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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玉田兄妹二人走远,南风这才放低了声音问道:“落银,你是不是想下山去玩儿?”
落银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她虽然不是想去玩儿,但的确是想下山。
看来南风方才是听到自己跟王玉田的对话了。
“那三日后,我们在这儿见!我带你下山去!”
落银不由惊讶。
“你知道如何下山吗?”
“那当然!”南风拍了拍胸脯保证,“我都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你爹娘准你下山?”落银皱眉道,她是很想下山,但却不想南风为了她到时挨骂。
“就是我娘交待我偷偷下山的。”南风说到这儿,声音越发的低,一副神秘兮兮地表情,“我娘让我下山去办事,这事儿,不能让我爹知道。”
落银听到这便放心了。
“那好,三日后清早我在这儿等你!”
南风脸色一阵怪异。
“怎么了?”落银不解他怎突然这副脸色。
“你难道不好奇我娘交待我去办什么事情吗?”
落银绝倒。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追问八卦的人好不好……
但见南风一副“你怎么不问你快问啊”的表情,她只得尽量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道:“我刚想问来着,你娘让你下山做什么?”
南风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从怀中掏出一个翡翠观音玉佩来,递到落银面前让她看。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手心里的玉佩闪着翠绿色的光芒,成色极好。
落银还算是个识货的,这玉佩虽算不上上等,但也绝不是低劣的货色。
“我娘让我找个当铺把东西当成银子回来。”
“那,为何瞒着你爹?”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是我娘陪嫁过来的东西,我爹这回受伤,下山买药花了好些银子。现下连抓药的钱都没了,我娘这才出此下策,但又怕我爹知道了会生气。故才交待我一定瞒着我爹。”南风说到这,不由叹了口气。
落银会意地点点头。
李年,那是个自尊心和责任心都很强的男人,虽只见过几次,但也不难发现。
又听南风交待道:“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一人了,你可不能跟其它人说!”
落银一笑,点头应下。
****
三日后,天色刚蒙蒙发亮,落银便起了身。
她病好了之好,便坚持要自己睡,月娘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睡。
穿好了衣裳之后,落银去院中打水准备洗漱。
一出屋,却发现叶六郎正在井边打着拳。
落银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他这套拳很有章法。
叶六郎似觉察到身后有人看着,转过了头来。
见是落银,他温和地一笑,遂问道:“怎么起这么早,天还没大亮。”
落银抱着盆走过去,边编着理由道:“我跟南风说过今日要去后山挖番薯……去烤番薯吃。”
去年寨子里后山的确种了几亩番薯的,但因缺于打理,野草长的都比番薯秧还要好,收成自是不好,年前已经被挖了出来,少数被漏掉的估计也就是小个头的了。
但对于孩子来说,挖番薯更多是种玩乐。
叶六郎闻言心下稍定,这些日子来,落银虽是越来越清醒,举止也很正常,但他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种孩子该有的玩性。
眼下见她为了挖番薯起这么老早,分明是孩子气十足,叶六郎自然乐得高兴。
“待会儿吃完饭便去吧,玩的开心点,午时记得回来用饭就好。”
落银摇着头,仰脸看着他道:“不回来吃饭了,我们烤番薯吃。”
叶六郎闻言一阵笑。
孩子果然还是孩子。
“好,你们烤番薯吃,吃不饱记得回家来吃!”
过了叶六郎这一关,落银彻底地放宽了心。
草草地用完了早食,在叶六郎和月娘的嘱咐中她直奔了寨口。
南风早已等在那里,见她过来,猛挥着手。
落银小跑着过去。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南风松口气的模样,一把拽过她的手道:“咱们赶紧去吧,到的早,还能带你多玩会儿!”
“嗯!”
☆、012:我想种茶
一座大石桥过去,眼见便要进了望阳镇。
大冷的天,落银已经累得背后起了汗。
加上下山的时间,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小跑着的。
这具身子本就稚弱,落银估计这原主她自打生下来就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南风也有些累,见她直喘气儿,便道:“反正还早,咱们先歇一歇吧?”
落银忙不迭点头,倚着石桥边镇桥的石兽歇着脚。
偶尔会有赶着驴车,或步行缓慢的行人路过。
进进出出的,人流并不算大。
他们的衣着同白头山的人也没太大区别,只是颜色和衣料的种类繁多了一些。
望阳镇虽不小,但却算不上多富有,百姓多以种田为生,大抵是因为地势不怎么好的缘故,四处环山且偏僻,商旅来往未免不便,若非必要,是没人会来此,所以商业并不繁茂。
落银闲闲地打量着来往的人。
忽然听得一阵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
她下意识地望去,只见是一辆蓝顶大马车正朝着石桥行驶而来,赶车的车夫把式熟稔,手下赶得是一匹黑色骏马。
在这镇子里,赶驴赶骡的正常,但赶马车的就少见了。
南风直勾勾地盯着那匹骏马,吞了口口水,眼中满是艳羡,他扯着落银的衣袖低声道:“快看,好壮的马啊……”
落银轻动了鼻尖。
这味道……
“雨前龙井……”她低低地自语了一声。
这味道清新淡雅,香馥若兰,应是采摘于清明后,谷雨前的春茶。
她抬头看去,确认这味道是从面前这辆马车里传出来的。
落银心下隐隐有些兴奋。
没想到一下山就能遇着如此好茶,看来这青国的茶文化不可低估。
马车缓缓从落银和南风二人面前驶行了过去。
须臾,马车里响起了一道低低的疑惑之音。
“真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镇子,竟然也有如此懂茶之人,只闻一闻就能分得出这是什么茶,连雨前都辨得出来……好厉害啊!”
说话的是位身着绯衣的十二三岁少女,有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眸黑亮清澈。
她伸手便要掀开车帘往外看,却被一只大手给拉了回来。
“莫要多事。”
朗润的声音响起,斜倚在马车织缎靠榻上的锦袍少年半闭着眼睛,脸部轮廓一如远山般的明净清朗。
“这怎么叫多事啊,我只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罢了。”
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却还是收回了手来,伸手接过跪坐在软毯上的丫鬟递来的茶盏,吃了一口。
“听房叔说,上回你路过那白头山的时候,被土匪给拦了?这窝土匪是不是太安逸了?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回头我跟爹说声,让人把他们给办了!”少女皱着眉说道。
“没有的事。”少年轻声答了句,“别拿这种小事去麻烦舅舅。”
绯衣少女嘁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歇息了过来,南风跟落银二人便直奔了这城镇中最大的当铺。
那掌柜的粗略地看了一眼玉佩,懒懒地丢出了一句话来:“最多五两银子。”
“什么?”南风惊呼道:“我娘说这少说也值十两!”
掌柜的闻言一挑眉。
落银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这傻孩子——
这掌柜的明显是在套价儿,他竟还真的往里面跳。
“十两?这价钱可没有,最多给你七两。”掌柜的心里有了数儿,扯着长腔说道。
南风有些犹豫。
落银见状,上前将玉佩从柜台上拿了回来。
“我们不当了。”
她给南风使了个眼色,下巴往门外的方向点了点。
南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着她,转身作势就要走。
“嗳!”那掌柜的忙喊道:“先别走啊!”
本来以为这俩孩子好糊弄,想把价钱压到最低,没想到这说不当就不当了。
落银止步,转回头来,看着他道:“十五两银子,你要给,我们就当。”
南风惊愕地看向她。
十五两?
他出门前李方氏格外交待过他,如果真的当不了十两的话,八两九两也凑活当了,现在家里实在缺钱,所以刚才掌柜的说七两,他才那么犹豫。
可落银现在开口就要十五两,这,这怎么可能呢……人家肯定不会给……
毕竟落银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他便没回头,扯了落银就要往外走。
寻思着再去别家当铺看看吧。
“十五两?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告诉你就算你们跑遍整个望阳镇的当铺,也不可能有人收的!最多,十二两,当不当随你们吧!”
“十二两就十二两!”落银狡黠一笑,“我们当了!”
掌柜的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合着他刚套完人家的价儿,现在又被人套回去了……
这小丫头,倒是怪有心眼的!
清点完了银钱,南风将银子小心地放在棉袄的最里层,手里攥着块碎银,带着落银出了当铺。
“你怎么知道他会再抬价儿?”一出门,南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落银嘿嘿笑了两声,“猜的呗。”
最了解商人心态的,自然就是她这种做到最顶层的商人了。
南风便也没多问,笑眯眯地道:“你白白替我多当了二两银子,待会儿你想买什么吃什么,尽管开口!”
听他这大方的口气,落银不禁想笑,转头看向他问道:“此言当真?”
“那当然!”
“那我要……”落银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道:“我要一些种子便好。”
“种子,什么种子?”
“茶种。”
“茶种?要那个东西作何,又吃不得……”南风不解地抓了抓脑袋,提步跟了上去。
不是听娘说,女儿家多喜欢珠花和糖葫芦的么……
跑遍了大半个街市,落银才找到了这镇子上唯一出售茶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