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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六岁的祭家千金蜷着身子躲在大厅的侧门外,原本要等着总管去寻找不见人影的易芃,再与父母一同去避难的,没料到却看见家里这一大群的不速之客。
当祭夫人被带头的矮胖男子又骂又打时,祭紫月猛地弹起身,左右张望着能当武器的东西,想冲到厅上保护母亲不受那个恶形恶状的男子的蹂躏。
紫月还没来得及找到可以当成武器的物体,目光却和被矮胖男子冷落在一旁的祭老爷对了上,后者看到女儿还在府里先是一愣,看穿她打算冲进大厅的不智举动,以严厉的眼神想要吓阻这项还没展开的蠢行。
知道父亲的暗示,可是紫月却无法眼睁睁看着父母遭恶人欺侮,依旧转着眼珠,想要找个能打伤人的武器。
「花点脑子想一想,妳有什么本事吶?不要不自量力的想要螳臂挡车!」祭老爷发现女儿未能遵照他的指示,情急下朝钱员外怒吼。
听到祭老爷突然冒出的话,钱员外把注意力从美丽的祭夫身上移开。玻ё叛鄱⑹幼排菸词盏哪凶印U套糯吹娜耸郑衿溃
「这时候你还在鬼吼鬼叫什么啊!该张开眼看看清楚了,以现在的局面而言,螳螂臂挡车的人是你不是我。」
祭紫月侧头聆听甩母亲巴掌的恶人的声音,又偷偷打量着背对她的肥胖身形,从没和这位恶邻居照过面的她怎么也猜不出他的身分──也亏得钱员外没见过和母亲相貌相似的祭家千金,要不只怕第一个上祭家提亲的人,会是足以当她父亲的这个豋徒子。
在祭紫月努力想着占据祭家大厅的人的身分时,却被太过粗俗淫秽、而致不堪入耳的漫骂言词唤回了神。
朝大厅望去时,迎上母亲焦急的注视。
「我劝妳快点离开。」祭夫人在看到女儿的身影时,会意前一刻丈夫忽然口出赘言的真正用意,学着先前祭老爷使用的方式。
「离开?我好不容易才进了祭家大门,妳应该好好招待我才对。」钱员外没聪明到探知话中的端倪,听祭夫人柔声的劝戒,以为她终是心软。
自以为自己得了优势,带着满脑子情色思想的钱员外,放大胆凑到梦中佳人的身边,伸手想摸朝思慕想的白皙肌肤,却被她一把挡了开,同时回敬了一个严厉的眼神。
「等会儿禁军就会来,你带着家丁闯进三品大臣的府中,又如何向那些人解释?」祭夫人提到禁军时特别加重了语气,为得是想让女儿赶紧去避难。
不过随口的一个问题却得到钱员外的回答。他先是狂笑几声,才胸有成竹地说明他的计划。
「美人啊!妳不必为我担心了。也该感谢祭家藏着易氏血亲,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出能神不知鬼不觉带人家妻子回去当小妾的方法呢。现在可好了,只要在禁军来之前,把所有能说话的人处理掉,自然也就没人知道我曾光临过祭府的事了。」
「处理?凭你……」
祭老爷话还没说完,钱员外已抽出家丁手中的大刀,在毫无预警的情形下刺入三品大臣的腹部。片刻的静止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加上祭老爷濒临死亡之前满是怨恨的眼神。
祭夫人不顾钱员外的手下,冲到丈夫身旁,一把拥住已瘫坐在地的人。没有惊声的尖叫哀嚎,只有两名心意相通者了然的眼神交会。
钱员外看到两人太过亲密相属的关系,朝祭夫人狠狠踹了一脚,硬生生拆开祭氏夫妇最后一刻的接触。
祭夫人望着丈夫垂然的身子,又朝女儿藏身的地方不舍地一瞥,忽然拔下发髻上的玉簪,往自己喉头猛刺。在钱员外还沉醉于杀掉『情敌』的痛快、即将得到美色的愉乐之中,祭夫人已带着太多不舍地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些,祭紫月张大了口想叫,但溢到嘴边的声音被她塞入的拳头压了下去。她想移开视线,然而两个染成朱红色的身躯强烈地呈现着,让她不但移不开目光,就连闭上眼的能力都丧失了。
祭紫月心里千万个想要冲出去和逼死父母的恶贼同归于尽的念头,却因为双腿不争气地定在原地,而致只能眼睁睁看着受了惊吓的恶人指挥手下清理善后。
总管低唤着祭紫月,把她从鲜血中拉了回来。「该走了。趁着那个人和禁军还没发现之前。」
几乎是被总管拖着离开,在临走前最后的注视下,她终于看到转过身之后的一张丑脸--
「不!我要你下地狱!」
紫月尖声叫着,迅速地坐起了身,两年前的事彷佛是刚才才经历过的清晰场面,让她全身发了冷汗,大口大口喘着气。
「又作了恶梦?」躺在紫月身旁的易芃翻过身,看到她一张扭曲的脸孔,以及额上满布的汗珠后,揉了揉眼睛后关心地问。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紫月一手按着胸口,直到心跳较为平稳了,才以疲累的声音说。
易芃坐起身,望了窗外一眼。「太阳升起来了,也该是起床的时辰了。」下了床后,对坐在床上发傻的紫月道:「我去打水了,妳再多睡一会儿吧。」
紫月摇了摇头,跟着下了床。「我和你一起去。」
易芃瞄了这世上他最崇拜喜欢的人一眼,顺着她的意地点了点头。在祭氏一家人为了他而牺牲性命后,心中最多的只是亏欠。
两年前易芃离开祖母和禁军的监视,第一次见到的外人就是祭氏一家子;严肃中带着一抹温柔的祭老爷,慈蔼中掺杂坚毅性格的祭夫人,以及把他当亲生弟弟般照顾的祭紫月--那时他盼着自己是祭家的小孩。
不到十天的时间,变故就发生了!而他的美梦竟是如此短暂。
在逃难的一路上,总管大概地向他讲了当时的状况,易芃知道疼他的祭氏夫妇惨死时,自责地无法面对顿失双亲的紫月。
一场美梦清醒之后,所面对的居然是一生的梦魇!因为历经了饱受监控的日子,易芃出生后就知道世上的好东西都有对换的代价,却没想到十天天伦之乐的代价,居然是这样地高昂。
「那件不幸和你没关系,逼死我父母的是个趁火打劫的奸恶之徒。我还盼着先来祭府的是那些禁军,说不定我父母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紫月不下十次地对满是歉意的易芃如此说。
原本该去安慰人的人反而成了被安慰的角色,易芃在听完紫月的话后只是无奈地点点头。真的要他向紫月说几句安慰话,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己都觉得刺心的悲伤,又怎能说些漂亮却虚假的安慰之词呢?
平时祭紫月过于开朗的表情让易芃心里更难过,他知道全都只是为了不要他们两人担心才勉强装出来的。若真的已淡忘那件惨剧,就不会每夜梦中都重复的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妳去附近散散步吧。」看到站在桶边发呆的人,易芃建议着。「提个水罢了,两年来我已经非常熟练,紫月姐跟在一旁反而碍手碍脚。」
紫月漫无目地的在林子中踱着步,徒劳的想要挥去那个早深烙在脑中的景色,耳里却依然回荡着恶徒贪婪邪恶的笑声。今晨的梦境比起任何一晚的梦魇都来得清楚,也许是五天前和禁军的人有所接触,使她积压着的情感全都被勾了出来。
「逃!」在祭夫人自裁之前,紫月似乎看到母亲无声地说了这个字;临死前对她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令人难以忍受的字眼。
紫月在十五岁之前,总认为自己能安稳幸福地过完一辈子──陪着母亲刺绣烹煮、伴着父亲研经论史;想尽办法拖延出嫁时日;好不容易选个近邻嫁为人妇后,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生了孩子,随着夫君和父母子女共享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
一夕之间,十几年的梦就这么碎了。现在她唯一求的,只是盼着那个在祭家大厅横行逞凶的恶徒,受到应得的制裁。
以前在书上看到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誓不两立等等的词汇,没亲身经历过相似情境的她,最多当成文人的夸大用法,也以为自己永远都感受不到那种太过深刻的负面情感。但仅是剎那的时间,历经丧父失母之痛;亲眼目睹和乐家庭被贪婪好色之徒毁掉;祭家几十口人命的逝去。
仇恨的形成太过容易,可是想让它消失,却又难如登天;就怕是佛祖亲自点化,都不可能让她化解得开。
「脸上怎么出现这么可怕的表情?可惜了天生的美貌。」
一声男性的声音在紫月身后响起,乍听时她忍不住弹起了身,随即蹙着眉头,猜到使用这种刻意伪装语调的人。
『麻烦人物。』紫月在心里嘟念着,等确定已抹去脸上的惊愕,才缓缓转身面对避不开的麻烦。
高挑雄伟的身形正如几天前的记忆,不过此刻以轻松姿势站立的人,却以一身淡蓝儒生装扮代替黑色劲服;除了上好丝绸的衣料和手功细致的缝纫,腰间还悬挂着在文人间蔚为风潮的玉佩装饰──不是对方脸上载着一条和衣服同色的方巾,紫月真会以为自己认错了身形和语气。
『错认?』一个念头闪入脑中。紫月先是作做地打量对方片刻,才以又无辜又认真的口气问:
「我们有见过面吗?请问你是谁?」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妳居然忘了我,真令人心伤吶。」蓝巾下传来的声音中,带着过多的玩笑和轻松,似乎已看穿她的把戏。
「我从未见过你。」紫月坚持。
「妳该不会忘了赤狐这号人物吧?」自称为文风扬的赤狐挑眉问。
「我根本不认得什么赤狐黑狐的,就更别说忘不忘的。」避开对方太过明白的目光,紫月仍然不改先前的说词。随后又装傻地问:「难不成你就是轰动全国的赤狐?」
倘若对方能接受她的假装,或许可以斩断两人间唯一的连系。而且受赤狐之累不得不和禁军接触的厄运,只要一回就已经够让她胆颤心惊了;身为在逃罪犯的她,可不想因再一次藏匿人犯的罪名,又去面对那一票自视颇高的皇宫禁卫军。
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