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紫月虽不知道其中曲折,但光是和那些禁军打照面,就足以让她震憾,若不是想到忠心的赵总管和天真的小皇子,她自认会心虚地自暴身分。
比平日少了一半的时间回到简陋的茅草屋,人还没进到屋里就听到总管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一想到总管是因两年前替自己挡下一刀,才造成今日衰弱的身体,紫月双眼免不了泛起一片雾气。
擦干眼泪后才推门进了屋子,紫月强装着笑容,以欢欣的声音对半倚在床上的总管道:
「今天真不错呢,药店老板因为批错了药材,把多余的贱价卖给我。」
总管的相貌比起两年前苍老许多,面如黄蜡且骨瘦如柴。看到紫月准备熬煮新购的药材时,气若游丝地道:
「小姐别再把钱浪费在我这条老命上了,既然赚了几文钱,就该买些好吃营养的食物补补身。」发现紫月准备开口反驳,目光移到一旁读着诗经的易芃身上。「小姐别说不需要,殿下正逢成长的年纪,也该多用些膳食。」
被拿来当借口的少年放下手中的书本,先瞄了紫月一眼,待她轻轻点了头后,才正色地对总管训示道:
「紫月姐靠着刺绣赚取些微的费用,一天三餐却没让我少吃一顿,硬要说起美食佳肴的享受,自然是比不上你身体的重要性。」
「是啊!赵老爹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还比不上十几岁的娃儿懂事。」紫月边说着边上前搂住易芃,对他有条不紊的一席话,半是高兴半是心疼。心疼才十三岁的幼小年纪,竟然因为时势所迫而比同辈早熟许多。
易芃任着紫月搂了半天,直到喘不过气才使力地把她推开。「紫月姐,下次再叫我娃儿,我可要十天半个月不和妳说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紫月应付地随口说了两句。接着打开另一个纸包,里面裹着三只烤得金黄的鸡腿。
易芃虽然明白事理,但依旧保持小孩天性,看到美食忍不住鼓起掌,口水跟着流了出来。紫月边笑边拿起一只最大的鸡腿递了过去。
「当初没机会向老爷问清楚藏身地点,要不然我们现在……」总管看着原本视烤鸡腿为粗食的皇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别有感慨地叨念。
「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啊。」看到小皇子又狠狠咬了一大口后,紫月借机教育,「倘若殿下和我还过着以前锦衣玉食的奢华日子,一旦某天吃腻山珍海味时,又当如何是好?生命中便没有能讨得欢心的事物了。现在为了一根烤鸡腿而愉快地享受着,不啻是上天给的另一种赠礼。」
易芃知道紫月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附和地点了几个头,因为嘴里塞满食物,只能发出嗯嗯声响,怕是在说『知足常乐』四字。
「想我活了这把年纪,居然还没两个娃儿有见识,真是惭愧至极。」
总管的话说完,紫月递上撕成丝的鸡肉。「赵老爹就别惭愧了,先享用美食要紧。」一边说着,一边向易芃眨了眨眼。
「是呀,别多想了,先吃东西要紧呢。」易芃会意地把话题扯开。
当初从京城逃了出来,原本应该离得更远才是,却因总管身体支撑不住,才在城郊租了一间草屋,之后总管病情一直不见起色,一晃眼就在此度过六七百天的日子。
三个人虽然毫无血缘关系,但是他们相处的情形却比亲人更为安适自然,因而从来未曾有人质疑相貌不同的人是亲人的可能性。
晚饭后总管倒回床上休息,紫月则考易芃今日自休读书的成效。原本该是每天例行之事,不料易芃背『文王之什』才不过两句,没有门锁的木门砰地一声被强大的力道推开,同时吵醒酣睡的总管。
门边倚着一个男性的身形,比中等身段的紫月还要多了一个头高。男子身着黑色劲服,头和脸用同色的巾帕包着,只露出两只闪着强硬目光的眼;右手握着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左手却使力按在腹侧,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紫月想到不久前在城门口的盘查,又仔细打亮着这位不速之客,直觉认定将有比单纯遇上坏人更悲惨的情况发生。
「我们没有能力给你任何帮助。」在四个人都陷入沉静的气氛下,紫月先开了口,同时把易芃拉到自己身后。
「我也不愿打扰。」男子以刻意装出的粗哑声音回了一句。在紫月来不及作出任何阻挡的举动下,蹒跚地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到矮桌边的软垫上。「可是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形,想走也走不远了。」
「你是谁?」总管问。
男子只顾查看着伤口,对这个问题装聋作哑。
紫月拿着一支扫把,缓步到他跟前,以太过确定的口气猜道:「你是今天城门口骚动的主因吧。就是那只行迹遍及易周朝国土的赤狐。」
听到紫月说出的话,完全不知城里来了禁军的两人,倒吸了一口气;和紫月担心的理由相同,不是害怕赤狐会对他们做出不利之事,是怕和他这个钦命要犯有牵扯后,会被那些禁军发现了自己在逃的身分。
黑衣男子因紫月的话抬起头,正好看到一老一小惊恐的表情。「就算我是赤狐,你们也不需怕成这副德行。假如我真的是那个人,你们反而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下手的对象不会是一般百姓。」
紫月曾经费心地收集有关赤狐的资料,发现他是专挑出卖易氏的富人下手时,易芃一度想以自己皇子的身分向他求援。却在总管和紫月的极力阻止下,勉强打消了天真的想法。
如今赤狐本人出现在易芃面前,尤其接触到他那双如深潭似的眸子,心底那丝期盼跟着灰飞烟灭。他直觉认为这名男子,绝不是那种正义感强烈到会替易氏申冤的人,之所以找那些易氏仇人下手,最可能的原因只是兴趣。
「莫非你们不是『一般』百姓?」先前的话未能得到回复,男子正色着眼前的三人,半是玩笑半是打探地问。
「我们当然是一般百姓。」易芃欲盖弥彰地回话。
男子扫了室内一眼,看到简陋的摆设下居然有着数不清的书册,托异地朝紫月挑眉。「看来你们真的和一般人不太相同。这里的书本可以比得上准备应考的士子。」顿了顿瞥了易芃一眼。「是这位小弟弟准备要应科举吗?」
随口的问题让易芃脸上出现一抹太过成熟的悲伤。
就算他想抛开易氏子弟的身分当个普通的读书人过完一生,在应试前要详列家世祖谱的第一关,就没法子通过。而他们没有户口也就没有土地可耕,连想过着陶渊明那种种豆南山下的朴实贫困日子,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仔细看,你们三个人的相貌一点都不同。」看到易芃脸上掩藏不住的悲伤,男子再次试探。
「聪明的赤狐先生,我想你应该没多余的心思管他人的闲事。」紫月一心想把这个瘟神请走,带着十足官家大小姐口气起了头。跟著作做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提醒道:「城里的军爷还等着抓你领赏,我猜不一会儿就追到这里。虽然是能趁机捉你讨个赏,不过看在井水不犯河水的份上,我们就装作从没见过你。只请你快些离开。」
「你们真得很可疑。」赤狐眼睛从紫月移到易芃,再从易芃移到总管,最后回到紫月身上时,终于吐出一句话。
「再怎样可疑,也都没有你这么引人注目。假如你还赖着不走,我真的会拿扫帚撵你出去。」紫月几乎是一边说着威胁,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心里却清楚若是对方有意撒赖,一支扫把根本对付不了锋利的刀剑。
「我也不希望连累你们,不过我真的已经动弹不得了。刚才被带头的那个禁军队长刺中一刀的同时,大腿也被人划了一道口……」
赤狐突然的坦白,让一心赶他走的紫月当下愣了半天。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天涯沦落人,若不是因为顾忌着被追捕的易芃,倒也不是不能帮忙。
「连一步都走不了?」总管不信地朝受伤的人扬着眉。「我看阁下的伤要再走个数十步是不打紧的;既然我们屋里就这么点大,藏也藏不住你,还请行行好别杵在这儿,否则待会儿禁军追来,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老爹的意思是想赶我走喽。这么不愿和我扯上关系,只证明你们三人的身分,也是大有问题的。」
「不论我们身分如何,一般平民百姓也不愿和钦命要犯有牵扯吧。」总管口气不善地回道。
当总管像老母鸡在守护小鸡与赤狐抗争之时,易芃缓移到紫月身边,拉了她的衣袖两下。在获得对方的注意后,忧心冲冲地问道:
「现在该拿赤狐怎么办?看他受的伤和表现出来的行为,我们应该赶不走他了。到时候追来的那一群禁军……」
紫月无奈地轻叹一声,把手中的『武器』转交给易芃后,来到床前扶起总管。「劳你起个身,我想把赤狐藏在床板底下。」
这张床底原本没任何机关,可是在知道总管无法上路后,紫月为免停留过久惹上追兵,才想到要找个能藏易芃的地点。不料易芃没用得上这间小密室,反而让使他们陷入危机的麻烦人物用上了。
总管虽不赞同紫月的决定,不过在外人面前也不便多言,顺着她起身让了开;易芃也自动地站到赤狐面前,弯着腰做势要扶他。
赤狐一手搭在易芃肩上,随着他来到密室前,再由紫月扶持跨了进去。当顶上的床板准备合上时,他忽然自嘲地笑出声:
「现在我可是名符其实的瓮中之鳖。如果觉得日子辛苦,我倒是发财的好方法呢。」
易芃瞥了紫月一眼,总管也瞅着主子看,似乎真的以为她有此打算。紫月狠狠瞪了赤狐一眼,对两个心有所盼的人道:
「他刚才说的话有个什么称呼你们知道吗?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随着最后一个字,重重地把床板盖了下去,同时还听到里头的闷吭声,想来是被打中了头。
「赤狐的提议倒也不错。」总管趟回床上后,发自真心地低语。
「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