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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又简单地将自己给拾掇了一番,准确来说,是被月娘给拾掇了一番,才随着月娘出了院子。
一见到徐盛,她就道:“不是说了我自己去便成了,你怎还是过来接我了,不嫌麻烦啊?”
宴会就设在徐家茶庄里的偏院中,正是专门儿来为了茶庄里聚餐而建成的共景院。
“不麻烦不麻烦。”徐盛一脸笑,“你可是咱徐家茶庄的大功臣,这庆功宴你又是头角儿,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去啊。”
落银听他口气,不由地笑了两声。
月娘也在一旁笑着交待道:“宴罢早些回来,给你留着门儿。”
“恩,若是晚了你们就先睡。”落银应答了句,便同徐盛说道:“那咱们走吧?”
徐盛故意拿出一脸的殷勤和谄媚来,道:“是,叶师傅~”
落银笑着白了他一眼,二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出了院儿去。
落银自打进徐家茶庄来,其实她最想感激的人却是徐盛,徐盛里里外外地帮了她不少。从来也不会跟着别人一起怀疑她,虽然说的话不算多,但绝对算得上是个知心的朋友了。
与徐折清不同,徐盛对她的帮助。是极其纯粹的,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
“方才我从茶庄里回来的时候,见大街上一个摆摊儿的都没有,人也少的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落银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好奇地问道。
“哦……”徐盛想了想,转头问她:“你竟然没有听说吗?”
落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摇了头。
“是那位夏国来的睿郡王,今日启程回夏,陛下亲自为他送行至城门外。昨日官府提前得了信儿,言令今日不需摆摊贩卖,以免影响陛下出行。”
睿郡王?
落银隐约记得,那日进宫的时候,好像就是在为这位睿郡王设宴洗尘。
“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徐盛没事总爱跟落银唠嗑儿,大大小小的事儿只要不算机密,都会告诉她。
“这睿郡王昨晚,还特地来了我们徐府呢!是来找少爷的。”
这一点,落银昨天在徐家茶庄前已经听那徐家的仆从说过了,便也没多大意外,就疑惑的问了句:“这郡王。认得徐大哥?”
“这我倒不知道,我也是今早听府中的下人说的,我倒没见着那睿郡王,但我好像听说,这睿郡王是头一回来我们祈阳,按理来说。应该不认识少爷的啊——”徐盛有些纳闷。
落银也觉得有些说不通,但终究也与她没什么关系,便没有放在心上多想,徐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坐上了舒适的马车,没多大会儿就来了徐家茶庄。
此刻天色刚有暗下来的迹象。大小甬道上却已经将灯高高地点起。
徐盛带着落银直奔了共景院,共景院平素是不对茶庄里的员工开放的,落银也仅来过一次,就是去年年假之前,茶庄里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
虽然仅用来摆宴,但共景院中的陈设也都极讲究,那一座宽敞至极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客厅便是用来摆宴的地方,院内还挖了口池塘,塘中栽种着满满的芙蕖,长势极好,碧绿的圆叶将池面覆去了八九分,此刻正是开花的时节,一朵朵盛开的芙蕖花清新脱俗,香馥的味道充斥了整座别院,令人心旷神怡。
现在还早,院中并无几个人。
“少爷在偏厅呢,咱们先去偏厅,等到开宴再去正厅。”徐盛同落银说道。
“嗯。”落银跟着徐盛一同去了偏厅中。
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徐折清之外,徐朗之也在,还有徐姑姑。
落银跟他们见完了礼之后,就听徐朗之笑着说道:“叶师傅坐吧——”
这口气,简直是又亲切又慈祥。不过落银已经习惯了,自打她赢了晋茶会之后,徐朗之对她的态度就好得不得了,嘘寒问暖的,那叫一个热情啊,简直令落银受宠若惊了。
徐姑姑也早已对她另眼相待了,不过她与徐朗之完全不同,并未有多么夸张的表现,仅是看落银的眼神,逐渐变得赞赏起来。
落银刚一坐定,就有丫鬟过来奉了茶,正是她所制的金沁玉。
黄茶比于绿茶,茶性要暖很多,消食健脾,在这易倦易积食的春日里喝是很适宜的。
徐朗之有模有样地询问了一番近来茶庄里的情况,得了徐姑姑一句“一切皆好”,脸上的笑便越发的掩不住了。
转而又去询问徐折清此次去临阳的情况如何,黄茶在临阳的销售情况怎样云云。
撇去徐朗之跟徐折清的父子感情不谈,客观上来说,徐折清是很孝顺的,只要徐朗之不做的太过分,他向来也是言听计从。
于是,便将此次去临阳的情况,一一地答给了徐朗之。
听说黄茶在临阳也很受欢迎,徐朗之便又顺带着夸奖了落银几句,落银忙道是应该的。
就这样说着说着,不知怎地,徐朗之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徐折清的亲事上头。
这一直是徐朗之的一块心病,而且还是大病。这病一日不除,他就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前几年你一直说茶庄里的事情太多,不想分心,爹也没勉强你。可现在茶庄里的一切都趋于稳定,是该到了考虑家室的时候了……”徐朗之啜了口茶,又道:“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家里成日冷冷清清的……添两个人总是好的。”
好么,不说则以,一说就是添两个。落银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她终究还是无法习惯古人对待三妻四妾乃是稀疏平常之事的心态。
不过不得不说,徐朗之这番话说得妙,把徐折清一切可以用来搪塞的借口都堵死了。
“爹,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吧。”徐折清口气倒听不出有什么变化。
“这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徐朗之对他这种一提亲事就避开的做法,感到十分的不满。
徐姑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落银听徐朗之说这里又没有外人的时候,忍不住想提醒一下,这里真的还有她这个外人……一时间,只得尽量减轻着自己的存在感。
“孙家的小姐与你年纪相当,你也见过,乃是个才貌双全的,性子又够娴静。还有慕家的三小姐,家中经营丝绸生意的,我同他父亲有些交情,上次在一起喝茶的时候,我间接地替你问了问,他们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徐朗之显然的早有准备,合着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就等着徐折清点头了。
“爹……我知道您操心我的亲事,但这种事情又怎么急的来?”
“急?”徐朗之脸色一沉,“你若是让我省心一些,我哪里又有机会去着急!”
眼见着跟自己同辈的人,早几年都抱上孙子孙女了,他焉有不急的道理!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处处与别人不同。
“婚姻大事,岂能如此仓促决定。”徐折清在这方面,似乎格外的执拗。
徐朗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我觉得给你物色的那几位就不错,你无须多说了,此事自有为父来安排!”
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啊……落银偷偷咽了口唾沫,对徐折清深表同情。
于是这么一低头的间隙,就错过了徐折清对她投来的复杂的一眼。
徐朗之刚欲再言,却被徐折清抢在了前头,说道:“此事宴罢再议吧,还望父亲不要擅作主张,我只是不愿重蹈父亲的覆辙,想在亲事上谨慎一二罢了。”
徐朗之登时膛目结舌,伸指指向徐折清,虽是怒极,然而张口却是无言,“你——”
却见徐折清已然站起了身来,叉手敷衍地一礼,就道:“已近开宴的时辰,我去看看准备的如何了,父亲和姑姑且先坐着吧,待一切就绪之后,自会命徐盛来请父亲和姑姑。”
说罢,就径直转身走了。
不难发现,向来忍耐力极佳的徐折清,在对待自己的亲事上面,似乎很抗拒徐朗之插手。
徐朗之气的脸色发青,嘴唇都跟着哆哆嗦嗦的。
☆、196:灌酒
一直沉默着的徐姑姑说话了,“折清做事向来有分寸,你无需多去担心,他现在还很年轻,成亲的事情不必着急。他会如此,也是事出有因。”
徐朗之脸色几经起伏,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不知是因为顾念徐姑姑是他长姐,他不好出言反驳,还是因为无话可说。
落银知道这乃是徐家的家事了,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心知此刻是该避嫌的时候,便请退道:“茶庄里的人想必都该来了,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徐朗之此刻也没心思说什么,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便是。
落银刚踏出厅门,就听得一声长长的喟叹,像是徐姑姑的声音。
出去往四处看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徐折清的身影。
倒是看着了极稀奇的一幕:拾香被一干茶徒们拥簇着走过来了,没错儿,就是拥簇,身边各人皆是笑的友好热络,犹如亲密无间的好友一样。
当然,这得先将拾香那一脸的惶恐和受宠若惊给无视掉才行。
自打落银在晋茶会一举得魁之后,在茶庄里的地位便与日俱上,即使有少数人怀有的嫉妒和愤恨,也不敢明着表露出来,而拾香则属于落银一人得道,鸡犬都升天的表现,茶庄上下,再无人敢随意出言欺侮这位昔日的小可怜了。
平时里拾香很少出西攀院,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众人自是不遗余力的攀谈交好了。
拾香似有感应一样,抬头看到了落银,脸色便是一喜,喊了句:“师傅!”
落银朝她笑了笑点头。
拾香这才得了藉口摆脱了众人,朝着落银走了过来。
碍于茶徒跟一等制茶师的身份实在差距过大,不好逾越,加上此前她们多少都对落银使过坏脸色,便少有人敢上前来同落银攀谈。多是远远地行了礼。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齐玉凤撅着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