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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我最怕的。
很多时候放弃一样东西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因为舍得,只不过是两害相权的较量,是孰重孰轻的衡量罢了。
好比当初我把红锦推出去,和现在把她握在手,都是一样的道理。
人生固然奇妙不测,然而人性其实很简单。
我叹口气,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放进碗里。她一定不会拒绝我,但是喜不喜欢就难说了。
阿貅突然哈哈大笑,大声说:“哈哈,我赢了!阿骐,拿钱来!”
虽然他们私底下常常赌博,但是小赌怡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么失礼就不能放纵。把脸一沉,我还没说话,吱吱突然开口了。
我比较怕她。说实在的,这个丫头太坏。我和墨墨一样,都不喜欢她开口。
“阿貅,怎么这么没礼貌!”这句话还像个姐姐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喘气,听见她不经意的加了个尾巴:“赌什么呢?”
阿貅一见她就像耗子见了猫,乖乖的说:“我们赌阿爹肯定不会吃自己面前的东西,先给阿娘夹菜的。”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满屋子的宾客都听着他们的玩笑,我也不得不放松自己的面皮。可是这些小儿从来没让我留过脸,当初怎么会那么积极的制造他们?
我一面扪心自问彻底反省,一面竖着耳朵听他们接下来的话,希望能给自己留些面子,这可是我的寿辰啊!
“阿爹从来都是先吃的。我告诉阿骐这回阿爹肯定要先给阿娘夹菜!”
“这倒也是,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吱吱兴致盎然,我越听越心凉。
阿骐嘴快,道:“阿貅说,爹见了陈大人家的三位姑姑就没转过眼,过会儿肯定要给娘夹菜!”
阿貅还补充:“对啊,爹每次心虚的时候才会照顾阿娘。”
屋里轰然大笑,我忍无可忍的咳嗽一声,霎时鸦雀无声。吱吱那个坏丫头却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让我和墨墨丢脸是她一辈子孜孜不倦追求!
“阿貅,阿骐,什么时候你们学会赌博了!君子洁身自好,你们到底学了多少?”
没人敢笑,连吱吱都低下头。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憋着呢!
“算了,小孩子不懂事,等到宴会结束再罚他们吧。”红锦柔声劝解。然后转头对孩子们说:“竟说混话,这宴席的规矩都不知道了?阿貅,把钱退给阿骐!”
是了,我想起来,自己才是宴会的主人。我若不是先举箸,众人能吃的那么热闹吗?我松了一口气,慢慢做好。
我真的吃了吗?好像抬起了筷子,然后就看见那紫衣丫头的胸了,接下来我就不记得了……
不管怎么说,儿女都是债啊!
几个孩子怏怏的收敛起尾巴,我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拿起筷子,正要夹菜,眼角突然瞥见阿貅伸长了脖子,恨恨的放进碗里,又瞪了他一眼,他才撇撇嘴收回目光。身边有人轻笑,我低声嘟哝着:“都是你宠的!”
桌下的脚被人踢了一下,踢我的女人还正襟危坐,一脸慈母的模样,她可真会装!吱吱就是被她带坏的!
她当然是天字第一号的伪装者,连我都一度以为她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克己守礼的名门淑女。甚至还庆幸自己不必为后院的事头疼!
红锦说过,之所以不在乎上官飞花是因为不在乎那时的我!这话太伤人了,我问她,那要是我现在纳妾呢?
她的话吓死我,不过……哎,谁让我先听了头一句呢。
她说:先阉了我,然后离开我再找一个帅哥!
听听,这到底是在乎我还是不在乎我?
要说在乎吧,她还要离开再找一个帅哥;要说不在乎吧,她还要阉了我!唉,每次一想起这句话,我这里就好像吃了冰镇蜂蜜,冰凉凉的甜嗖嗖的。
“王爷,小女自小喜爱舞蹈,此番为了王爷大寿特地编了一支新舞,请王爷观赏。”
挥挥手,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反正红锦点头了,爱干啥干啥吧。
“红锦,你从啥时候开始在乎我的?”情浓爱蜜的时候,我问过这个傻问题。
这个贤妻良母大淑女说:“新婚之夜,听壁角,我发现你很男人。”
那么早?她一解释,我才明白自己理解错了。做倌和做丈夫是有区别的,“教训”她一顿(唉,不行了。我怎么又“想”了!扭头看看,那女人的脖子始终又白又细,挺的直直的。我就是咬一辈子也咬不烦。),她才正儿八经的说:“从你放弃做官的时候!”
那么晚吗?
唉,恐怕她也不知道吧。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可说的东西。
我只能扪心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尚未圆房,她就被洛玉箫劫走。我只是虚张声势的查找了一下,并没有上心。不过洛玉箫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指向太师府。当我那么傻吗?为了一个“假女儿”,去打破纪家和太师府的平衡?
不错,上官飞花傻乎乎的吃飞醋,反倒提醒了我。这个纪红锦来历可疑,我应该查一查!不过,我更关心的是纪大人怎么会这么莽撞?他的女儿后半年一直在我营中,我亦有书信,他怎么会说来不及寻找?这里面的文章可比纪红锦的失踪更刺激我。
那时,她是一个美人,可惜有人比我早一步捷足先登。为了安抚纪家,平衡太师府,我记下洛玉箫这笔帐。
可是,洛玉箫也忒大胆了些。竟然潜入府中,明目张胆的与红锦胡来。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是那个纪红锦,竟然坦然的告诉我,她的丈夫是洛玉箫!
这个贱人!
我怒气冲冲,不想再纵容他们。洛玉箫被我用了大刑,在牢里奄奄一息。可是他嘴角的得意,合着酒劲一股脑的冲击着我。那天我怎么走进红锦房间的已经完全忘了。我只记得红锦手里有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我脖子旁边。那里只要开一个小口,就可以喷出数丈远的血柱。凡是杀过人的,都知道这个位置。只是红锦一介弱女子,如何知道?碰巧,还是蓄意?
我看见匕首的宝光在眼角闪烁,想不到见面不过几次,她已经晓得我把匕首放在靴里的习惯。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好奇和疑心取代了羞愤,除了纪大人的动机外,我第一次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不是洛玉箫,不会守着诺言不放。更不会为了女人毁了自己。纪大人献策的时候,我知道除掉这个女人的机会来了!我不用多说一个字也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除掉这个让我蒙受耻辱的女人。
于是,抄家那天我几乎是幸灾乐祸的站在院中看着她被拖出来。我希望见到的是一个哭哭啼啼鬓发蓬松的女人,一定要丑态百出,让大家都不齿于她!可是,出乎意料。她只是有些吃惊,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环顾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嘲讽!
我忍不住恐吓她:将来是做官妓的!而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明白官妓是什么,又似乎太明白了以至于根本不害怕!
那时我就有预感,一定要出事。果然,她跑了。我查看留下的痕迹,很聪明也很冒险。如果我知道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办!很多时候,你必须和事件面对面才知道自己的真实反应,光凭猜想多半谬之千里。
当然,有时即使面对面你也不知道对面的是谁?
比如现在。
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我使劲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到我跟前来了?我转头去看红锦,她低头喝酒。
“王爷,这是十五年陈酿的女儿红,味道如何?”
敬酒应该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她怎么站在我身边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大胆吗?
等等,女儿红?那不是出嫁时才喝的吗?
“谁家女儿要出嫁了?”我推那名女子远一些,低头问红锦。
红锦抿着嘴看了我一眼,幸灾乐祸的味道愈来愈浓。这么多年了,她越来越像得道的妖精!
我刚要俯过身去,另一边先有一个东西贴过来。
“哗啦!”那坛女儿红整个倒在地上,不过事情看起来像是她不小心碰到的。果然,那丫头毕竟道行浅,吓得跪在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这种事情放在红锦身上,肯定自己先摔倒,然后笑着说:“王爷不喜欢就算了,何必推奴呢?!”
幸好我只遇见她一个妖精。
没理那个笨丫头,低头问红锦:“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现在告诉我……”
红锦小翻一下眼睛,低声道:“陈大人让他的小女儿给您敬酒,不过我也没想到竟是她的女儿红。你不是点过头的吗?”
原来如此,想必是我走神时误解了他们的话。
“王爷恕罪,小女年幼不识大体,不知是否惊扰王爷夫人?”陈大人见自己的女儿跪在那里没人叫起,也惶恐的跪下。
这样也好,我清了清嗓子:“既然年幼,要多加教导才是。下去吧。”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竟然趁我不备,用女儿红“逼”我。
陈年女儿红,味道当然不错。不过这里的风俗第一杯酒是敬给夫婿的,我看看酒杯,幸好满着。哼了一声,洒在地上了。陈大人原本站了起来,正好抬头看见,老脸煞白,坐了回去。
这么一闹,陈家似乎安静些了。献舞的是身材纤细的大姑娘,可惜我想着心事,也没看见。倒是阿貅,歪着脑袋瞪着人家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瞪了一眼阿貅,阿貅才不甘心的收回目光。最后还是偏过头去低声的和吱吱说什么。这俩孩子可能是四个孩子里最聪明的,偏偏都聪明的有些过了,一个爱财如命,一个到处骗人,阖府上下天天被折腾的鸡飞狗跳。我连管的力气都没了,只要不闹到我头上,就阿弥陀佛了。
一直以为朝堂才是最累的,想不到家里竟然更累。这世上也就是红锦那样万般不在乎的人才能活的悠游自在吧?
“我有点在乎你了。”那是第五年头上的今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