭延一惊!手中的信鸽挣脱飞起!——扑腾着翅膀,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潇沭辰也是一惊,他走过去,“你刚才在干什么?——那是什么?信鸽吗?”
潇沭延显得慌张,他微微低下头去,眼神游移,不知如何答他。
潇沭辰狐疑的看着眼前的潇沭延,再一次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在给谁传信?”
这一次,潇沭辰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潇沭延惟恐他再问,被人听见,只得勉强的回答他——“我传信……回西婪……”
“是吗?”潇沭辰仍是狐疑的看着他,“给皇后娘娘吗?既然如此,何必躲躲藏藏,叫谁看见都会生疑的。”
潇沭延却是摇了摇头,“不……不是皇后娘娘。”
“不是?”潇沭辰愕然。
潇沭延抬起头,说道:“是给陛下。”
“…………”潇沭辰看着潇沭延,久久没有说话。“那么……她就是陛下,……一直在找的人?”
潇沭延神色黯然,他摇头,“……我不知道。”
“那……那个孩子……”
潇沭延仍是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潇沭辰便不问了。
潇沭延一脸痛苦,几乎要哭出来一般,口中只是念着“……我不知道。”他转身离去,走下甲板。
潇沭辰一个人站在甲板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出潇沭延动了情。
“她不属于你……何苦揪心?”
清晨。
灼眼的红日跃出了海平线,像是要将这一片海洋焚烧——
云霞朝日,此刻美景却暗隐着杀机。
海岸处已经布满了士兵,没有船只。
涂龙知道海战无利有弊,他只希望东诸军来袭之时,他们能在陆地上一较高下!
也许面对蓄势已久的东诸大军,华葛护城大军显得胜算无几,但是刀已出鞘,惟有一搏,若是不战而退……便更加没有活路了……
望着这一片平静的海面,士兵们都紧张的握着兵器。保家为国的道理无人不知,此刻的危难也无人不晓。
海上的船队仍在行驶,沽月汐醒来,发觉歆儿正躺在怀中,一只小手握着她的一缕发。沽月汐笑了笑,一只手伸过来,又探了探歆儿的额头,热度退了不少,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将他手里握着的那缕发丝轻轻抽出,并从床塌上下来。
杉儿端了洗梳的热水进来。见到沽月汐起来,她开怀一笑,“夫人起来了啊。”
沽月汐眉头微拧,“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杉儿笑着回她:“我好久没见夫人睡得这么沉了,所以没有叫醒夫人。”
“我在这睡了,那你呢?”
“杉儿斗胆,昨个儿去夫人的房间睡了一晚,呵呵……”
沽月汐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看歆儿,歆儿仍未醒来。
“热度退了些,不过还是稍微有些烫,你留在这里陪他吧。”
杉儿点点头,又问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