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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转过脸,笑容落寞,握住我收回的手。已是初夏,他的手指却冰凉刺骨。我如骡子上了羁绊,紧张道:“你找我有事?”弄玉端起酒杯道:“采儿,这个杯子好看么。”我点头。弄玉拿杯子在我鼻下轻轻一晃,酒香清淡。弄玉又问:“香吗?”
我抿唇道:“酒香,可是我不爱喝,闻着不错罢了。”弄玉道:“这是古代宫廷酒杯,极其昂贵。现在我往里面掺一些酒,无论这酒如何,远望之,是否会觉得其中盛了佳酿?”我点头。
弄玉端起玉壶道:“现在我往里面加了上好的碧芳酒。此酒用莲花捣碎浸制,若是酿酒时稍不注意,美酒则会变为苦汁。觞极品,酒极品。若我只在杯中装一点酒,若你是嗜酒成性之人,拿着这杯酒,会有什么感觉?”我想了想道:“那我会觉得遗憾。”
弄玉放下酒杯道:“正是。倘若你一口气将之饮尽,说不定还会后悔。”我依然点头,但越来越迷糊。弄玉轻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现在你记得,或许几年后你就会忘记。但是这个道理你要明白的。只要将之记住,你甚至可以想到别的地方去。”
我正欲再问,弄玉却破天荒地拍我的肩,柔声道:“回去歇着吧,今天就不练武了。”我带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疑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反复思索弄玉的话。他一告诉我,可以想歪,我则真乱想了。内心深处,大胆的想法蹿出来:或许,或许,弄玉他……我可以这么期待吗?
一想到这,分外尴尬,猛地把头埋到被子里。
在那以后,弄玉未再碰我。松气之余,更多的是失落。每一日努力习武,偷看他。在他赞扬我时,贪恋他的笑容,偶尔与他对视,会心跳得像作贼。晚上则会在被窝里温习他说的话,对星空许愿,希望弄玉能喜欢上我,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
三年后,我十八岁。
弄玉首次提出习武外的话题。他说我年纪也不小了,他该带我出去走走,顺便,让我报仇。报仇。这两字真如晴天霹雳,顿时被砸了雹子似的,头皮发麻。我对不起爹娘。生活完全被弄玉填满,已将复仇的事忘记。
寅时二刻,夕阳西下,弄玉站在沙滩上,长发飞舞,衣角飘逸。回首时,手拂过发梢,美得一塌糊涂。我想问他是否要出远门,他已转身,任碎发擦过瘦削脸庞:“等你报了仇,想回来玩,毫无问题。只怕那时采儿玩野了,嫌这里太安静,不肯回来。”
我扑哧一笑,却对上他的视线,慌忙回避,转身逃掉。
沙滩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高一矮。矮的跑开,双腿不断交叠,脚步声被海啸声淹没。高的站在原地,发如云,衣如蝶,面对离去的人,良久未动。
其实在两年后,我又一次眺望这座小房屋,总觉得,我和弄玉一直未曾离开。
燕舞未同我们一起走。我本想潇洒挥袖离开,但看着房门前两匹白马,猛然发现一件事:我不会骑马。真是西湖边搭草棚。我咽了口唾沫,瞅着弄玉,他竟在玩一只画眉。
弄玉伸出细长食指,在鸟儿身上轻轻摩挲,而那画眉不但未躲,反倒舒适地仰起脖子,任他抚摩。弄玉抬头看着我,眨了眨眼。我躲开他的视线,故作不满道:“哼,连鸟都以貌取人。”弄玉笑道:“采儿好大的脾气。倘或这鸟不理你,也好理解。因为它是雌的。”
我点点头,怔了怔,恼道:“你说什么?”弄玉轻笑:“既然你不喜欢它,那我……”手指一捏,画眉未鸣,骨头破碎,像被抽去骨头,身体瘫软,瞳孔放大。弄玉的手一歪,画眉垂直落在地上,扬起灰尘。我吸气,久久无法吐气。
弄玉刚收我当义子时,性嗜血,好杀戮,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令人不敢接近。三年以来,他未伤害一草一木,我以为他已改变。却未料到,他会又一次发作。
弄玉找燕舞取水洗手,我走近那两匹白马,发现它们模样毕肖。皆是红帛金边马鞍,纯白色泽毛发,眼睛明亮,晶莹剔透。不断摇尾,细碎声回荡在庭院。
我抚摸着马儿的毛发,心痒难耐,想为它们取一对好听的名字。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这样。突然想起以前父亲说,若给某个动物取了名字,则会对其产生感情。
第五章 初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