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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里,可曾真的爱过我几分?谁又能够知晓。
如当初体元殿一般,自从夜宴会一晚后,短短时间,永寿宫已被人将门槛踏平了不少。
来的人大多是位卑的常在、答应,都是习惯了要依时附势的,大约原本看我资历尚浅,前途难测,因此一直只敢观望以待,仍旧守着自己原有的派系,结果没想到我在夜宴会上大闹了一场,却是露了威风,于是就有胆子大的人,愿意在我身上赌下一把,想看能否借机翻身。
对于这些人,我一概没有拒之门外,但也没有对她们表明任何态度,毕竟真正要我抗衡宫内那么多的女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够少些敌人总是好的,不过她们当中也不会有谁是真为我着想吧。
至于另外几个地位高崇的,四妃里已封了三名,其中一位文妃是出名的老实人,一向不参与这些争宠夺势,另一位苑妃听说是与皇贵妃颇有些血缘关系,一向与皇贵妃同进同退,因此既然这些天来皇贵妃那边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动静,与她一挂的人也就都保持了安然。
倒是那喜妃格外令我讶惑,以我几次与她相交的经验,她该是极耐不住性子又心胸狭窄的一个人,我本已做足了准备迎接她很可能演出的大闹永寿宫戏码,可没想到她许多天来竟比皇贵妃那边还要安静,没有找我半分的麻烦,反令我更觉诡异。
只是这并未能持续多久的表面平和气氛终于在这日被齐颜带来的消息打破。
“……禀主子,据奴才看来,喜妃娘娘应当是一直在暗中筹划某项事情。这情况有大半奴才是从喜妃宫里的婢女处无意透露的话中揣摩出来的,针对的人大约正是主子您,虽不一定做得准,有可能是以假作真,但想来多加防范些也未有坏处,还望主子万事小心为上。”
终于还是……忍不得吗?“我知道了,那最近你安排人多盯紧她们那边,注意着哪些人和喜妃有接触,发现什么疑点就来告诉我。”
“奴才晓得。”
“那你多费心了。……齐颜,选人时谨慎些。”
“是。”
虽然对他已很是放心,但还是多提醒了一句,我并不知道齐颜有多少真正能信任的人可用,至少对我而言,连这永寿宫里有几个人可信也无法确定。和我从启祥宫里一起出来的小梁子小李子倒是没问题的,齐颜我也能放心,另外三名太监里,有一位刘公公是和齐颜一道从养心殿调过来的,说得明白些就是皇上那里派来的明监,这点也没什么可避忌的,虽算不得我的人,但也没有什么敌对处,只是有些事情立场不同,还是少不得要瞒过他一些。至于那几个宫女,我是一个也不敢完全信任,若是以后有把心思从自己以前主子那里转到我这里的也罢,现在时日尚短,还都禁不得考验。
如此想来,我虽已给了众人一个漂亮开场,但要想站稳脚跟,根基还大大的不足。
这就是真正的宫争所应有的面目了吗,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没有一个人能不受任何牵连。
齐颜的办事果然不用我担心,没过几日,已有了进一步的消息。
据说喜妃此次似乎不打算采取直接的方法,而是要间接陷害于我,至于是哪方面的陷害尚不清楚,不过已有疑似是我宫里的侍卫与之碰过了面。
说来这喜妃倒是增了些头脑,明白了如上次宴会时那样的责骂压制起不到任何作用。
若是要用侍卫,可采取的办法能有哪些?不外乎在我出行或守卫期间安排些什么“意外”,或是……另一种情况的话……
想到可能,我立刻吩咐齐颜调来在永寿宫当值的全体侍卫的家况背景,看看里面有无家境贫寒急需用钱,或亲人遇到重大变故,难以解决的。
齐颜走了趟路子,从侍卫处将情况打听得清楚,果不出所料,永寿宫八名轮值侍卫里,有一个叫刘封的正符合条件。
转天该到刘封当值时,我拣了个借口把他叫到近前,排开周遭闲杂人,只留了小梁子小李子两人在旁边守着。
刘封一进到殿内,我便喝令让他跪下。
那个看起来颇忠厚的年轻人显然蒙了一阵,然后虽然疑惑,仍立刻跪了下去。
我冷冷淡淡地问他:“刘封,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刘封看起来有些慌乱,只是答道:“小人不知,还请华容责教。”
我沉默了片刻,看他额上冷汗已渐渐冒了出来,才说:“身为禁宫侍卫,与其它妃嫔营私,意欲谋害自己的主子,祸乱宫闱,你说,这要算多大的错呢?”
听了这话,刘封如遭雷殛,呆看了我一眼后,也不说话,只趴伏着磕起头来,一下重过一下,声音在殿内空洞作响。
原来,真的是他。
“刘侍卫这是做什么,本君又没有说要定你的罪。”
刘封一边磕头一边颤抖说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但求华容惩处!”
我从座上站起来,走近拉住他胳膊迫他停下动作,“你当本君在和你说反话么?你家里老母重病垂危无钱医治,妹妹被变相买入豪绅家中作妾,受尽屈辱,你有心赎她回家却无能力,是也不是?”看他仰着渗出血痕的额头,眼中隐泛泪湿,我叹息放手,任他坐倒在地上,“你当本君是那么不通情理,不问事由的人么?”
“华容……您……”
“我要是真有心办你,只等时机到了,直接送你去领侍卫内大臣面前便是,又何必今日私下问你呢。”
“是是!多谢华容不究之恩,刘封没齿难报。”
“那……你现在可以把喜妃娘娘的具体计划一五一十告诉我么?”
“这个……可是……”
我见刘封面露难色,伸手扶他站起来,柔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一切都是喜妃设计的,与旁人无关,再者说,你现在虽然已不会再受她指使了,但难保她不会找到别的人来对付我,只有我彻底了解了,也才好有个防范,不是么?”
“华容说得是,小人现在就讲,一定不敢有任何隐瞒。喜妃娘娘一开始是托人和我讲,说知道我家里急要钱,有事情可以让我很快得着银子,只是危险大些,问我敢不敢做,小人当时鬼迷了心窍,只说不怕,后来亲自见了喜妃娘娘,才知道,竟然是……竟然是要让小人去害惨华容您的狠计……”
“你只管说,是什么计谋?”
“她,她要小人……在皇上寿辰前夕,趁当班之时,制造……制造与您的,私通之实……”
刘封讲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但我仍是听得清清楚楚,深吸一口气,几乎把手指捏断,才勉强忍住勃然怒意。喜妃,喜妃,好狠的女人,没想到你真的用这般卑鄙手段,看来竟是不将我置于死地不肯罢休了。
后宫淫乱,这是何等严重的罪,若被发现,轻则打入冷宫,永生不得翻身,重则株连满门,祸及九族,喜妃,你委实没有给我半点活路。
“刘封,如果此事成真,届时被抓的绝不可能只有本君一人,你的性命更是难保,你可有想过?”喜妃这根本是逼人以命易命,还可趁机灭口。
他苦笑一声,“这个小人自然想过,可是喜妃说将我娘亲的病治好,并且救我妹妹出那个火坑,还会给我一笔足够家人活上一辈子的钱,我想到那时候让我家里人先改名换姓避到别处去,跟我撇清了关系,就当是我拿一命换家人安康了,倒也值得。”
“你倒真是爱护你的家人。”我点点头,也不禁佩服他的勇气,“既然如此,这里有两锭十两的金子,刘封你先想办法拿回去给你母亲治病,以后如有需要我会派人送去你家,至于你妹妹那里也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眼看我从一旁拿来一个紫红绸袋,放到他的手上,刘封已落下泪来,一边擦泪一边又跪下道:“华容您真是太好了,不仅不追究小人的罪过,还肯这样帮小人,小人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德……”
“你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只答应我一件事,在喜妃那边一个字也不要提,继续应付她就好,让她以为你会替她办事。”
“您的意思是……小人知道了,今日之事,小人就当没有发生过,绝不向人提起!”
该叮嘱的都叮嘱完毕后,刘封离开了殿内,我则命小梁子去把齐颜找来。
看着刘封的背影走远,想到他刚才感恩戴德地说我是大好人,不觉自嘲一笑。
那些金子于他来说是救命之物,可对于我而言,单是皇上的赏赐也早不止这个数目,如今只是在拿着自己无用的东西来换取相对重要的东西,例如,他的忠诚。
赤裸裸的施与是金钱交易,而包裹在关怀之下的施与便成了人情交易,我,又哪里会是什么善心好人。
刘封,何必把我看高。
“主子,您找奴才有何吩咐?”正在怅想间,齐颜已赶了过来。
“这事情虽困难些,但也只有你能替我办到了。”
“奴才不敢当,主子尽请说。”
“齐颜,替我找出喜妃身上可以作为把柄的弱点来。”
“这……奴才定会尽力而为,只是此事并不容易,还要请主子耐心等候些时日。”
“或者你将和她有关的人事搜集来与我也可,务必详尽。”
“是,奴才立刻去办。”
遣退了齐颜,我一个人站在彩画廊下,扶着朱漆殿柱,看向远处数不清的飞檐攒顶,映在夕阳下分外庄严华美,谁又能想到,这当中蕴藏了多少肃杀阴霾。
“在这皇宫里,没有哪个人会是不曾犯过错误的,只要你肯找,总能找得到。……当然,也包括我……”
关于喜妃的出身以及入宫后的行事待遇,凡所种种,一一落入了我的眼帘。
她本姓荣,并非锍金贵族血统,家中也仅是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