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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上前扶着萧公子,别让他摔着了。”李希琉叮咛着。
“是。”夜紫瞳领命上前,来到萧璃跟前。
咦?怪了!萧璃觉得今天的夜紫瞳似乎比平日还要高大些。可是,夜晚视线非常昏暗,他实在看不清楚。算了,不管了!“劳烦您了,相爷。”
萧璃正想伸手攀上夜紫瞳,坐在皇椅上的李希琉突然从身后发出一声狂怒,“够了!都给我退下!”
身旁的几个要臣见主子发怒,全都识趣地退到一边去。
李希琉大踏步愤怒冲到萧璃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过强的力道差点将手中细骨掐碎,“混帐!你的眼睛究竟出了什么毛病?你看不见吗?你眼前的人的是谁?夜紫瞳长得这副德性吗?”李希琉指指尴尬退在一旁的夜心。
“夜紫瞳有这么高大吗?天哪!他都走到你面前了,你竟然还认不出来,你究竟!?……”李希琉气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更加死命抓住他,“混帐!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说了,你这一生只有我李希琉一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连我都要瞒?!”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狂啸而出,虽然充满对情人的不满与怨对,却怎么也掩不住满腔的心酸与悲痛。
“对不起……”萧璃低垂下眼,一声声道歉着。
他不是故意要瞒他,只是单纯地想保有这一刻。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好不容易拥有这样的幸福,他不想让任何不愉快的事破坏此情此景。
“不要说对不起!”李希琉怒吼一声,扳起他的脸,将自己的脸庞整个贴到他面前,“告诉我,你看得见我吗?知道我是谁吗?说啊!”他大声咆哮着。
萧璃心痛地望着他,“我……”
“说啊!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萧璃伸出手,缓缓抚上他英俊的脸庞,那双不知是否看得见的火红瞳眸依然水亮晶莹,“我……萧璃这辈子就算瞎了、盲了,没了这双眼,也绝不会将你认错!”
“你!……”
“相信我,只有你,只有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不用这双眼就能看见的人……”
李希琉将他往怀中一带,死命搂紧,口中却不停咒骂,“你这家伙!你要敢给我出了什么事,就算做鬼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
萧璃偎在他怀中,闭上眼,轻轻笑了起来。
*****
春节期间,宫廷内外虽然热闹腾腾,身为皇帝陛下的李希琉却一点也不开心,非但如此,他的脸色还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查出病因了吗?”李希琉坐在红木镂花椅上,沉着声,盯着身前一大排俯跪在地的臣子问道。
萧璃自从夏南长途跋涉回宫后,一双眼睛就不知怎么了,愈来愈疼痛,视力也愈来愈不堪。
几个太医互望了几眼,最后推举由何守德发言,他身为两朝元老、家中三代为医,对各种千奇百怪、疑难杂症都颇有研究。
“启禀皇上,敢问萧公子日前在七圣裂谷是否待了不少时日。”何守德垂着头,小心翼翼问着。
李希琉想了下,“是待了不少时日,怎么?这有什关系吗?”
“启禀陛下,据微臣推测,萧公子双目恐为烈日灼伤。”
“什么?被太阳晒伤眼睛?”有这等荒谬事吗?
“这……”何守德沉吟了下,续道:“启禀陛下,这事儿听起来虽有点离奇,但却是最有可能的;萧公子长年身居北国,未曾涉足荒莫,原就不耐酷晒,七圣裂谷正午时分烈扬当空直射,可使枯木自焚、大地龟裂,萧公子既未蒙头巾又不懂回避烈日,所以……。”
“够了!”李希琉不想再听这些有的没的推测,“我只问你,萧璃的眼睛有没有得救?”
“这……”这一问,可难倒了一票太医们。
“禀陛下,萧公子双眼虽有不适,但依微臣查看并无失明之虞,只不过……”
“没有只不过!到底能不能医?”
“这、这眼目既已灼伤,恐怕难以恢复……”
“住口!”李希琉怒斥一声,“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平时供你们吃住玩乐、植草药、读医书,为得就是今日能派上用场,谁要敢说医不了,我第一个就将他脑袋瓜给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见主子发火,一竿子太医全将头低到地上,吓得直讨饶。
“请皇上息怒,老臣尚有一计,或可姑且一试。”何守德见皇上动怒,只得将这下下策搬出来了。
“有法子就快说。”李希琉不耐道。
“是……。”何守德微拭了下额旁汗水,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微臣听闻南海仙山上有一白发老翁,人称不死神医,可使折翼鸟禽重新展翅、亦可让眼目瞎盲者重见光明,如果可找到这位神医,萧公子的眼睛或许有一线希望。”
“鸟翼重新展翅、瞎盲者重见光明?”
“是的,据闻这南海神医相当神通广大,只要到他手上的病者,没有救不活的,所以南海一带有此一说:“欲见阎王,先问不死”,歌颂的正是那不死神医妙手回春的神乎其技。”
哦?这么了不起!
如果此人真如传闻中神奇,说不定除了能帮萧璃医治眼疾外,还能接上他左手的断骨。
“既然这样,那就快快派人将他领进宫来。”李希琉道。
“这……”何守德面有难色道:“启禀皇上,这不死神医从不曾离开南海一步,如要请他踏上中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怎么,难不成要我上南海寻他去吗?”李希琉大手一拍,震得身前一票太医又是一阵心惊胆跳。
“这……”
“别给我这呀、那的,我给你们一个月期限,一个月后不管用什么法子,总之你们得把那南海神医送到宫里来,要是见不到人,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提头来见!”
“是、是,臣等遵命……。”
面对个性猛烈的皇帝主子,一干臣子只有乖乖低头允诺的份。
*****
年节刚过,飞雪轻飘,冻人的寒意在深宫内苑里恣意穿梭。
魏兰儿起了个大早,像平常一样,跟在他家主子身后一路往北方楼城走去。
说真的,她实在愈来愈佩服他家主子了。
瞧他,眼睛的视力已逐渐退化,许多东西在他眼里都像雾里看花一样、模胡不清,却还是坚持每天一早一定得上楼城去,既使顶着寒风、冒着大雪,也从不见他喊过一个苦字,这样顽强不屈的个性,有时还真叫人心疼。
远远地,翠波池畔花园小径上,迎面走来几个娉婷女子。
魏兰儿一看见她们,立刻机伶附到萧璃耳畔说道:“主子,是萍妃娘娘。”
雨萍?
萧璃皱了下眉,这女人来干嘛!
自从她怀了李希琉的孩子后,气焰就变得异常嚣张,除了要求大肆修缮蘅芷宫外,还一天到晚明里来、暗里去,用尽各种手段想将萧璃拉下恩宠的宝座。
哼!真是可笑,这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跟他这个连一颗蛋都孵不出来的男人争什么呢?简直是肤浅到家!
踩着细碎莲步,雨萍一身婀娜走到萧璃面前,带着柔软的嗓音说道:“好巧哪,萧公子,这宫里头这么大,你哪儿都不走,偏偏让咱们在这条小小的狭路上……给相逢了。”
萧璃冷睨一眼,不理会她话中的尖酸,“有劳萍妃娘娘在这冷风大雪中久候,等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要是再遇不上我萧某人,那岂不是辜负娘娘您一番心意?”
呵呵,雨萍娇笑起来,“萧公子说的是,我初怀龙嗣、体娇肉贵,可不适合在这寒风中久站哪!”
“那你还不滚回你的蘅芷宫去!”萧璃突然不客气顶回,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这什么态度?”雨萍的脸也沉了下来,“萧璃,别以为有皇帝陛下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告诉你,下个月本娘娘我就要入主东宫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拿什么压我!”
入主东宫?这么快?
“是李希琉亲口答应你的吗?”
“放肆!你竟敢直呼皇帝陛下的名讳,真是忒地大胆!”
哼!萧璃扬唇轻笑,“雨萍,你少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耍威风,要不是为了传承子嗣、光耀龙腾,李希琉才不会点头让你入主东宫。”
“那又怎样,母凭子贵、天经地义,我再怎么不争气,也比你这个身体里边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的男人好!”
毒辣辣的话语,像青空闪雷迅速劈落萧璃脸上。
扯了扯嘴角,萧璃苦笑出声,“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爱跟我争?”
“我跟你争?是你在跟我争吧!”雨萍拉高音调,瞠目道:“萧璃,你知不知道咱们朝中文武百官、天下黎民百姓都怎么说你的?”
“怎么说?”
“他们说,萍妃娘娘出身高贵、气度雍雅,早该入主东宫、母仪天下,奈何皇上却迷恋那萧姓妖媚男子,迟迟不肯裁夺册封,当真是鬼迷心窍、国之不幸啊!”
抿着唇,萧璃没有回话。
雨萍咬牙续道:“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已明明白白告诉你们,男子与男子不该相爱,为什么你们偏要这样执迷不悟?你可知道?每次听你亲匿喊着皇帝陛下的名字,我就觉得恶心,像是被毒针给扎上心窝一样,浑身抖个不停!我真搞不懂,为什么皇帝陛下只在乎你这个既丑陋、又残废,甚至连女人两个字都称不上的男人!”
一口气吐出心中不平,雨萍愤恨的双眼怒瞪着他,“你听着,萧璃,只要我在这宫里一天,就绝不会让皇帝陛下专宠你一人!”
奋力甩下袖袍,扬起一脸不服输,雨萍领着身后一群丫环,忿然离去。
魏兰儿站在一旁,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萍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