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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晚晴也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却是陆盈心已经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她像是心口痛,一直捂着自己的胸,瑟瑟缩缩的往前走。
许晚晴见邹烨磊看得出神,便说:“要是想出去扶她呢,就尽管去,不必在意我的想法,我无所谓。”
邹烨磊看看她,重又把目光移回来,说:“可能又要下雪了,今年的雨雪好像特别多。”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许晚晴耸耸肩,邹烨磊说:“盈心的刀伤还没好利索,没到雨雪天气将来时,总是会隐隐作痛,倒是成了一个晴雨表了。”
许晚晴没说话,邹烨磊也不为意,仍是继续往下说:“上次,我扎的伤口真的很深,听医生说,可能,在她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每逢阴雨天,都会这样痛,那种痛,你不明白,虽然是隐隐的,可是,却让人说不出的烦躁和难受,真的,非常难以忍受。”
“你这样说,倒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似的。”许晚晴瞥他一眼,并不表示同情。
陆盈心难受,是她自找的,她自己作出那么多的坏事,陷害别人时,难道别人就不痛,就不难受吗?邹烨磊在监狱中的那段岁月,她有多难受?再往前推,她自己被剥夺了自由,要面对牢狱之灾时,她又是何等的难受?
只是,这些话,她不想说出来,因为邹烨磊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怜惜之情,许晚晴第一次觉得,这个叫邹烨磊的男人,原来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货,自己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费尽劳力的去救他,让他去蹲十年大狱好了,这样才能好好的感受陆盈心带给别人的难受!
她皱皱眉,但邹烨磊的却絮絮叨叨,一刻不停。
“我确实亲身经历过,只是,我受的伤,远比她的轻,早就已经痊愈了。”邹烨磊苦笑着又问:“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吗?”
☆、各人有各人的见解
许晚晴心里一肚子的火,遂嘟嚷着说:“你说话不要老是跳来跳去,我好像记得,刚刚你要给我讲的话题是,陆盈心的妈妈,为什么会死。”
“是,我受的伤,也跟她的死有关。”邹烨磊接过来说,“妈妈走后,爸爸日日酗酒,我虽然不是孤儿,却也跟孤儿没什么两样,没人管没人问的,后来,盈心的妈妈就来了,把我接走。”
“陆家跟邹家说起来还是沾亲带故的,很远很远的那种远房亲戚,要是论起来,陆盈心还要叫我一声表叔呢。”邹烨磊说着又笑起来,“只是,那种关系实在是太远了,大家都懒得论,盈心的妈妈姓伍,我就叫她伍阿姨。”
“她是个很好的人,温柔,善良,脾气也好,所有女性的美德,像是都集中到她身上了……”
许晚晴突地打断她的话,“可惜,仅就善良这一条,陆盈心没有遗传到。”
“不,你了解盈心,其实,她并不坏的。”邹烨磊脸色一沉,忍不住争辩。
许晚晴只差没吐血,如果陆盈心这种女人还不叫坏,那么,世上所有女人都是温柔善良的。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吧。不管陆盈心对她许晚晴做过什么,在邹烨磊眼中,毕竟是一起长大,至少,在他的眼中,过去十几年,那女孩子都是善良温柔可人……突然,许晚晴有点理解。
至于这么冷静,算不算是,她对他本就没什么期待了?
只是,曾经在狱中……她讲过一句话。
那也算是承诺,她许晚晴也是一个守承诺的人……
不知如何想的,许晚晴还是不由自主地,脸上嘲讽之意大盛。
邹烨磊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话题,重又说到伍姓阿姨身上。
“她对我很好,就像妈妈对我一样好,后来,有一天,她带我和盈心一起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车子坏了,抛锚在路边,然后,我们遇见了歹徒。”
许晚晴心里一震,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邹烨磊说到这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想来,那一段记忆如今想来,也仍是非常恐怖。
“歹徒开始要抢钱,我们就将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她,后来,歹徒又开始打伍阿姨的主意。”邹烨磊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而凝滞,而许晚晴的心,则是提到了嗓子眼。
“我那时已经十二三岁了,见那个歹徒想欺负阿姨,便拼命的冲上去阻止,然后,歹徒从腰里掏出一把刀,对着我就捅过来……”
“可是,伍阿姨把我推开,那把刀,捅进了伍阿姨的身体,很多血流了出来……歹徒见出了人命,想跑,我那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当时,盈心也扑过来,死死拉住她不放,歹徒见走不掉,又过来给我一刀。”
邹烨磊有些哽咽,好半天才又接着往下说,“我当时只想拦住歹徒,咬牙就是不撒手,刀子捅过了身体,很痛,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盈心却扑过来,咬住了那个歹徒的手……歹徒踹了她好几脚,她也不松口……”
☆、跟我没关系
“没有车子,天又晚,虽然打了急救电话,可是,伍阿姨还是因为流血过多死掉了,我和盈心一起住进了医院,她被歹徒踢断了肋骨,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把当成我的亲妹妹,一辈子对她好。”
邹烨磊说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目光停驻在许晚晴身上,轻声说:“雨君,盈心因为我,失去自己的妈妈,而现在,她又将失去自己的爸爸,我不能不管她,不管她对我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我的妹妹,我不能抛弃自己的妹妹,更何况,你不知道,她其实,就是一个很傻的女孩子,喜欢一条道儿走到黑,真是个傻孩子。”
许晚晴无语,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仿佛能从他语言中感受当时的气氛和险境。
如今,她还能再说什么?
如果她是邹烨磊,她怕也是不能那么狠心的将过去摒弃,一切都是不得已。
邹烨磊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盯着她看,“雨君,你能原谅她吗?”
许晚晴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不能原意,她没那么大方,但是,拒绝的话,却在这一刻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陆盈心,而是因为他……
“她真的已经悔过了!我从她的眼睛里都能看出来,以前,她的眼睛里总是有那么我怨怼,可是现在,却是清澈如水,给她一个机会。”
许晚晴心里郁闷,低低的说:“她要给什么机会?你要把她接到家里,就接好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我的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呀!”邹烨磊大声说。
许晚晴下意识的愣怔了一下,她对这句话不太敢苟同,感觉有些突兀,她呆呆的看着邹烨磊。
邹烨磊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一直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雨君,快到新年了,我希望,在新年开始的时候,我和你,能开始一段新的幸福快乐的生活。”
新的,幸福快乐的生活?
许晚晴微微震动。
她不能想像,在她和邹烨磊的家里,如果经过出现陆盈心的身影,有她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他们的中间,她能幸福快乐到哪里去?
只能是惊悚和不安吧?
她推开他的手,对他们今后的生活没有任何热盼和期望,有些东西,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是可以预见的。
她的预感就是,只要有陆盈心存在,只要邹烨磊对她始终抱有那种补偿和怜惜的感觉,她和他之间,就永远也别想有快乐和幸福这两个字。
第一次,她有了退缩的念头。
被陆盈心威胁,被各种事情所打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觉得疲惫,觉得累,她得承认,在打感情的持久战这方面,她确实不是陆盈心的对手。
叹口气,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看一眼邹烨磊,目光仍是在陆盈心身上担心的徘徊。
这位陆小姐也是的,走了这半天,居然没走出几米远,捂着肚子倚在街角的某一棵树边,一幅西施捧心的娇弱可怜。
☆、一个巴掌拍不响
是做给谁看?
许晚晴无声的冷笑,只可惜,眼前的男人已经非常焦虑,恨不得扎了双翅飞过扶持,将那个受苦受难的人儿拯救。
气闷于胸,唰地打开车门,将车上的邹烨磊连推带搡的弄出了车外,然后,驾车逃也似的飞奔。
真的是看够了这样的桥段了!
是,确实是无关爱情,可是,跟恩情有关,跟感情有关,依然让她感到烦躁不可言,实在是纠缠的够了,真的够了!
她驱车在无人的落叶道上狂驰,有黄叶不断的挥洒下来,像下着一场金黄的雨。
就这样狂飙了好久,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将车停在路边,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没安静多会,手机又响起来,她拿起来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那头是一个女声,略有些尖细,却也不失甜美。
“哪位?”她问。
“我是关咏兰。”那头回答。
关咏兰?
许晚晴无声的笑起来,与关咏兰通话时,向来是在放炮或者炸鞭炮,一直是劈里啪啦火爆的要命,以至于她几乎都快忘记关咏兰本来的声音,以为她天生就是个大嗓门,却差点忘了,这位关大小姐其实也是娇小甜美的人儿一个。
她微晒,问:“关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我在你的花店里,想跟你谈谈。”关咏兰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舒缓,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许晚晴微愣,她能有什么事要跟她谈呢?
但她还是应承下来,自从和萧卓岩谈开了之后,她的心态突然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怨怼愤懑,一段婚姻或者感情的结束,并不可能纯粹是一个人的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之所以失婚,失去自己所爱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因为以前的她太过懦弱太过无能呢?
当然,对于失去孩子的那件事,她依然是耿耿于怀。
所以,虽然答应与关咏兰见面,但她却并不热情,进了店,见关咏兰立在花丛中,也懒得跟她客套,更不用提让坐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