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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还是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大胖,你还是不了解立夏啊,她肚子里泛着一肚子坏水,时不时地往外冒。哼哼,等将来韩宇娶进门,韩宇可有苦头吃了。”
大胖撇开我,继续和小胖辩论,“不对,将来肯定是韩宇把立夏管得严严实实,立夏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啦!”
在大胖小胖争执地过程中,我慢条斯理地打断她俩,“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过,‘人家古人林黛玉小姐讲,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您二位小姐累不累,赶紧歇着,我以后一定向你们汇报,我和韩宇到底谁占着上风。”
小胖还是意犹未尽,“那我就赌立夏占上风。”
大胖嘿嘿一乐,“我赌韩宇。”
看着她俩你来我往地过招,我的心里忽然弥漫起一股有点酸涩的东西,我不知道,当我离开以后,她俩还会不会为我而起争执?还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我,在她俩的身边出现过?
其实到了分别的时刻,校园里迷漫的感伤压根就挥之不去。曾经有人说过大学校园里的恋爱应该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但事实上,放眼望去,医学院里自产自销的恋爱模式已成气候,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恋人,我们班也不例外。不过唯一值得庆贺的是,不管是班长和支书,小甫和江宓,或者是我和韩宇,我们居然双双分到了同一个地方。
我去阿萍的宿舍和她告别,她已经恢复了当初的沉静。她还是虔诚的基督徒,只是再也不会在考卷上写教义了。我问她的将来,她安慰我,她的父亲已经在老家给她联系好了工作单位,只要顺利毕业就可以。
从阿萍宿舍里出来,我碰上了和男友嬉笑打闹着走来的紫萱。当我们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站住了脚跟。这次是紫萱先开口,“听说你要去北京了?恭喜你!”
我也冲她点点头,“谢谢。听说你留校了?真不错!”
我们礼貌寒暄完毕,各自向不同方向走去。女生其实是最小气的动物,或者因为我们彼此的心里都曾经留下过一些划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象紫萱这样多才多艺的美女,留在学校里还真是物尽其用。至于紫萱的男友,在没有户口的情况下,也留在上海的某医药销售公司,做真正卖药的工作,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继续和紫萱在一起厮混。
毕业考试其实很简单,即便老师们恐吓我们,如果不能通过,就不能拿到毕业证。事实上毕业考试的当天下午,我们就拿到了毕业证书,我怀疑老师们基本上不可能认真改判试卷。我们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的那个晚上,是我们班在一起最后一次狂欢。天亮以后,大家就可以陆续离校了。
我们毕业时吃的散伙饭,居然是在我一直家教的那个小女孩她妈妈开的馆子里举行。我早就在小女孩的妈妈和班长贾贵玉之间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很快班长就兴高采烈地回来向我们宣布,我们用极低的价格拿到了一个大包间,还可以卡拉ok,最后瞟了我一眼,“人家说了,看在她们家囡囡老师的面子上,也得给我们把场面撑起来。”
吃散伙饭的时刻总是那样令人伤感。可能因为是小系的缘故,我们班的单位分配总体来说还不错,但是也有工作分配比较失意的同学,也有没过掉四级因此不能拿到学位证书的同学,在这样的时刻,心情更加沮丧。大家勾肩搭背地在一起推杯换盏,尤其是男生,在酒精的怂恿下,总是两两碰头,做推心置腹状,说着一些兄弟情深豪气干云的话语。我斜眼看着韩宇和东原基本上快成为联体婴儿,就连去厕所也不愿意分开。
女生们要含蓄许多,把菜肴迅速消灭以后,互相交换了纪念簿上的留言,便开始各种组合的卡拉ok大联唱。
我和大胖小胖江宓则依偎在一起,唱着那首小虎队的《骊歌》:
南风又轻轻的吹送,
相聚的光阴匆匆,
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
离别以后要彼此珍重。
绽放最绚烂的笑容,
给明天更美的梦,
亲爱的朋友请握一握手,
从今以后要各奔西东。
不管未来有多遥远,
成长的路上有你有我,
不管相逢在什么时候,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那个晚上,折腾到了深夜,到了最后,连女生们也开始喝起啤酒。在聆听和诉说了许多自以为发自肺腑的告白之后,我们一个搀扶着一个,蹒跚回到了宿舍。宿舍管理员破例没有给我们熄灯,大家依然很兴奋,躺在床上回顾整个大学期间彼此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丑事,不时听到有男生打开窗户,对着天空发出凄厉的呐喊,间或伴有酒瓶砸在地面的声音。发展到后来,女生也开始应和,甚至会有某个宿舍的女生齐齐大叫,“302的男生们,别忘了我们啊!”。迎接这句话的是整栋楼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就这样,就这样,我们的大学生活结束了。
第二天开始,同学们纷纷四散开去,我和韩宇一起,送走了一拨又一拨向四面八方散去的同学,在火车站的不同站台之间流窜,一次一次的抱头痛哭,一次一次地唱吴奇隆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满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
我和韩宇一起去北京的火车时刻是第二天的傍晚,送行的人只剩下了所有留在上海的同学。韩宇的死党东原,大胖和小胖,江宓和小甫,班长和支书……,甚至还有诗人苏西坡。班长贾贵玉笑着对我们说,“只有送你俩走,心里才觉得稍微有些好受。”
苏西坡很认真地对韩宇说,“人家立夏背井离乡地跟着你,可别欺负人家。”韩宇笑嘻嘻地看了看我,捏捏我的手,“这还用你操心。”
大胖和小胖一一和我拥别,笑着抹掉我脸上的泪珠,“能和韩宇一起去北京,多高兴的一件事,咱可不兴哭!”
13次特快列车开动的时候,我和韩宇一起站在窗前对着他们拼命挥手,泪眼朦胧中,我眼睁睁地看着上海这座城市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如同我的大学生活。
尾声一
几年后,20世纪末。12月下旬。
我正穿着白大衣,戴着白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给病人做着根管治疗。
忽然,我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我一向讨厌别人在我做治疗的时候打断我,所以很不高兴地回头,原来是周舸冲着我挤眉弄眼,示意有话要说。周舸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跳过集体舞的学弟,他也在我和韩宇毕业之后的一年,幸福地分到了我们医院,一起做同事。周舸早就和他那些大学恋情断绝往来,依然和他那个青梅竹马在一起厮混。
我向他示意稍等一下,趁着让病人漱口的功夫,和周舸一起走到了门外。“怎么了?”
周舸很神密,“我可刚听说了,明年年初咱们单位要分房子,你还不赶紧争取去!”
其实工作以后医院还是分给我一间单身宿舍,不过是三人合住。单身宿舍的条件极其恶劣,楼道里堆满了杂物,还有许多煤气罐,每逢饭点都会有人站在楼道中央施展厨艺,以至于整个宿舍仿佛完全笼罩在烟灰之中。我第一次踏进这栋黑黝黝的小楼时就只有一个感觉,它大概和王朔小说《过把瘾》里杜梅她们医院的宿舍一样破落和鬼魅。没有私人空间的感觉有时候让我很烦躁,偶尔暗暗期盼会有自己的一间小屋,没有卫生间和厨房都不重要,只要不是三人合住。
因此,我一听之下,顿时很兴奋,“是吗?是吗?谁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得结过婚的。当然,离过婚的也可以。”
“啊——”我和韩宇一直过着基本甜蜜偶尔拌嘴的情侣生活,却还没有把结婚这件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啊什么啊?你们要是想分房子的话,就赶紧领个证吧,据说截止到年底。瞧,还有十来天呢!”周舸一副这还不容易的表情。
我心中一动,但是还是没忘记问周舸,“你呢,怎么办?”
周舸摇摇头,“我是不行了。她研究生还没毕业,她妈妈说,一定要毕业后才能结婚。你就别磨蹭了,赶紧打电话告诉韩宇去。”
我想想,“算了,还是晚上等他回来吧。”
韩宇此时不在医院,他被主任选拔送出去进修。我好不容易等到晚上,韩宇终于跑到我的小屋找我,集体宿舍里总是人多嘴杂,我们俩溜达到了长安街上。
北京的冬天比南方还是冷许多,来了几年以后,我已经渐渐习惯,却变得越来越怕冷,羽绒服由薄变厚,由短变长,可是我从来不带手套,总是习惯性地把手塞到韩宇的衣兜里,被他的熊掌温暖地握着。
我把白天和周舸的对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韩宇,他一听之后,迅速作答,“那我们结婚吧!”忽然想起点什么,低头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迫不及待地点头,“我愿意。”
在那个清冽寒冷的夜晚,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任何浪漫的情节,我们就这样决定厮守彼此一生。
即便我们曾经拥有过浪漫的过程,其实到了最后,都会回到现实,房子也会成为恋爱的终结,婚姻的开始。虽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并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房子。
我们非常迅速地通报给双方家长,双方父母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照相馆里拍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