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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怪不得羽睫有勇气回到曾经伤她如此深的小镇,原来是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
「我本来以为。。。。。。你可能就是我爸爸。」乔可恬黯然道,「没想到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说着,她眼眶又红了。
「虽然不是,可是她比谁都爱妳。」凌非尘强调。
「我知道,我懂。只是。。。。。。」她抬头,「凌叔叔,你跟妈妈以前谈过恋爱吧?」
「嗯。」
「那你们会复合吗?可不可以。。。。。。嗯,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破镜重圆!」费了一番心思,乔可恬总算想出这个成语。
破镜重圆?凌非尘苦笑。「我想,妳妈妈不会同意。。。。。。」
☆ ☆ ☆
在细雨静静缓缓沾湿夜色时,凌非尘将乔可恬平安送到了家。
正呆坐在门前台阶等候的乔羽睫立刻站起身迎上前,展臂搂住女儿。
「恬恬,恬恬,妳回来了,妳回来了!」她声声唤,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妳没事吧?还好吧?」
「我没事。」乔可恬摇头,泛红的眼满是歉意,「对不起让妳担心了,妈咪。」
「没关系,没关系!」乔羽睫紧紧拥住她,「只要妳回来就好了,妳回来我就放心了。」
妈咪真的很担心。这一刻,乔可恬确确实实感到乔羽睫对她浓浓的关怀与爱意,她再无怀疑,心结一下子打开。
「妈妈,妈咪!」她撒娇地低喊。
「乖女儿,乖孩子。」乔羽睫抚慰地拍她背脊。
「妈妈,我好爱妳,我爱妳。」
「我知道,我也是啊!我也爱妳。」
「妳不可以丢下我哦!」乔可恬仰起小脸,急切地寻求她的保证,「妳答应我,永远不会像我亲生妈妈那样对我。」
「我不会的,傻瓜,我怎么会呢?我怕的是妳不要我这个妈妈啊!」乔羽睫含泪道。
「妈咪!」
一大一小拥抱彼此,哭成一团。
凌非尘在一旁默默看着这感人的一幕,他胸口窒闷,几乎透不过气。
哭了好片刻,乔可恬忽然想起一件令她挂心的事,急忙抬起头来,「妈妈,小燕燕不见了,怎么办?我们去找牠好不好?」
「天这么晚了,明天再去找好不好?」
「可是我怕牠又在哪里受伤了。。。。。。」
「我去找牠。」凌非尘低声插话。
母女俩同时转头看他。
「晚了,妳们女生在外头不安全,快点回屋里吧!」他对她们微笑,「我去找小燕燕就行了。」
「可是外面下着雨。。。。。。」乔羽睫微微犹豫。
「没关系,一点小雨而已。」说着,他潇洒地摆摆手,转身离去。
乔羽睫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妳担心凌叔叔吗?妈咪。」乔可恬问,语气颇有试探之意。
乔羽睫心神一凛,立刻摇头,「我才不担心。」她否认,「他是个大男人,自己能照顾自己。」说着,她牵起女儿的手进屋。「妳还没吃饭吧?妈妈下面给妳吃。」
☆ ☆ ☆
雨愈下愈大了。
冬雨淅沥淅沥打在窗扉,一声一声,规律而平板。
整个晚上,乔羽睫一直无法静下心来,乔羽睫瞥了眼墙上时钟,短针已指向近一点的位置。
午夜已过,他却还没回来。
她捧着杯桂花普洱茶,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她不是在担心他,她告诉自己,只是睡不着而已,因为睡不着,所以她下楼来喝杯茶,就这样。
可是随着时钟滴滴答答,窗外的雨声逐渐磅礡,她的心跳也跟着不争气地加速。
这么晚了,雨又这么大,他不会还傻傻在外头找吧?他一定已经放弃了,说不定早就回到他家,安稳地在床上睡觉呢!
她干嘛要在这边为他心神不定呢?他不值得她来担忧!她负气地想,却还是踱到客厅落地窗前,惘然凝视屋外苍茫暗沉的夜色,喝了一口茶,她又开始心慌地踱步,拇指送入唇间,紧张地咬着。
两点了。她再回神时,钟面上的长指针早又晃了一圈,短指针也前进了一小格。
他一定已经回去了吧?他不可能还在外头找,他不是那么痴傻的一个男人。
他很聪明,精明干练,他能照顾好自己。
上楼吧!她暗暗命令自己,走向厨房,洗了茶杯,关了灯,正准备踏上楼梯时,屋外隐隐约约传来敲门声。
是他吗?她立刻旋身,冒雨奔出院落,打开大门。
「嗨。」大门口,凌非尘站在那里,傻傻地对着她微笑,「我找到了。」他举高双手,展示他辛苦找回的燕行鸟。「我在溪边找到牠的。牠没受伤,只是迷路了,恬恬可以放心了。」说着,他将燕行鸟递给她。
她接过蜷缩的小小躯体,似乎有些受凉的小燕燕。
「牠淋了很多雨,好好照顾牠。」
你也。。。。。。淋雨了啊!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全身都湿透了,从头到脚,身子好像还隐隐冷颤着。
「雨很大,妳快进去吧,我走了。」他温声道别,转过身。
她启唇,想唤住他,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他迈开步履,第一步,就摇摇晃晃。
「你。。。。。。你进来吧!」终于找着声音,乔羽睫哑着声唤住他,「别再淋雨了,你全身都湿了。」
「我没事。」他回头,微微一笑。
雨打在他脸上,让那个微笑显得格外飘忽,奇异地揪扯了她的心。
「你进来吧!」她拉他衣袖,「我泡杯热牛奶给你喝。」
凌非尘没拒绝她,恍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跟着她进屋;一进客厅,她先将小燕燕放在桌上,转进浴室替他放热水,又找了一件睡袍给他。
「你先洗个澡,换掉这身湿衣服。」她指示他。
凌非尘点头,听命进了浴室;趁他洗澡的时候,乔羽睫拿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小燕燕擦拭湿透的羽毛,又拿吹风机,远远地吹干。
将小燕燕放回鸟舍后,她进厨房冲泡牛奶,又下了碗面。
热腾腾的汤面上桌时,他也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倚着墙面喘息。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她蹙眉看他苍白如雪的脸色。
他摇头,勉强朝她一笑,没说话;她心跳一乱,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连忙走到他面前,伸手探他额头。
「好烫!」她惊呼,为透入指间的热气感到心慌。「你发烧了!」
「我没有。」他虚弱地否认,「只是刚刚洗过澡。。。。。。」
「你跟我过来。」她不由分说,扶着他来到客厅,让他在沙发上躺好。「你别动,我去拿退烧药给你。」
她找出急救箱,取出退烧药,又斟了一杯温开水,蹲在他面前,喂他喝下;他视线朦胧地看着她温柔的举动,唇角浅浅勾起的微笑也是朦胧的。
「还想不想再喝点水?」她柔声问他。
他摇头。
「我去拿毯子来。」说着,她又忙碌起来,为他找来厚厚的毛毯,又做了个冰袋放在他额头。
然后,她在沙发旁坐下,伤感地看着他。「你一定是淋太多雨才会发烧的,真傻!明天再去找小燕燕也可以啊,何必一定要今晚去找?」
「我怕万一牠真的受伤了,就这样把牠丢在外头淋雨,恬恬。。。。。。会难过。」他近乎喃喃地说。
「你怕牠淋雨,就不怕自己也生病吗?」她低斥他。
他彷佛没听到她的话,径自继续说:「恬恬难过,妳也会难过,我不希望妳难过。。。。。。」
她心一扯,胸臆间隐隐漫开酸涩。
他看她,「羽睫,妳怪我。。。。。。对吗?」
她不语。
「我知道妳怪我。」他苦涩地肯定,「我太过分,逼妳去回想那些痛苦的往事,我真的很抱歉。」
哭意窜上喉头,她急忙咬唇忍住。
「我们。。。。。。真的有过一个孩子吗?」他低低地问。
她哽咽着点头。
「不知道是男是女?」他神情恍惚地低语,「如果是女的,一定很可爱很漂亮,像天使一样。」他微笑,彷佛真看见他们那个来不及到人间、美丽绝伦的小女儿。「其实我真的很希望恬恬是我的孩子,她好活泼、好甜,我每次看妳们俩在一起,就觉得好激动。」就好像看见的,是他的妻子跟小孩。
他蓦地停顿,神色逐渐笼上哀伤。「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她怔怔地垂泪。
「妳不要哭。」他抬手,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都是我的错,上天会惩罚我。」
她摇头。
「祂已经在惩罚我了。」他看着她,眼眶一点一点泛红,「羽睫,妳已经不爱我了,对吧?」
她说不出话来。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抚过她腕上残留的细痕,他摸得那么小心,恍若怕力气一重,她就会应声碎裂。
然后,他慢慢放开她的手,眼睫无力垂落。「我伤妳那么重,妳不可能再爱我,不可能再爱我一次。」他喃喃地、绝望地低语,「我自找的,自找的。。。。。。」
一颗伤痛的泪,从他眼角悄悄滑落。
她心酸地看他,安静无语,看着他臣服于极度的疲惫,不安稳地睡去;他的呼吸,一下粗重,一下急促,面色因灼烫而潮红,体肤却又发冷。
这一夜,他病得很重,她的心也动摇得厉害。
第九章
「妈妈,凌叔叔呢?」
第二天下午,乔可恬上完课回家,便急切地想要跟凌非尘道谢,却找不到他人影。
「早上他不是还在客厅睡觉吗?他病好了吗?回去了吗?」她追问母亲。
乔羽睫摇头,「他还没好。我把他扶到楼上房间去了,躺床上舒服一点。」
「他的烧还没退吗?」
「还没。」
「都是我害的。」乔可恬懊恼地咬唇,「凌叔叔是因为要帮我找回小燕燕才感冒的,是我害了他。」
「所以妳今天要安静一点,不要吵到他,知道吗?让他好好地睡。」乔羽睫温声交代女儿。
「嗯,我知道了。」乔可恬点头,放低了音量,小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说道:「那我回房间去念书哦,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