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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王映淮叹口气。赵桓懦弱无能,尤甚其父,只怕能做到不至于昏聩亡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叫道。
王映淮等匆忙迎驾。只见赵桓风风火火地进来,扶起王映淮,吩咐道:“爱姬,赶紧拾掇拾掇,明日与我一道出城。”
“官家!”王映淮大吃一惊,大敌当前,赵桓想的竟然是溜之大吉!“官家此行何处去?”她问道。
“朕已和白时中商定去处,就去襄阳。”
“官家不可!”王映淮急道。
“爱姬有所不知!金兵就要渡过黄河,不日就到汴京城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赵桓催促着。
王映淮拉住他的手臂,急切进谏:“官家,既然金兵就将兵临城下,官家作为一国之君,岂可临阵脱逃?汴京但得有官家坐镇,号令全城,必能上下一心、共御外侮!且我汴京军民尚未与敌交锋,又怎能望风远遁、先失其志?全城百姓,唯官家马首是瞻,官家正宜当机立断,切莫犹疑!”
“哼!”赵桓听得心火骤升,甩开她的手,冷睨她一眼,她的话比那李纲的说辞还不中听!什么叫“临阵脱逃、望风远遁”?她知道她这是在跟当今圣上说话吗?可是见她美丽的小脸上,流露出真挚的忧虑,她是真正在为他和社稷担心,看在平日千般宠爱的分上,他强自压下窜升的怒气。她的想法,和那李纲全无二致,无非就是要他坐镇汴京,号令全民抗金。可是,迎敌用兵之事,他根本一窍不通,再说,这汴京城中,防务空虚日久,根本没有多少可用之兵!算了算了,她一个妇人,见识有限,他不与她计较!他耐着性子,冷然不悦道:“你久居深宫,宫外之事知之甚少,还是不知为好!国家大事,不是你妇人家家嘴上说说就能办得到的,迎敌作战,更是非同小可!金兵南来,所向披靡,岂是你我想守就守得住的?”
“官家!”王映淮却无视他脸色,仍不放弃地继续劝谏,“所谓众志成城,只要官家在城中一日,就能保我军心不散。有我君民一心,固守汴京城池,待得各地勤王之师俱到,何愁金兵不退?更何况,金兵劳师远徙,必然粮草不继,到时我城内城外里应外合,管教金兵有来无回!官家,臣妾祈请官家速速下旨,号令上下,誓与金兵决一死战!”
“战战战!金兵声势浩大,汴京城防久虚,如何迎战?!军国大事,自有男人处置,后宫妃嫔,莫问政事!”赵桓终于发作起来,这些天被臣子们已经吵得不胜其烦,到这栖霞宫来,本想享受一下软语温香,暂时忘却一切烦恼,没想到素来温婉的王映淮,此时却谏来谏去,就是不让他有一刻安生!
王映淮被他骤然的发作震慑,再无言语。
“哼!”赵桓冷哼一声,所有的好心情全都消散一空,恼怒地拂袖而去。
* * *
次日,欲逃的赵桓被李纲拦下,当听李纲说金兵就在不远,逃跑也有风险,赵桓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三日后,金右副元帅完颜宗望所部兵临汴京,围城攻门。李纲与所募死士拼死坚守,以霹雳火球、弓弩火箭数度击退金兵的进攻,各地勤王之师终于渐近汴京。于是,完颜宗望相机而动,遣使议和,恰正中赵桓下怀,竟以割让太原三镇、外加赔款犒军换得金兵北退。时为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二月。
金兵退后,太上皇还宫。朝廷上下又恢复了那派文恬武嬉的故态。六月,赵桓恶李纲屡言备边之策,派他出任河东、河北宣抚使,李纲无奈离京,后又因入援太原失利被罢。各路勤王之师也纷纷被遣散,汴京防务又呈空虚之象。八月,金兵卷土重来,又分东西两路南侵。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终于攻破太原,乘胜渡河;完颜宗望则攻陷河北重镇真定(今河北正定)。十一月,两路金兵围住汴京,开始猛攻。
“娘娘!娘娘!”紫穗一路叫嚷着跑进门来。
“唉!”王映淮叹息一声,看来又有坏消息了。所有的消息都不会是好消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官家不修防务,只知一味乞和,大宋离破国败家还有多远啊?自从她上次力谏之后,赵桓已经极少来栖霞宫。也是!皇上不好当啊!在朝堂之上,朝臣七嘴八舌,已经听得晕头转向,回到后宫,只想消停些时、休养生息,谁还有兴趣继续听那无休无止的战和争辩——妇人干政竟然也滔滔不绝、高谈阔论,可那全都是纸上谈兵!
“今日又是何事不好?”青黛问道。
紫穗回道:“金兵攻城益紧,朝野上下苦无良策。听说有人举荐一龙卫兵小卒,名叫郭京的,说是能以‘六甲神兵’打退金兵,官家大悦,已着其即刻招募‘六甲神兵’,备战迎敌。”
“什么?!”王映淮惊讶得站起身来,虽则早知赵桓无能,没想到竟然昏聩至此!能战之将一一被贬斥,病到急来,胡乱投医,竟然听信如此荒诞不经的巫蛊邪说、无稽之谈!而满朝文武,竟然就任由皇帝如此胡为?“想不到官家一昏至此!难道就没有朝官劝谏么?”
“如今朝中臣工已是一致主和,官家又听不得不合心意的谏言,更有何人敢谏?”青黛道,“娘娘上次也才劝得几句,官家不就冷淡栖霞宫这么久么!”
“即便如此,当此家国存亡的危急关头,便是拼死也当一谏!”王映淮言罢,就要出殿而去。
“娘娘!”两个宫女拉住她。
青黛劝道:“官家上回为娘娘问政已经着恼,如今再去强谏,只怕益加惹怒官家,后果堪忧!何况,圣命已下,再难更改。或许,这郭京真有些什么本事,只是苦于怀才不遇,便想假借这‘神兵’之名,行脱颖而出之实,也未可知!”
王映淮闻言停住脚步。
青黛继续道:“娘娘不妨少安毋躁、静观其变。只望天佑我大宋,真能有‘神兵’天降,度此一劫。”
然而,事与愿违,郭京带领“六甲神兵”出战,大败溃逃,宋兵尚不及关闭城门,金兵就乘机攻入城中。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汴京城破。
金兵不敢进占全城与汴京军民巷战,完颜宗望又故技重施,遣使议和,此次挟战之胜,竟要赵桓亲自到金营商议割地赔款事宜。赵桓失声痛哭,却又不得不进金营求降,献上降表,并秉承金人意旨,下令各路勤王之师停发,弹压抵抗的城民,任由金军大肆搜括索讨宫廷内外的府库,以及官府民户的金银钱帛。
正当隆冬时节,漫天大雪纷飞,被金兵烧杀掳掠一空的汴京城中,凄凉惨切、哀哭相闻,被饥寒冻饿致死、被金兵奸淫致死者,不计其数。
大宋,就在这一派惨淡萧索、战战兢兢中迎来了靖康二年。
青黛悄然走近痴望着窗外雪景的王映淮,将一款轻裘披盖到她身上。“娘娘,窗边风凉,还是到房中火边坐着吧。”
王映淮轻轻摇摇头,叹息道:“唉!可叹文学馆中,藏书无数,也全数落入金人之手!皇家宝玺法器尽皆被掳一空,大宋已经名存实亡了!可恨你我皆是女流,不能手刃金贼、沙场效死,却只能眼睁睁看这大势已去,无能为力!这后宫之中,虽还不曾历劫大变,只怕也已为时不远!如今无非苟延残喘罢了,谁知明日又是如何一番天地?”
青黛也叹息,无语。国家大事,毕竟不是她这小小宫女能够议论的。
王映淮又道:“国库遭抢,臣民涂炭,官家和太上却认为是‘社稷江山被大臣所误’!唉!”殊不知实实是国主无能啊!误国误民者,恰恰是他们自己!太上皇穷奢极侈,造成民怨沸腾,到得金兵压境,就撂手不管;官家全无主见,朝令夕改,主战能将一一被贬,任由一干软骨小人尽在耳旁煽动,只知对金人摇尾乞和,哪里还有一点泱泱大国的气概!
青黛有些紧张地向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道:“娘娘口轻些!这些话怕是不敢大声说呢!”
王映淮一哂,“如今宫中也是朝不保夕,帝姬、王妃(帝姬就是公主,王妃是皇帝的儿媳)尚被贡出,人人自危都来不及,哪还有心再管他人闲事!对了,官家被金人拘押多日,可有消息了?”
紫穗进茶,回道:“官家怕是回不来了!近日听说金人又来强索女子,开封府所列名单,竟然多达万余!年岁最小者才方一岁!”
王映淮长叹一声,“大宋亡矣!”悲切地望着数载朝夕相处的两个宫女,叹道:“两位妹妹,你们怕是等不到放出宫去远走高飞,便要跟着皇家与这后宫共存亡了!”
紫穗惊道:“娘娘此言何意?”
“唉!”王映淮道,“历来国家败亡,后宫哪能幸免!焚宫室、杀宦官、辱宫人、掠后妃,贼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如果二帝俱被拘押,大宋已无国主,金人定要洗劫宫室!到时,我身为妃嫔,自分当死,只是两位妹妹,不知要如何自处?”
“娘娘,此时不可轻生!”青黛劝道,“不到最后关头,总有一线生机!我看,我们还是及早想些应对之策才是!一贼未杀,死得太过不值!”
王映淮闻言,不禁激赏地望向神情坚定的青黛,她的勇气可以直逼慷慨男儿!
“可是,”紫穗道,“这宫闱之外,已被金兵严加把守,如何出得去?”
“说是严加把守,总有破绽可寻。”青黛道。
王映淮沉吟着,然后,断然道:“出不去便不出去!青黛、紫穗,从今日起,你们便在宫中留心寻觅,看有何处不在众人专注顾及之下?平日你二人也要密切注意,宫中但有些微异象,即当速速行动,也好赶在大乱未起之前,我们及早偷度过去,且在那里暂避一时,再作打算!”
后宫众人,终日惶惶,有如惊弓之鸟,不知何日灾劫就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终于,靖康二年二月六日,金主废宋二帝为庶人。
这日,紫穗匆匆奔进来,边跑边禀道:“娘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