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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来,爹爹从未如此声色严厉地对待过自己,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未曾有过,而今日却是如此。
仲孙玉含怒目光一注爱女神色,顿时变为万般懊悔,无限爱怜,神情一黯,长叹一声,哑声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爹爹我何尝不是如此想啊?只是强自按捺,未便发泄罢啦!”
至此,仲孙双成粉靥又起一阵抽搐,娇躯也自泛起一阵轻颤,泪眼凝注仲孙玉满头灰发苍老脸庞半晌,娇躯倏起,一头扑到其父怀中无限委曲地放声痛哭。
仲孙玉倏伸双臂,抱着爱女,两行老泪也自夺眶而出。
骨肉亲情感人肺腑,见者心酸泪下。
连旁坐的一代高僧慧党大师也自一阵黯然地暗感心动。
“阿弥陀佛!”’蓦地慧觉大师白眉微轩一声震撼人心的洪亮佛号。
陷于无限悲哀中的一对父女,倏感心头一震,各自瞿然惊觉失态,忙不迭地收泪分开。
仲孙双成娇靥泪痕宛然,红云遍布,羞窘无限地深垂螓首,忸怩万状。
仲孙玉更是老脸一热地尴尬一笑道:“二十出头儿的大姑娘啦,还这么不择时地爱哭撒娇,当着你和尚伯伯面前,竟让你爹爹露一次脸,真是!”
说完,又是一声甚为难为情的嘿嘿窘笑。
慧党大师心知仲孙玉是自我解窘,自找台阶,一双慈目略带嘲笑意味地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仲孙玉又感老脸一热,慌忙别过头去,返座坐下。
慧觉面色一庄,向着仲孙双成说道:“贤侄女儿,令尊说得不错,此事委实不能过于责怪各门派,佛家最重因果,此事也只有委诸天意啦。不过各门派掌门身为一派之尊,如果这般不分善恶,不辨是非,确是令人遗憾,现在这一切已不必再谈,唯一重要的该是思忖良策,亡羊补牢,以图挽救这场不必要的纠纷杀劫才是……”
话声至此,倏有所思,双眉一轩,口吻颇显激动地又遭:“贤侄女儿,你造才说真凶已经查出,但不知是何人,可否说出来让师伯一听?”
仲孙双成方自敛下煞气,闻言面色一整,挑眉答道:“据成儿烟弟……柳含烟数月侦查已证明这惨绝人寰的武林血案,为一庞大的秘密组织地幽帮所为。”
仲孙双成平日叫惯了“烟弟弟”,匆忙之中,脱口而出,娇靥一热,又忙自改口。
慧觉大师心知眼前这位宝贝侄女儿与那百年难遇奇才人间样麟柳含烟之间,有着甚不平凡的情愫,故而也未在意,只是为“地幽帮”三字以及仲孙双成的深重杀孽,微感心中一震。
白眉微蹙忙不迭地又道:“贤侄女儿,那地幽帮是怎样一个组织,可否说给师怕听听?”
此言一出,仲孙双成顿感为难,因为对地幽帮的情形,毕竟她是知道得太少了,实在无从说起,娇靥飞红,正感为难无措之际。
一旁仲孙玉已自扬眉说道:“这桩事儿,老夫知道的并不多,成儿知道的更少,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听我那柳贤侄说的,我们爷儿俩却是连地幽帮人士到底是何长像都没见过,只知道该帮徒众一个个俱是黑衣蒙面……”
慧觉大师双目神光一闪,倏然接口道:“原来这批人就是地幽帮,血案就是他们所为?”
仲孙玉父女俱感一愕,仲孙玉更是不解地诧声问道:“怎么?老和尚!莫非你见过这班魔惠子?”
慧觉大师微一摇头,神情微显激动地又道:“老衲未见过,老衲的慧本师弟却与他们动过手……”随即,又将慧本回山所报告的经过,概要地对仲孙玉父女两人略述一遍,最后目中神光一敛,一叹又道:“那一战,少林损失十余名三代好手,若非柳施主及时援手,结果将更不堪设想!”
这位身为少林掌门的一代高僧显然对柳含烟除赞赏推崇以外,又加上了一层感激敬佩,铭感之情溢于言表,流露无遗。
仲孙玉父女没有听过柳含烟提及此事,所以根本不知道有这档事的存在,如今一听连这武学素执武林牛耳的少林一派,也曾有门下丧生在地幽帮魔掌之中,除对柳含烟这样虚怀若谷,不喜邀功的作风深表敬佩外,心中更陡地升起一缕悲愤。
仲孙玉更是懊丧万分地道:“地幽帮不知是怎样一个组织,高手如此之多,老和尚,你可知道,连那昔年傲视江湖的海南二凶也被罗致其内,甘供驱使么?”
慧觉大师的神情一震,脱口说道:“什么?你可是指崔陵与端木良两个巨孽?”
仲孙玉哼哼连声地说道:“不是那两个魔头还有谁?连这两个阴狠凶残的东西,在地幽帮中也不过是供人驱策而已,其余就可想而知啦?”
连这一代高僧慧觉大师问言,也自满面愁云地道:“地幽帮中既有这两个凶人在内,除非恭请几位前辈仙侠予以制住外,事情恐怕很棘……”
“手”字未出,仲孙玉已自轩眉笑着接道:“老和尚不用杞人忧天,眼下我们就有人足以使这两个魔头丧胆,这一点仲孙玉可以保证!”
慧觉大师闻言一怔,双目凝注仲孙玉,意犹未信地道:“施主,这件事情不是闹着玩儿的,玩笑归玩笑,性命关天……”
仲孙玉轩眉哈哈一笑:“老和尚,仲孙玉素性不羁,但遇着正事,却从也不敢草率轻忽,老夫什么时候骗上你来,老实告诉你,我那柳贤侄三招不到,崔陵老鬼灯毁人逃,亦可相信?”
“什么?”慧觉大师一拂长须忽地站起身形,目射神光地沉声说道:“仲孙老儿,柳施主武学精湛,这个老衲自知,但要说能够强过崔陵,而且在三招之中使之飞遁,老实衲是三岁孩童,你……”
仲孙玉双眉一轩,方待再说。
一旁仲孙双成已自一声娇笑,满面得意地道:“师伯,侄女儿斗胆请教,崔陵比之六神通如何?”
慧觉大师一怔,旋即由衷地说道:“崔陵一身功力虽然傲视武林,但比之六神通却仍要逊色几筹……”
仲孙双成一声娇笑,眉飞色舞地接道:“这就是啦,连那一代魔头,功力通玄的六神通在华山之上,遇着成儿烟弟弟尚且退避三舍,伏首称臣,何况区区一个崔陵!”
慧觉大师神情猛地一震,目射神光转顾仲孙玉沉声道:“仲孙老儿,此话可是当真?”
仲孙玉一按椅把,忽地站起身形,双眉一挑,薄怒答道:“老和尚,仲孙玉以半世英名担保如何?”
武林人最重名气,为一“名”字不惜抛头洒血,拼死以争,以华山神医赛华佗仲孙玉的半世英名担保,无殊以仲孙玉一条性命担保,慧觉大师至此对此事已是深信不疑,虽然说有点不可能,但事实却不容他不信。
“阿弥陀佛!”慧觉大师倏地高宣一声佛号,神情激动双手合十向西一拜:“我佛有灵,天降奇才,挽此浩劫,天下苍生有救了。”
仲孙玉父女二人目睹斯情,也自前态顿敛地肃然仁立。
慧觉大师双目一睁,目中神光一注仲孙玉凝重异常地道:“仲孙老儿,事不宜迟,迟则后果堪虑,你有何高见?”
仲孙玉双眉一耸,一摊双臂,笑道:“老夫来此之目的,除告诉你真凶以外,便是柳含烟已经只身涉险,孤自一人蹑该帮徒众之后,追往该帮总舵去了,至于运筹帷幄,那是老和尚你自己的事,最好不要问我!”
慧党大师略一闭目沉吟,倏地双目一睁,神光暴射,沉声说道:“事已至此,老衲顾不了许多了!”
大步走至桌边,拿起玉杵在一个雪白的小玉钵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两声清脆“叮”声甫落,方丈室外肃然合十站定一位中年憎人。
跨进室内向着慧觉大师躬身恭声说道:“见过掌门师伯,不知掌门师伯有何法谕!”
慧觉大师沉声说道:“传你监院师叔及四大护法即刻来此见我!”
中年僧人躬身领命而去。
稍顷,一位老年僧人领着四大护法已至室外,齐齐合十躬身告进。
慧党大师道:“五位师弟见过华山仲孙施主!”
慧觉大师这是客气,其实监院长老,四大护法在少林派中地位何等尊崇,仲孙玉焉能受此一礼?
闻言慌忙上前,两下相对躬身一礼了事。
慧觉大师面色一庄,沉声道:“血案真凶已查出,本座欲率四大护法亲下少林,派中事务烦请监院师弟暂时代理,若有恶耗,本座自有遗嘱送返嵩山,四大护法且去稍作预备,午后即刻启程!”
四大护法领命而去。
监院大师神情一震,躬身急道:“掌门贵为一派之尊,岂可轻离?敢请掌门收回成命!”
慧觉大师一摆手:“本座心意已决,监院望无多言,派中重务还请多多偏劳!”
监院大师又一躬身,方要再次进言。
慧觉大师面色一庄,目射神光地轩眉沉声道:“佛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妖孽气尽,除魔卫道此正其时,凡我武林中人均须同心协力,共赴危难,少林永为武林一份,本座身为掌门,自应身先门下,与其他各门派共挽狂澜,同生共死,监院幸勿多言!”
一番话义正辞严,监院大师自不敢再多进言,只得唯唯领命。
仲孙玉父女先前听得慧觉欲亲下少林,心中微震之余,已知这位佛门高僧觉得兹事体大,有关天下武林安危宁乱,才不惜放下派中重务,毅然下此决定,对这位高僧的作风衷心不由地更为敬佩。
如今入耳此话,更是悚然动容。仲孙玉深知这位故交的性情,外柔内刚,侠肝义胆,说一不二,他话既出口,断无挽回余地,遂也自豪情大发,拇指双挑地怪叫道:“好!好!老和尚,仲孙玉想不到你会出此一着,老夫与我这宝贝女儿,誓与你老和尚同生死,共进退,仗剑江湖荡平妖氛,宁我大好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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