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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禁足,自然有人阻止。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抬起自己的脚,不过是一起一落之间,却觉得会随时被人叫停。及待脚掌踏在坚实的地上,周围依然静寂无声时,我才知道自己没有被禁足!
呼——,似乎迎面来了一股清爽的风。大大的舒展开身体,让清风灌满每一个毛孔,眼睛还留着痛哭小眠后的肿胀,不知道杨不愁是否看到。使劲眨一眨,好像那些肿胀也不再是肿胀了,而是一个个储满清风的小细胞。
“小韵,我们走走吧!”
黑灯瞎火的,我只是沿着连绵的游廊穿行。各个院落都上锁落匙,我也无意窥探别人夜生活。捡着通行的路四处走着,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我愣在那里。
黑影似乎也看见我,蓦的停在那里。半响儿,一声叹息,凌空而去。
洛玉箫?他来干什么?
“夫人?”小韵轻轻拽拽我,“他……他……”
“没事,他是纪小姐在江湖上的朋友。”
“是啊,是我江湖的朋友!”旁边的院门突然打开,纪青月斜斜的靠在门边。刻意强调的“江湖”二字令人非常不舒服,充满了侮辱的味道。
她不是很喜欢江湖生活吗?她不是梦想做个大侠吗?
“姐姐!”我点点头。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似乎也最容易揭掉人们的伪装,我不想对她装出什么好感,她对我也没了平日的客套:“我可担当不起!左夫人!”
出嫁随夫,按理说应该冠以杨不愁的姓,但是当初我和上官飞花同时嫁来,说好不分大小,不论头衔的。为了好区分,人们就把娘家的姓放在前面了。但是现在上官飞花已死,我的身份也一变再变,她这样喊出来,反道有浓重的讽刺意味:仿佛我是夫家不要似的。
摸摸鼻子,我想告辞回去。她喊住我:“左红锦?或者我应该叫你——上官红锦?”
啊?我猛地转过身去!
她慢慢走出来,柔软的身子被月光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好像黑色妖娆的剪影:“纪家刚救你的时候,你说你姓上官,是从几百年后来的。还说我们都是不存在的,装神弄鬼,糊弄我父我母。现在你还这么说吗?”
她走的很近,近的我可以看见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晶亮的光,幽幽的充满了怨恨。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挥挥手里的拂尘,仿佛是在书房里擦拭心爱的书橱,“还记得上官飞花吗?你们姓上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老太师并无外室,他们真要怀疑你和上官家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们要留下我做威胁太师的人质吗?”
“是又怎样?反正现在也不重要了。”她轻轻的说,“这个连环计不错吧?亏我当时还反对。幸好父亲大人英明。你看,我们用一个上官红锦对抗上官飞花,还是这个上官家的女子,最后逼得杨不愁不得不铤而走险,拥兵保皇。你知道是谁揭发的吗?”
我一愣,不是杨不愁吗?
纪青月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是杨不愁,但是,这个主意却是纪府通过别人告诉他的。怎么样?皇上现在开始提放杨不愁了,纪府却依然风光无限,是不是很好?”
原来如此!
我颤声问道:“那我后背的印记——”
纪青月“咯咯”一笑:“你连自己都不记得,还会记得怎么留下的疤吗?”
我明白了,纪相果然老谋深算,这一步步走下来,无论怎样挣扎,都在他的手心里紧紧的攥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要死了!”她点着我的下颌,冰凉的手指象毒蛇的芯子。
“你让洛玉箫杀我?”想起方才看见的,一抹灵感滑出来!我宁愿这是假的。
她却突然变脸,恶狠狠的骂道:“没错,我就是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去死!你们都去死吧!去死!”死字从她的牙缝龇出来,带着嘶嘶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变得如此疯狂?
回来了,惦着PP更新……
第 26 章
第二天,我把孩子交给奶娘,奶娘住在厢房里。我叮嘱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厢房,也不要离开墨墨。
她看着两个娃娃一边保证一边问道:“夫人,不会有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心里烦,不想听见他哭。如果你愿意,带出去溜溜也好。”
“不行不行,”奶娘把头摇的象拨浪鼓,“外面这么凉冻着怎么办?”
已经腊月二十六了,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我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死在这样的日子里。洛玉箫曾经拜托杨不愁保护我,又怎么可能杀我呢?但是不杀我,又怎么面对纪青月的疯狂呢?
我若是逃跑呢?一来会牵累杨不愁,二来,我不相信自己能躲过他们的追踪。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里和古代中国一样,以宗族关系维持着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结构中构筑一个稳固的熟人社会。这里不提倡迁徙,排斥陌生。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理位置和社会位置,任何改变位置的行为都会惹来微观环境的巨大变化。简言之,就是你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被认同,然后才是融入。即使我在水勺窝村,也谈不上认同。在村民心里,我是个随时会走的外来人。有心人稍一打听就能问个一清二白,这种情况下,我能躲到哪里?能躲多久呢?
院子里静悄悄的,日上正中,已经是中午了。没有任何不速之客,烦躁中,我想起纪青月的话。
是的,我来的时候真的带着记忆,所以关于我姓上官这部分是真的。从她掌握的情况看,那时候的我对他们是不设防的,甚至连自己惊世骇俗的来历都说出来。只不过纪家没有信我,反而因为这个姓,怀疑我是太师外室所生子女,中间的猜测调查应该也是很热闹的。纪青月应该知道一点。然后,圣上下旨。纪父赌了一招险棋,用我代替他的女儿出嫁,顶着欺君之罪的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细细想来,当时的情况也的确可疑。纪父在女儿出嫁以后,愈发大张旗鼓的屡次三番请求皇上亲政,毫不收敛,处处与太师做对,朝中局势骤然紧张。就在这种情势下,杨不愁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提示,和皇上定下这个苦肉计。利用我是假冒的事实,令纪府失势。太师及背后的太后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弹冠相庆的时候,名正言顺离京的杨不愁带着密旨调令军队,杀回京城,逼太后避居深宫,太师自杀。这里面受委屈最大的就是纪父,但是获利最大的就是杨不愁吗?
伴君如伴虎,杨不愁可以逼宫太后,就不能逼宫皇上吗?功高震主,加封护国公,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听下人们议论,所有的兵符全部被皇上收回。没了兵符,怎么调动军队呢?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山沟里出来的万铁子,就因为作战勇敢,竟然娶了驸马,做了统制。稍有表现就可以封为将军,皇帝也怕杨不愁在军中做大啊!
到现在为止,纪家又揭出我是敌国公主的身份,杨不愁死扛着把我留在身边,同样是授人以柄。只要伪造一封书信,或者稍微见一下诸汗国的使臣,都可以在皇帝心中掀起滔天的怀疑!
我总算知道,究竟是谁在玩儿我!
后背的纹身可能也是纪府弄的。最保守的考虑就是给我安个可信的身份。否则,一旦事发,很难解释他们收留我的原因?
但是,他们知不知道,若是太师的人或者杨不愁提前发现我后背的纹身怎么办呢?
纪青月说过,当初她还反对过。看来她是知道的,会不会——纪府也准备利用洛玉箫?根本就不想让人看到我后背的纹身呢?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也太冒险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获得的权利和财富已经大大超过了任何赌注!
只有一点:难道那个番邦公主也叫红锦吗?
后来我才知道,番邦公主的父亲是左大王。国中无姓,贵人都随官衔,所以自然姓左。但是叫什么谁都不知道,平日里只称呼小名或者头衔。那副画像是公主出逃时画的,事隔三年,拙劣的画像加上青春期的变化,和有心人的修改,很容易骗人耳目。红锦不过是他们胡诌的,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能打击杨不愁,他才不管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清楚的现实身份似乎又模糊起来了。我摸摸心口,那里有颗心在有力的跳动,头还在脖子上,但是我是谁?
上官红锦又是谁?
如果说在梦中的上官红锦是个医生,那么现在的上官红锦呢?
“怎么就你自己?”
呵!
洛玉箫悠闲的站在我面前,嘴角噙着微笑,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银边。即使带着一道淡红的疤痕也调皮的天使恶作剧的标志。
那一瞬间,刺眼的阳光,紧张的心情,让我一下子想到梦里……
“怎么,看傻了?”洛玉箫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我拉回遐想,咽了口唾沫。不可能,他不会杀我的!他没带剑,他笑得很开心,他的眉目很爽朗,人在开心时是骗不了人的。他不是来杀我的!
“你是来杀我的吗?”脱口而出,依然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
“青月告诉我的!”
他低下头,然后抬头很温柔的说:“嗯,是的。她说是就一定是的。我必须来杀你!”
“你卖给她了吗?”我尖叫!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把自己贱卖了!”
“可以赎啊!”人命关天,去他娘的誓言,“多少钱?什么代价,我给你赎回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以前让他按照自己誓言去做事情的话是多么的混账!所谓事不关己而已。若是到了自己头上,比任何人都想让他反悔!什么爱情,什么信仰,统统见鬼去吧!
我哆嗦着,他却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傻丫头!我的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