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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琳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嘴角披了被,似笑非笑,似语无语,终于又闭上了眼皮。
在她肚子上,插着半柄断剑。
聂老头站在三尺外,他的手臂虚举着,秦琳的头还很端正,此时他轻轻垂下了左臂,秦琳的身体就像骤然失去了依靠,“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尸体倾倒,断剑也被震动了,鲜血才开始沿着剑柄旧旧流了出聂老头目光过处.忽然发现尸体下露出一角豹皮。
他举手一招,一只豹皮革囊已到掌中,扯开囊口一摸,里面除了许多珍珠宝石之外,还有一张薄羊皮。
聂老头迅速展开羊皮看了一眼,立刻又塞回革囊内,自顾点了点头,喃喃道:“倒也难为她了。”
接着,便将那只豹皮革囊仔细的系在自己腰间,长长吐了一口气,问道:“秦珂呢?”
姚统领躬身答道:“适才追捕危急的时候,秦琳竟将他的双手和舌头割下,哀求属下勿再追杀秦珂。属下碍于总座令渝,未敢允许,如今秦珂已由两名年轻人携同逃走,请示总座是否还要继续追缉?”
聂老头两眼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断手和残舌,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双断手和这条舌头真是秦珂身上割下来的?”
姚统领尚未回答,那曾替秦琳说情的黄衣大汉已应声说:”奏总护法的话,属下认得这双断手,的确是秦珂的。”
聂老头霍地转过身来,厉声道:“你怎会认识?”
那黄衣大汉战兢地道:“属下曾和秦河同时值过勤,知道他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在有一块红色胎记。”
聂老头道:“好!取过来!”
那黄衣大汉忙上前捡起两只断手,恭恭敬敬递给姚统领,再由姚统领捧到聂老头面前。
聂老头看了看,微微颔首道:“不错,是有一块胎记。但这只能证明手是他的,却不能证明舌头也是他的。”
黄衣大汉愕然道:“这——”
聂老头沉下脸来,冷声道:“本宫对叛离逃亡之徒决不轻饶,除非他的头也割下来,否则追缉永远不会停止。”
目光炯炯没落向姚统领身上,又接道:“这件事给你去办,对付一个残废人,不必再劳师动众,探查确实之后,暗地找个机会把他宰了就行了。”
姚统领欠身道:“属下尊命。”
“不过——”聂老头忽又叹了一口气,凝重的道:“秦珂姊弟叛变脱逃,只是癣疥小事,此事虽然暂时解决了,还有‘金钥’尚无下落,这才是本宫的心腹大患。宫主本人怀疑秦珂姊弟脱逃与‘金匙”,现在看来竟是错了。”
姚统领忙道:“请总属下斗但,属下以为那盗取‘金钥’的入,多半已经不在世上了。”
聂老头翟然道:“怎见得?”
姚统领道:‘咱从秦河姊荣叛宫脱逃,三年来,足迹所至,已在中原武林掀起轩然大波,本宫为了追缉他们,也踏遍大江南北,甚至远及关外漠边。如果那人还活在世上.无论藏匿在什么地方,总会听到一点消息的。”
聂老头颔首道:“不错。”
姚统领道:“那人的为人心性,总座素所深知,他若知这秦珂姊弟叛宫逃亡被穷追得走头无路,必然会设法予以收容庇护的,但三年来,那人始终未曾露过面,岂非证明他已经不在入世了?”
聂老头默然了半晌,喃喃道:“这倒的确有些费解,可是,人在见人,人死见尸。总不能就凭臆测而——”
突然眼中一亮,笑道:“现成一条绝妙的鱼饵,险些忘了,如能引得那人露面,便是饶了秦河性命,也是值得的。”
姚统领低声问道:“总座莫非要以秦珂为饵——”
聂老头得意的笑道:“当然还须先准备钓线和鱼钩……”
十年河东转河西。
一向门庭冷落的铁门庄,这两天忽然热闹了起来。
从昨天清晨开始,登门投帖的客人便没有中断过,一批刚走,另一批又来,自晨至暮,川流不息。而且,来的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人一份厚礼,一张大红拜帖,帖子的上款都为的是:“神刀大侠海一帆莅冀之庆”。
其实,此刻海一帆并不在铁门庄中.而且铁门在的主人“拼命三郎”常无惧也不在,一应拜庄贺客,全由“鬼谷子”龙元庆代表接待。但人们的热情丝毫未减,仍然携礼上门,留帖致意,极尽仰慕之诚,仿佛只要能踏进铁门庄的大厅,送上一份礼物,已经感到莫大荣幸了。
这情形很反常,尤其海一帆新由海外归来,武林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会忽然间变得天下皆知了呢?何况来拜的客人中,有许多根本和海一帆素不相识,这些人不惜卑躬趋附,原因何在?
龙元庆暗中感到诧异.却不便出口询问,只好装糊涂,迎来送往,照单受礼。管他生张熟魏.一概亲切的接待,谁也不得罪。
那些客人也很识趣.一听说海一帆外出未返,都略作寒暄,说几句仰慕的话,便留下礼物和拜帖,告辞而去。
饶是这样,龙元庆已经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整天空着肚子,直到深夜才能坐下来松口气,这时纵有山珍海味。却又吃不下去了。
这天近午时分,刚把“雁门三剑”兄妹送走,龙元庆实在饿得难受,急忙吩咐厨房赶做一碗面条填饥,面送来了,才吃了两口,庄丁又捧着一份拜帖进来报道:“又有客人来拜。”
龙元庆苦笑道:“设法替我挡一挡,让我吃完面再见客——”
那庄丁道:“这次来的客人很多,男女老少一大群,已经到了庄门了。”
龙元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得放下面碰,整衣迎了出去。
跨出庄门,龙元庆不觉一怔,敢情这批客人竟像经过特别挑选,刚从大街闹市中拼凑起来的。
其中不但男女老少俱全,更包括了僧、道、尼姑和俗家。有衣履鲜丽的富贵,也有蓬头垢面的乞丐,有文绉绉的书生,更有娇滴滴的妇女;年纪最大胡须已经花白,最小的却是个穿花衣服,系着红肚兜的童子……熙熙攘攘,为数竟有十余人之多。
这些衣着、年龄、行业性别……虽然各不相同.却合用一份拜贴,合送一个礼盒。而且,彼此之间都有一个共同处、那就是人人脸上都惨无血色,肤色煞白,就像刚由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差不了多少。
为首的是个身穿锦袍,腰横玉带的中年人,朝龙元庆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敢问是神刀海大侠么?”
龙元庆还礼道:“海大哥外出未归,在下龙元庆.诸位贵宾请多赐教。”
锦袍人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四杰中的鬼谷子龙二侠?”
龙元庆道:“不敢。”
锦袍人笑道:“请恕咱门兄弟眼拙失礼,我等久居边荒,一向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虽是久仰四杰盛名,却很无缘识荆,龙二侠休要见怪。”
龙元庆也打个哈哈,道:“贵客至此,迎接来迟,诸位休嫌简慢!”
锦饱人大笑道:“龙二侠太客气了。”
龙元庆肃容道:“承蒙宠临,请入厅持茶。”
那锦袍人回头向其余十一个同伴道:“神州四杰义薄云天,海大哥虽然不在庄中,有龙二侠做主也一样,咱们就进去打扰了。
众人异口同声道:“悉听柳兄吩咐。”
锦袍人又客套了几句,才领着男女老少一大群,随同龙元庆步入正厅。
铁门庄的正厅算是够宽敞了,这群人一进去,立即占坐了全部桌椅。尤其这些人衣着装束,各自不同,偏偏又结伴而来,借大一座大厅,看来竟成了五方杂处的大杂院,庄丁们布座奉茶,忙得不亦乐乎。
刚坐下,锦饱人便向其中一名衣衫褴楼,相儿狰狞的乞丐招招道:“老五,把东西捧上来,请龙二侠过目。”
那乞丐应声上前,将手中礼盒轻轻放在桌上,阴侧恻笑道:“区区薄礼,聊表寸心,龙二侠万勿见却。”
说着,,伸手揭开了礼盒盖子。
突然间,霞光四射,盒中赫然竟是六粒龙眼般大小的夜明珠。
这份礼真是太重了,一粒夜明珠就价值数千金,何况六颗。
龙元庆只当他们是普通慕名求见的江湖人物,所以一直连拜帖都未细看,没想到这些人出手竟会如此客气,心里不觉暗吃一惊。
不过,他究竟是见过世面的入,心里虽惊,表面却镇静如常,只微微一笑道:“诸位如此厚赐,想必有所指教?”
一面说着,一面暗瞥桌上拜帖,这才发现帖上落款竟是“轩辕十二友”五个字。
龙元庆的脸色不觉变了.这短短五个字的份量,不知比那六颗光彩灿烂的夜明珠要重多少倍?十年来,他人在商肆,心在武林,对这个名号听过太多次了。“轩辕十二妖”崛起虽仅十年间事,但这些人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人人心狠手辣,在黑道中是最难惑最难缠的一大势力,他们平白无故,决不会专程来访,更带来如此的厚礼。
重贿厚赂,必有所求,但他实在想不出“轩辕十二妖”所求的是什么?
只听那为首的锦袍中年入,柳天鹤嘿嘿干笑道:“龙二侠言重了,区区几粒珠子,说不上礼物.不过略表我等对神州四杰的仰慕之忱而已。”
龙元庆道:“咱们武林中人,肝胆相交,不拘俗套.诸位若有赐教尽管直言,这礼物却恕在下无法收受。”
柳天鹤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龙二侠这么说,我等也就不敢有隐藏了。此来确有一事相恳,但龙二侠若拒收这份薄礼,却使我等羞于启齿。”
龙元庆道:“诸位如吝于直言赐教.在下也断不敢收受礼物。”
欧阳玉妖笑道:“唉哟!龙二侠也真是,几颗珠子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推来推去多不好意思呀!咱们决不用这点东西冒犯龙二侠一只是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