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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一股巾帼须眉之气,手中握着两把修长冗重的钢刀,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我尽量使自己表现得平静些:“姑娘何出此言?”那女子道:“重火境是什么地方你总知道?几百年来,外来人士从不敢靠近境内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有人说,女儿是水做的。我突然发现,我认识的女人没一个是水做的:我娘,十四岁练成上乘玉女功,武功强于大部分男子;花花,外表是个脆弱的小丫头,实际杀人无数;燕舞,和花花一样,杀手不说,还冷血……如今看到这个重火弟子,依然是威风凛凛,气势丝毫不输于男人。我拱手道:“既然要打赢姑娘才能进去,那我等也只有得罪了。”
言犹未毕,那女子就已高举双刀,朝我劈了过来。从未料到使双刀的人竟可以如此疾速,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定会被劈成三截!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时候,那女子又挥舞着双刀,朝我横砍了过来——眼看那刀就要砍到我的脖子了,“哐”一声刺耳的巨响!
秦印月拿自己的刀挡住了她的。但是这一招接得也极是勉强,秦印月支撑了不到一会儿就被她挑开刀刃,又一刀落下——这时,铿铿两声巨响!双刀应声断成了几截。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浅灰布衣的男子轻盈地落下。我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张大哥!”老张看我一眼,俨然道:“你等等,我来对付她。”他刚说完,那女子就接道:“不必了。技不如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老张温言道:“在下救人心切,忘了那是水镜姑娘最宝贝的刀,实在抱歉。”原来这名女子就是重火宫的大弟子水镜,难怪这么强。
水镜摇头道:“无妨。水镜丢了刀,回去也只有领死。”我惊道:“领死?不过是两把刀。”水镜道:“宫中规矩,不可违抗。”秦印月恨得咬牙切齿:“没有办成任务就要杀人,重莲真是卑鄙无耻。杀了他!”
此时,一道蓝影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还未看清人,就已先听到了脆嫩的声音:“大师姐的武功不及宫主的十分之一。你们连师姐都打不过,还想杀宫主?别说笑了!”
一个穿着素蓝衣裳的少女落下,眼圆嘴红,玲珑娇小,听了她的话,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可是在场的除了我以外,似乎没人感到惊讶。那少女赖到水镜身边,撒娇道:“师姐……告诉我吧,宫主去了哪里?”水镜呵斥道:“有人在没看到么!”少女扁扁嘴,翻了个白眼,扫了我们一眼,最后目光停在老张的脸上,挥了一下手,老张的面纱瞬间掉落。
大鼻子,塌鼻梁,脸宽唇厚,皮肤凹凸不平,整个脸上除了那一对漂亮的眼睛外,皆不堪入目。也是因为那一对眼睛,他看上去不会很丑。张大哥错愕地看着那少女:“这位姑娘,你……在下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你的事,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那蓝衣少女一脸不屑:“哼,我看你身材这样好,又蒙着面,还以为你会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呢,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丑汉子。”老张只是平淡地说:“侮了姑娘的眼,是在下的不是,可姑娘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呢?”那少女压根没准备答理他,也不顾大师姐责备的神情,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我正准备往前走,却水镜给拦住了:“这位公子,请回吧。”我冷冷道:“对不起,我一定要进去。”水镜道:“宫主现在不在宫内,公子请回吧。”我问:“重莲去了何处?”水镜道:“无可奉告。如果阁下要硬闯,那就别怪我了。”
老张道:“重火宫虽不是名门正派,但凭实力是没必要撒谎的。既然她说不在,莲宫主一定是不在了。我们还是离开吧。”那少女急道:“师姐,宫主究竟去了何处?”水镜面有难色,想了许久才说:“宫主不让我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那少女更急了:“师姐……”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从我们来的那条路走了过来。仔细一看,竟是燕舞。遂唤道:“燕舞?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处?”燕舞从树上跳下来,将头埋得很低,又往我的手中塞了一张字条,就又跳上树,离开了。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答,只有打开字条。上面用蝇头小篆写了字:刺杀重莲和蜚蠊血王的任务取消,速回零陵。
落款是弄玉,右下角还画着一朵墨黑色的梅花。既然如此,我不得不离开了。一想到弄玉,不由热血沸腾,正欲同老张以及水镜道别,那少女突然道:“你竟然会认识梅影公子的妻子?你是他的什么人?”我默然道:“养我长大的人。”
那少女道:“哈哈,养你长大的人?哈哈哈哈,你不要再逗我们笑了!”我当下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又继续嘲弄道:“我倒想知道梅影公子是用什么来养你?你和他不是天天都会行床第之事么?我还很想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那种事呢?”
她居然说得如此直白!我气得火冒三丈,脑中却不加控制地浮现出弄玉抬起我的腰,进入我身体的画面,脸上直发烫:“你……你别欺人太甚……”
那少女盯着我的脸半天,笑得更加猖獗:“原来传说中的男宠就是这个样子的?长着一张女人脸,和大姑娘一样动不动就脸红?梅影公子还真是男女通吃啊,你和莺歌燕舞相处可还融洽?呃,真不好意思,我有点想吐了。”说到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干呕几声。
就连老张都惊讶道:“温公子,你和梅影公子……”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脸红得无以复加,怒吼道:“他是我的义父,仅此而已!”
水镜道:“微兰,不要再说了。得罪你的人是弄玉,不是这位公子。他和弄玉是什么关系,与我们无关。”然后又转身对我说:“你回去告诉弄玉,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我水镜和楚微兰总有一日会替父亲和兄长报仇雪恨。”
我咬咬牙,没有说话。弄玉杀人无数也好,没良心也好,他负天下人也好,我都不在意!但是谁要骂他,谁就和我有仇!我四处寻了一下,都未见秦印月的身影。这时又看到她们的眼神,气愤至极,未等印月便跳上树梢,往嵩山外沿飞去。
弄玉寂寞,弄玉一直很寂寞。别人都只能看得到他冷血无情的一面,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他落寞的表情,只有我!我现在什么也不剩,只剩下弄玉。
只要有弄玉,就够了……
我跑到自己的内力都耗尽了才停下来。这时候已是黄昏,前方有一家小茶馆,门口就放着三三两两的旧木桌椅,写着“茶”字的布幔在夕阳染红的房前轻轻飘摇。我正准备朝那走去,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头一看,那人竟是老张。他已经没有再蒙面纱了,五官实在不好看。我淡然道:“你为何要跟着我?”老张笑笑:“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你若是遇到挫折就如此难过,怕总有一日会垮台的。”我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到前面的铺子去坐坐?”他问道。我无力地点点头,随他坐在了一个桌子旁。老张跟小二要了一壶酽茶,几个果馅饼。老张叫了小二,小二却朝着另一个客人跑去,一脸媚笑道:“杨舵主,好久没见着您来了,您最近一定很忙是吧?”
那被称作杨舵主的人穿着虎皮背心,豹纹靴。生着铜铃眼,招风耳,却留着两撇小八字胡,看上去十分滑稽,还一脸春风得意:“我就是看着你这张嘴甜才来这里,否则你们这家小店啊,早该关门!”
那小二听了,头点得跟敲鼓似的:“是是是,杨舵主光临小店,可是咱们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呢。舵主这回来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呢?杨舵主呵道:“这回我专程来,是奉了咱们蜚蠊大王的命令,来打听弄玉那厮的消息的。”
那小二道:“哈,杨舵主啊,最近打听梅影公……梅影那厮的消息的人还真是够多的,您已经是今天的第四个了。可是最近他的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嘿嘿,除了一个人……”杨舵主迫不及待道:“是谁?”小二笑眯眯地说:“温采。”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头皮发麻。老张扫了我一眼,继续听他们说话。
杨舵主又问道:“温采是个什么东西?”小二笑得不伦不类:“舵主啊,温采是弄玉的老相好,现在知道弄玉的人就一定知道温采。”杨舵主摸了摸下巴:“弄玉那厮好像不大喜欢女人啊,莺歌燕舞两个倾城美女到他手里都变成了杀人利器。那个叫温采的女人有多美啊,竟然可以把那欲比和尚的弄玉都给迷着。”
小二阴笑道:“您这话就只能说是对了一半。传闻温采是个美人,却不是个女人。”杨舵主先是怔忪地看着他,接着“砰”地一声拍了桌子,狂笑道:“哈哈哈哈……弄玉这女人一样的东西果然是异类,竟然会喜欢男色,真是笑死我也!”
小二乐呵呵地说:“听说那个叫温采的少年生得可是比女人还漂亮,梅影公子迷他迷得紧,成日带在身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甚至还有人说他为了温采把莺歌燕舞都给杀了呢。”
杨舵主挥了挥长满了黑毛的手:“我还以为弄玉没有男人的东西呢,看样子他还勇猛得很嘛,女的干过了,现在开始干男人了。两个男女不分的人待一块,刚好凑成对了。那个叫温采的娈童在哪?”小二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杨舵主立刻怒道:“行行,不知道就滚。”小二欠身退了下去。
杨舵主吃着他桌上的五香牛肉,小二忙他的事去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空碗。老张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后来老张陪我走了一段路就离开了。一直没有遇到秦印月,我很想去找他,却不知从何开始,只得自己赶路回零陵。
抵达零陵时已至腊月,天气转凉,下起了漫天大雪。仰头往上看去,无数白色的银粒从上落下,盘旋在无边无际的雪色苍穹。河流贯穿了整个零陵,平静无波,雪落在上面,不曾融化,随着波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