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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曾平康这回借带虫虫去吃东西的名义,是为了见谁,便不言而喻了。
落银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思虑了片刻之后,还是对虫虫说道,“那改日姐姐单独带你过去吃罢。”
“啊——”虫虫失望地拉长了声调儿,满脸失落地问道,“为什么今日不能去……”
“不然姐姐让肖肖给你买回来?”落银没有直面回答为什么不能去。
上回因为得知了茶山的事情乃是曾平康从中援手,她前日里便抽空当面跟曾平康道了谢,并将余下的银钱一同补了给他,曾平康自然是拒绝,最后却没能挨得过落银的坚持,只得一脸失望的收下。
然而就是这件事,荣寅无意间得知了之后还狠吃了一顿飞醋,让落银哭笑不得,却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日后能不跟曾平康私下见面便不见。
一方面是因为荣寅这小家子气的性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既然对人家无意,自是越干脆越果决越好,如此对双方都好。
☆、310:哭声
虫虫是不懂大人间这些复杂的头绪,仍旧苦着一张小脸儿,蔫蔫儿的说道:“可是我还想去钓鱼……”
曾平康同他说的这一处饭庄,在郊外的梅山脚下,庄子里琴棋书画茶饭等应有尽有,又是临湖而建,可供客人们垂钓解闷儿,是一处十分闲适的好去处。
“那我让拾香领你过去如何?”落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方法最折中。
果然,虫虫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虽然还有些介意落银不能陪他一起过去,但至少可以出去玩儿了,他又向来不是胡搅蛮缠的熊孩子,觉得落银不愿意去大抵是有事情要办,便释怀了。
见他点头,落银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到了那里要听话,莫要四处乱跑,钓鱼的时候更要小心挨着大人们坐,知道吗?”
“恩,知道了!”虫虫眯着眼睛笑,并道:“等我回来,给姐姐带杏花酥吃——”
落银欣然笑了两声。
而后将此事跟叶六郎和月娘说了一声儿,二人当然没有什么异议,拾香向来心细,有她看着虫虫,没什么不放心的。
临出门前,落银将一封信交到了肖肖手中。
“小姐,这是——”肖肖不解。
“如果今日还有人过来要见我的话,就将这封信给他。”落银交待着道。
肖肖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落银说的人是谁。
定是那位从青国过来的俊俏郎君了。
这几日来,他虽没有亲自前来,但总会叫下人过来请小姐。
“小姐放心,我一定记着。”肖肖应承下来。
落银点点头,这才出了门去。
前些日子要找茶铺开分号的事情已经落定下来,她今日便是要过去督促一下修葺的师傅,看一看进度如何了。
铺子坐落于华正街的正中间儿,地段是顶好的,大小也跟西雀街的那一间相仿。左边是一座酒楼,右边傍着一家脂粉铺子。
“叶姑娘,这铺子约莫明日午后便能完工了。”匠师笑着保证道。
落银看了一看四周的进度,笑着微一颔首。“这几日来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现在城里谁不知道,这年纪小小的叶姑娘,刚来乐宁不到一年就名声大噪,这第一间分铺不过只是个开始,若是做好了,日后多的是活儿等着自己呢!
想到此,匠师的态度便越发殷勤起来,主动地说道:“我先带叶姑娘四处看看吧,叶姑娘看看可有不满意或是不妥之处,如果有的话。()我好让他们尽快改修——”
落银点了个头,便随着他四处观看了一番。
一圈儿下来,觉得分外满意。
这回叶六郎找的这帮人,不光有速度,更有质量。
“叶姑娘可有什么意见吗?”匠师笑的殷切而讨好。
落银摇摇头。诚然道了两字儿,“极好。”
又看了看,忽然问道:“你们手下大概有多少工人?”
“几百人还是有的,我们‘庆祥行’的名声儿在乐宁也算颇好,叶姑娘您大可出去随便拉个人打听打听!”匠师是个机灵的人,从落银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不寻常来。
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他已经摸清了眼前这小姑娘说话的习惯——简单明了,从不会说半句废话。
所以既是问了,必定有事儿。
落银听罢微一点头,几百号人,这规模在乐宁,也不算小了。
“这月底。我们会在城西盘下一座庄子,约莫占地百亩,届时要大肆整修一番,你们若是接得下,明日我便让我爹同你们谈一谈价钱。”
匠师闻听。先是一愣,忙问道:“城西的庄子……可是月华庄?!”
城西那么大的庄子,就这么一处了!
“是月华庄。”落银答道。
目前已经从中间谈妥了,就等庄子的主人月底回来洽谈交接事宜。
“可……据我所知,这月华庄乃是宝悦大公主三年前给大姑娘的嫁妆……”匠师觉得会不会是这叶姑娘给记错了。
“正是此处。”落银微一笑,没有过多去解释。
这庄子的确是去年逝去的宝悦公主给大女儿的嫁妆,可这大女儿偏生没什么福气,本是嫁给了城中一个大世家的长子,可没两年的光景,便迅速的没落了。
有人私下传闻,说是家主开罪了安亲王才会至此,但究竟是真是假,外人却是无从考究的。
出手这座庄子,也是应急之举。
落银也算是赶得巧了。
那匠师约莫也听闻了一些消息,知道这家的日子现下不太好过,都是娇生惯养的一大家子,由奢入俭难,为了维持住生活质量变卖嫁妆,也稀疏平常。
“多谢叶姑娘,叶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不叫叶姑娘失望!”匠师识相不再多问,毕竟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只知道这是一桩能赚钱的大活儿。
落银闻听,会意地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余下的事情只等明日叶六郎跟他们详谈就是了,这些事情,惯都是叶六郎和叶流风来负责的。
出了这新铺子,落银没有直接回西雀街,而是让车夫赶车顺着华正街往前走,最后在一家飞檐斗拱朱红色的大茶楼前停了下来。
落银提裙下了马车,径直朝着茶楼内走去。
一进了茶楼,就有小二上前招呼。
“叶姑娘来了——”那小二生的斯斯文文,白面儿细长眼,若非是一身爽利的短褐,乍一看倒像是个账房先生。
他之所以知道落银,是因为落银时常会同荣寅来此。
这间茶楼非比一般的普通茶楼,是专为权贵议事会面而建,若是平民百姓头一回过来若没个人领着,断是进不来的。
茶楼里头设的皆是包厢,大堂不用以待客。二楼三楼,都有人把守,不相干的人根本混不进去。
“睿郡王在三楼等着姑娘您呢。”小二态度恭谨且和善,“我现在带您过去?”
落银刚想点头,却见堂中来了一群衣着虽然称不上华丽招展,但却十分考究的中年男人,个个都蓄着胡子,神色略有些倨傲,脊背挺得笔直,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官味儿。
为首的男人身边的小厮,上来便道:“给我们家老爷在三楼找一间好厢房——”
这群人身份显然不低,因为落银瞧见那小二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为难,“请稍后”二字没说出口。
这茶楼,向来是先来后到的理儿。
落银瞧了瞧,见堂中另外的伙计这个时候都不在,便对那小二说道:“我自己上去便是,你先忙——”
反正荣寅在这里,是有一间特定的包厢,不需要带路她也能过去。
小二如获大赦地一般,对着落银躬身一礼,含着感激。
落银会意地微微一笑,自行提步转身上了楼去。
“这姑娘看着眼生的紧,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家眷?”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朝小二问道。
这茶楼里来的人,可没有平民百姓,虽也有不少放荡之人会召歌妓等前来相陪,可这姑娘显然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消多想定是家眷了。
“这是睿郡王爷的朋友。”小二委婉地答道。
说是朋友,可睿郡王爷对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宠溺和重视。
只是碍于风言,他不能信口开河。
几人听了倒是诧异不已。
睿郡王这个名号,可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哦……原来如此。”有人饶有深意地说道。
“带个不相干的女子来这里,到底是太年少……”话虽含蓄,但显是不认同的。
几人便心领神会地一笑,没有多说,但联系一下之前的传闻,便都心知肚明了。
小二就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脸上保持着恭谨不失热情的笑,将一行人引上了三楼去。
落银是不知身后之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讨论,这厢已然来到了荣寅的包厢前。
门前左边放置着一尊与人等高的细颈儿蓝瓷大花瓶,里头斜斜插放着四五只夹带着鲜叶的玉簪花,玉白色的花瓣上还有着清早的露珠,当是新采的。
花瓶旁,站着一个身穿浅褐色衣袍和黑靴的男子。
落银见了,笑着唤了他一声,“万青——”
万青似被惊到一半,猛地转过了头去,见是落银,脸色一阵复杂,勉勉强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来,却是说不出的不自在,“叶,叶姑娘来了……”
落银一时间没看出他的异常来,几步走到了门前,却不见万青有什么动作。
往常这个时候,万青定早已上前叩门通禀,然后开门将落银请进去了。
“里头有人吗?”落银转头朝万青问道。
兴许是荣寅在跟人谈正事,外人不便打扰吧?
万青闻言脸色一阵古怪,吞吞吐吐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个清楚的字眼儿,最后只得一脸讪讪地点了点头。
落银察觉到了不对。
她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荣寅谈正事,她肯定不会没眼色的硬闯进去,万青何以至于露出这副表情来?
这时,就听自包厢里传出了一阵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