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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驿站中大多都是各国朝廷命官,若大打出手,可不置你于危险之中?
“哦,高手?”少年轻挑眉尖,瞧着她生气的模样捂着胸口发笑,“不会尽是些黑衣着装的胆小鼠辈吧?”
这家伙,欠揍!暗卫们按紧了手中的剑,只要公主没意见,管他什么“救命恩人”,一刀宰了为兄弟们泄恨!可是蒹葭面上虽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极其的狠毒:“你说的也是,那你靠近过来点吧……反正我袖子里有几十包毒粉,任何有歹心的人,我绝对让他下半生跟蔫了的茄子一样!”
少年直直地打了个哆嗦,暗卫们也直直地打了几个哆嗦……公主发怒起来,真是比母老虎还狠。
总之,两人还是怀着八分愉快的心情上路了,尽管两人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一切很快就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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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半秃树林,暂时的落脚。立冬稍寒,马蹄初歇,方才的小插曲虽然转危为安却独独没让蒹葭轻松……她在想雁归师父,她还在想。
要抹去记忆中一个人的存在,何其容易?
“夜里赶路真不容易,如今将至寅时,我们在这歇一歇吧。”被蒹葭逼着赶了一夜的路,少年拴马在树,又拿出备了的干草无趣地喂马。
“那好吧,休息一个时辰,这里离燕国也远了……”蒹葭跳下马车,一个不稳,所幸少年身手快,少女重重地摔入他的怀里。脸颊红云忽地飞过……那少年见她如此楚楚可人的模样,竟也有一丝偷笑。
蒹葭见他憋笑,一手推开他,撅嘴嗔道:“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狠狠地瞪住他俊美却绷直的脸,“你走开!”于是便负手赌气不去瞧他。
“丫头,我可是一直在帮你呢。”少年无奈地松开她的曼妙腰肢,耸肩摊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兀自在周围兜兜转转,拾掇一些柴火准备生火取暖。篝火燃燃,照亮了还留有寂寞的黑幕,诚然黎明的影子也不渺远。
少女少年相依着倚着树干,鹅黄与暗黑跟前是熊熊灼烧的温暖,他们都累了。暗卫们窥视着蒹葭——她一脸竟是久违的幸福的表情,这些忠心的守护者也为她开心,公主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笑了……从四年前到那场荒谬的婚礼。命运总是不让人省心。
“喂,你究竟是谁?”蒹葭疲倦地呓语着,虽然细若蚊蝇,伴随的人却听的真切。“一身黑衣,神神秘秘,不会是杀手吧?”她无心地一问,却问来了不得了的答案。
“你说的对。”少年搂过火光映照下的可人,蒹葭任他拥着,她太累了甚至没有力气推开他——况且,他见义勇为救了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吧?“我是暗杀者。”
本以为她会又惊又跳起来,却没想到她竟在他怀中沉沉地陷入了冬眠……嘴里有一阵没一阵地呢喃着:“管你呢,反正肯定不是来杀我的……对不对……”冬夜迷蒙,星星也不见几颗,少年抬头望天,也不管手臂上美丽的容颜有没有真的沉睡,抚过她的印堂、她的眉眼,直追入她的耳际……他只淡淡地像是自言自语:“丫头,戴着面具累不累,面具下的小脸有没有冻伤……你可以叫我‘瞳’。”
“瞳……挺好听的。”她梦呓着,没有陷入冬眠,这四年间……她没有一晚睡好,现在,竟已经养成了习惯。但诚然她真的累了,话也只听了一半,关于瞳识破她易容的事情蒹葭竟是一个字也未听得。
“傻瓜。”瞳更紧地搂住她粉嫩的小脸。
他是暗杀者,他怎么可以对她动情?然而此刻,管他呢,他就是要抱紧她,不顾一切地抱紧她……他没有揭开她真正的容颜,他更希望她永远戴着这样一张虚空的面具。
因为现实,有时候太残酷。
——第十八章·完——
【第十九章】【诗吟渔乡·莺啭流光(1)】
PS:吼一句,某汐甚爱某瞳童鞋=w=
冬天的风,就像仙人掌叶上密密的针刺,一寸寸扎人肌肤也扎人心窝。在这片树林的某一棵半秃的树下,一个恬静的芊芊少女独自在梦乡漂游。身边的少年已经脱离她依靠的手臂,树叶簌簌飘落,整个林子幽静而悄无声息。
暗处的夜行者们倒的横七竖八,个个面色安详——他们死的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感知痛苦。可怖的声响幽幽地从叶林中传出:“瞳,你怎么了?”
少年撇了撇头,始终冷酷的眼如刺骨的风扫过地上的落叶,缓缓道:“没怎么。”
“你忘了自己的任务了吗!”声音一些失控,随即又沉闷下去。
“我没忘。”少年咬牙道,冷淡的不着一丝情绪,“现在不是时机。”
“接着编。”朦胧中的黑影冷笑一声,仰首轻视着瞳——丑陋的伤疤从左眉穿过脸窝蜿蜒至嘴角,毫无疑问,他毁容了,“你可以承认自己身手不如这些鼠辈,”犀利的目光扫卷地上落花流水的暗卫,“哼,老爷面前的大红人也不过如此。”
“千冰,四年前是你自己失手,技不如人。”瞳冷哼一声,负手迎上他挺起的胸膛,眼神里尽是杀意,攥紧的拳头却始终不能挥出,“我是首领,暗部均听我命令,你是什么身份!怎容你僭越胡诌!”眼神一狠,眉尖紧紧蹙着,“不要自寻死路。”
“哈哈哈哈!”被唤为千冰的男子放肆大笑,无惧于瞳的威胁,反唇相讥:“好一个首领!不去杀那南国公主替秦国一雪耻辱,反倒杀起自己人来了!你说——”千冰一个迈步,捏住瞳的下巴邪恶地笑道,“若是老爷知道最信任的人对公主动了情,竟是要背叛养他八年的恩人,会发火到什么地步呢——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你!”瞳瞪大了紫焰色的眸,那种感觉仿佛要把这不自量力的蝼蚁活活捏死,但千冰是不惧的,四年前他败走秦城已经让白擎松对他失去了信心,如今还屈身于一个毛孩手下,他自是不甘心的,但是没有办法——他只是咬紧牙关,等待翻身的那一天。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是不能失了骨气。
“可以试试?”千冰咄咄逼人的探身,那丑陋的蔓藤因为奸笑而恶心地纠结在一起,他只是扯着嘴角奸诈地放肆。然而与他齐肩的少年神色却如平常般冷淡,只是厌恶地揪下千冰的握剑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喂他吞下一粒药丸——见他惨然地倒下去,眼里还放着难以置信的红光,少年转身奔回少女的身旁。
“恐怕没机会了。”他在他意识里只丢下这么一句话。
昏睡过去,漫漫长夜再次轮回。
瞳弃了马车,只驾了一匹白马扬长而去。
白马上,他拥着蒹葭,似拥着一颗冬眠在黑夜里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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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了几日路。
一日辰时,沐国别城的渔村。
冬阳冉冉升起,冰霜寒冻的大地仿佛也忽然有了一丝暖意。秋冬时节,小渔村的生活是惬意的,河面大都结了层薄薄的冰,渔民们便蹲在河岸边凿冰捞鱼,时常满载着一网罗的鱼儿虾米欢喜而归。
蒹葭刚被瞳从马匹上抱下来,一群小丫头就惊喜地欢叫着围住了瞳。
“姥姥,瞳哥哥回来啦!”一个小女孩朗声道,又自顾自奔上前去扯瞳的黑裳。然后,蜂拥而至的阵势,瞬间瞳就被七八个小女孩死死勒住了腰间和小腿。这些小姑娘们平均身高与瞳齐腰,个个又都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纯净的如同一汪清水。蒹葭抬头望着一脸无奈却使劲安抚着“小姐们”的瞳,不禁掩面扑哧一笑,谁料被瞳捕捉到,恍然间被他迷离的眼神电得脸如火烧云般。
待小丫头们全都跑散去扶姥姥了,陶醉间的蒹葭无心道了一句:“瞳,你真幸福。”瞳差异地望向蒹葭,他眼眸中紫色的火焰小声地燃烧,只撞上蒹葭春风荡漾一般的笑靥,“有那么多小丫头围着你。”
“哧。”他如一个垂髫孩童般撅嘴抗议,忽而又转为极其温柔的眼神,伸出手抚摸蒹葭的额发,如同一个大哥哥溺爱自己的妹妹般,“你不也是我的丫头嘛。”他特意将“我的”二字说的很重,以示她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
“才不是你的啦。”蒹葭调皮地伸出舌头,又故作厌恶地朝他翻白眼,可是瞳分明看到了她脸上那抹红云,绚烂地如同傍晚天际的晚霞。傻瓜,你不该这么放松警惕……如果我要杀的人是你,你要怎么办?心中莫名的酸楚,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命中注定是杀手,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当初不离开这小渔村,又怎会阴错阳差地当上杀手,又怎会阴错阳差地遇到她?
如今,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情愫暗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究竟如何取舍?
苦笑,长叹,却只能在心中默默释放,因为此刻他爱极了眼前的笑颜。
正当内心暗暗惆怅,丫头们声声念着的“姥姥”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步入他们视线,姥姥一身农妇打扮,颁白霜鬓服帖地结成一个大发髻,搀着她的是如鱼儿般活跃的丫头片子,姥姥皱纹遍布的脸因见到瞳而老泪纵横,然而她却硬是拟出一个愔愔的笑靥,一直蹭着她的脚的小黄狗也欢喜的狺吠三声。“瞳儿……”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喊出声,瞳已一个飞身迅速到达她的身边,抚着她手心清晰的纹路咬牙隐忍着泪水。
蒹葭呆若木鸡地痴了一会儿,暗自揣摩着“杀手也会流泪?”这一深奥强大的问题,又痴愣地盯着瞳好看的紫眸。
“这位姑娘也别愣着了。”姥姥颤抖地擦去滴在瞳手背上的泪花,哑着嗓子道,“都里屋说话吧。”
移步换景,一户木制的渔屋中。
晒鱼鳖成干的腥味长久地弥漫在木屋里,悬在壁上的草帽蓑衣也甚是欢腾着主客的步入,与那排列的鱼身相映成趣。凤眸紫眼的少年遣散了丫头,便兀自一手搀着老妇施施而行,他原本矫健的步伐也缓和下节奏,拖着一曲信步闲游的调子。蒹葭走得调皮,东张西望的仿佛对这小渔屋的一切都兴致勃勃——抬手半遮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冉冉冬阳,狭长的眼自觉地眯成一长线,享受着日光的洗礼。
“丫头,来这里坐下。”瞳极好看的眸光流转向蒹葭,她还打趣地和着半缕金色玩耍着忽近忽远的把戏,倏地听得瞳宠溺地唤她,便盈盈握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