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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其实是。。。。。。」姚轩绞扭着小手,局促不安地道:「其实是上礼拜在学校附近。。。。。。」
「上礼拜?」于香染尖声打断儿子,「你的意思是你们上礼拜就见过面了?你、你们。。。。。。」一个念头闪电劈过她脑海,「你该不会这几天都跟他在一起吧?这几天你说到同学家做功课,其实都是跟这个人见面?」
姚轩惨白着脸,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睁大一双眼,祈求地望着她。
她完全明白了,脸色顿时发白,「你骗我?你居然跟妈咪撒谎!」
「我、我不是故意的。」见母亲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姚轩连忙跑过来,抱歉地拉住她的裙,「对不起,妈咪,你别生气。」
「你对我。。。。。。说谎?」于香染仍然不敢相信。
「对不起,妈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的?」她疾言厉色地斥责儿子,「妈咪没教过你吗?不可以说谎!何况你欺骗的对象还是我,你、你。。。。。。」
她闭上眼,强忍住晕眩感,一阵刺骨的寒凉罩住她全身,让她微微发颤。
轩轩说谎!她最爱的儿子竟连同那个男人一起欺骗她,他们父子俩,联合起来骗她。。。。。。
「你没事吧?香染,你还好吗?」
她听见那男人焦虑的嗓音,他握住她的肩,有力的臂膀紧紧撑持住她,似乎怕一松手,她便会跌落黑暗的深渊。
她倔强地张开眼。她不会认输的,在这男人面前,她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丝软弱。「算你厉害!姚立人,竟然懂得先对轩轩下手。」她恨恨地瞪他,「你说,你们父子俩私下还达成了什么协议?你还打算教他说多少谎言来骗我?」
「我没打算骗你,轩轩也没有。」他叹气,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不过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
她讥诮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先坐下来。」他推着她在餐桌边坐下,又斟给她一杯温开水,「喝下去。」
她接过水杯,防备地瞪他,「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别急,你先喝水好吗?喝完我就说。」
她冷哼,忿忿然饮了半杯水,然后用力搁在餐桌上,清脆的声响惊跳了姚立人的眼皮,他微微苦笑。
「快说啊!」她催促他。
他比出三根指头,「三个月。」
「什么?」她莫名其妙。
「我要求三个月的时间。」
「干嘛?」
「跟我儿子相处。」他快速地解释,仿佛很怕又挑动她紧绷的神经,「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没办法让我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我总是要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很少有机会回到台湾。所以我想趁这次我休假三个月,能多和轩轩相处。」
她不说话,明眸圆瞠。
「我知道你不高兴,不过请你体谅我身为一个父亲,当然希望能跟儿子多相处,还有,我相信轩轩也想多认识我这个做爸爸的。。。。。。」
「轩轩不想多认识你。」她机械化地反应,「他很好,不需要爸爸。」
「你确定他不需要吗?」他柔声问她,「所有的孩子都渴望同时拥有父母,你确定轩轩会是个例外?」
「我当然确。。。。。。」于香染蓦地顿住,惶然望向站在一旁的儿子。
他苍白着脸,紧咬着唇,那双最神似她的眼底,盛着某种她不理解的哀愁,牵动她的心。
「轩轩。」她轻声唤他,「你坦白告诉我,你希望跟这个人多相处吗?」
姚轩一震,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呆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不要。」斩钉截铁的回答同时震动了两个大人。
「为什么?」于香染问。
「因为他让妈咪伤心。」姚轩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不要妈咪伤心。」他蓦地仰起头,瞪视姚立人,「你骗我,你说只会吓妈咪一跳,可是她明明很难过,你走开,我不要再看到你,你走!」说着,他开始推起比他高大好几倍的姚立人,小小的双手,坚定地推着他。
奇怪的是,姚立人挺拔的身躯竟然教他给推动了,摇摇晃晃,重心不稳。
一个小男孩的力气有这么大吗?于香染困惑地想,还是因为那男人对儿子的排挤太过震惊,所以才不堪一击?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出门,任谁都无法承受这样的难堪吧?
「轩轩,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出去,我不应该让你进来的,你走开!」
「轩轩。。。。。。」
「你出去啦!快点出去!不要来惹妈咪难过,走开!」
「轩轩。。。。。。」
「轩轩!」于香染清亮的声嗓忽地扬起,「别这样。」
一大一小听了这声斥喝,都是愕然。
「妈咪?」姚轩疑惑地唤。
「轩轩,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她严肃地凝视儿子,「如果妈咪不会伤心,你希不希望他留下来?」
「我。。。。。。」姚轩怔然,傻在原地。
「老实地回答我,不可以说谎。」她低下头,不放过他眼底任何一丝迟疑。
「可是他害妈咪伤心。。。。。。」他嗫嚅着说。
「如果我说,我一点也不伤心呢?」
他眨眨眼,不说话,但那黯然的眼色已泄漏了他的秘密。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于香染心口一痛,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迎向姚立人。
「你可以留下来,至于留多久由我来决定。不过你最好少惹我,否则别怪我随时将你扫地出门。」抛下森冷的警告后,她旋过身,提起公事包往房里走。
姚立人怔望着她的背影,眼角眉梢一点点、一点点飞上难以形容的喜悦。
「你先洗澡休息一下吧,香染,我保证等你出来的时候,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等着你啰。」热情的言语追上她,她步履稍稍一顿。
他没注意到,喜孜孜地望向对这一切转变感到茫然的儿子,眨了眨墨深的眼,「不是我吹牛,你老爸的厨艺不是盖的哦,吃过的人都说赞。嘿嘿,你等着享受大餐吧!」
姚轩傻楞楞地看着他老王卖瓜。
姚立人轻声一笑,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的头,「下次别再说要把你老爸赶出门了,你知道你刚才说那些话让我有多伤心吗?」他抬起手臂,比出个挥泪的动作,大装可怜,不过也只装了几秒,他又笑嘻嘻地重新卷起松落的袖子。
「好啦,该干活啰。」
吃过晚餐后,见前妻一副避他唯恐不及的模样,儿子也一径躲着他的视线,姚立人识相地自行闪回客房,整理他的行李。
这个晚上,他的妻与子,都受够了,他应该给他们一点空间与时间,好好厘清情绪。
既然香染已经答应他暂时留下来,许多事情便不忙于一时解决,还是先收拾收拾他那箱千里迢迢、一路从美国提回台湾的行囊吧!
他打开行李箱,将里头塞得一团乱的衣物一古脑儿取出来,抛上床,仅有的两件衬衫皱得像菜干一样,西装长裤也惨不忍睹。
他叹口气,所以他讨厌穿衬衫西装裤啊,T恤牛仔裤多方便,不用老是洗洗烫烫,费神又费力。只是为了某些场合,这样正式的服装还是必要的,起码不能让儿子觉得他这个父亲老是邋邋遢遢的吧?所以他还是决定把这两件衬衫拿衣架挂好,打算有空时好好洗熨一番。
至于T恤、牛仔裤、毛衣、夹克,他全数折起来,收入抽屉里。
钢笔、日记本、PDA、随身碟、MP3笔型随身听、牙刷、钢杯、电池、手电筒、简易瓦斯炉。。。。。。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从行李箱一一被翻出来,虽然塞进去时粗心大意,取出来后倒是归类得整整齐齐,而且动作迅速俐落。
这是多年来漂泊的生活养成的习惯,不论是将衣物收入行囊,或取出来,他已练就了在几分钟内打点妥一切的本领。
直到整个大行李箱都空了,他才拉开边边的拉炼,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方形木质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多年前的他和于香染,两人面对着镜头,甜蜜地笑,他怀里,还抱着个刚出世的小婴儿。
好多年以前的相片了,那时候的他与她,都还好年轻。
他坐在地上,取出相框里着照片,怔怔地凝视着。六乘四大小的相片残缺了一角,右下边还染上淡淡的烟熏色,他眼神蒙眬地看着,拇指轻轻抚过那片烟熏处。
残缺一角的相片,不知陪伴他度过多少漫漫长夜,在那寂静又荒凉的黑暗里,他唯有看着这张相片,才能安心入睡,唯有看着这相片,他才能确信自己还活着,而这世上,还有他挂心的人。
他将照片重新放回相框,小心翼翼将相框放上床头柜,黝黑阳刚的脸孔,对着相片中的人绽出淡淡笑意。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声响,他转过头,发现其中一个令他挂心的人正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好奇地注视他。
是姚轩,他的儿子。
他微微一笑,无声地比了个邀请的手势,姚轩却像吓了好大一跳,急急离开门边;他大步追上,却在走廊遇上了于香染,她冷冽地瞪他一眼,随着儿子进入卧房。
他瞥了眼手上的运动型电子表,十点了。是儿子的上床时间到了吗?如果可以,他真想到儿子床前给他一个晚安吻,但儿子的母亲肯定不会同意。
他自嘲地撇撇嘴,虚掩上门,来到客厅,自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一面喝,一面倚着落地窗看月亮。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台湾的月色真的比较温暖?这么安静的、柔和的、教人全身精神放松的月色,让他既惊奇又无法想象。
真的是太久没回来了。
他默默喝啤酒,十分钟后,于香染走出姚轩的卧房,也来到客厅,看见他倚在落地窗边喝酒,她似乎吓了一跳,严厉地瞟他一眼。
他笑开一张脸,「别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嘛,香染。幸亏我这人命够硬,否则不知道要被你那样的眼光杀死几遍了!」
「你在干嘛?」她不理会他的玩笑。
「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