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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届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十六岁的妹妹则在麻省理工学院研修博士学位。
唯独安筱筱,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称得上是安家的耻辱。
不过安筱筱可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她是安家唯一的正常人,而不是读书机器,就算她是耻辱,那她肯定不是唯一的耻辱,她父亲才是耻辱的罪魁祸首。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跟她最亲的人就是保姆和女佣。父亲和母亲鲜少在家,因为工作忙禄,即使在家和子女们共处,吃饭的时候不准出声,饭后是亲子沟通时间,话题全是世界各国当期的科学杂志内容。
当她上小学之后,保姆被辞退,父亲和母亲不在家时,兄长和弟妹都在自己房里看书,女佣做完家事后,只能待在她自己的房间看无声电视,整个家安静得像鬼屋,一点声音也没有。
十四岁那年,一个大肚子的女孩夜半来到她家,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因为功课不好,她是唯一没去美国念书的孩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了解到父母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简单的说,只有“虚伪”两个字。
父亲一直以他的身分和地位而跟年轻的女大学生有染,母亲早就知道,但为了维持形象,母亲完全不过问父亲的风流事,只顾追求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医术。
从此,安筱筱变成世俗眼中的太妹,以此抗议大人的世界。
说也好笑,她成为太妹的事,还是由警察告诉她父母,因为她在便利店偷卫生棉时,失风被捉到警察局,两人气急败坏地来保她,不过把她带回家交给女佣看管之后,两人便又一起出门,以恩爱夫妻的模样出外去应酬。
直到她和一个青少年帮派的老大搂搂抱抱在东区碰到父亲和一个女学生同样也是搂搂抱抱时,父亲这时才惊觉三字经——养不教,父之过。
不过,爱面子的父亲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上报,见到她时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回家守候,整整三天没去学校,没外出,也没刮胡子洗澡,整个人在刹那间苍老了十岁,看起来像邋遢的流浪汉。
这和他平常头发光洁,脸颊干净,西装毕挺,而且他还有使用古龙水的习惯,久久见他回家一次,每次都觉得他仿佛刚从浴室走出来般浑身清新截然不同。
她当然明白父亲判若两人的原因,但她已经十七岁,混太妹混了三年,比斗牛场里的蛮牛还桀傲不驯,对父亲迟来的管教完全不能接受,甚至理直气壮地和父亲大吵一架。
一气之下,她决定离家出走。
安筱筱走到门口,被安父厉声叫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跟你每次不在家的理由一样。”安筱筱决定在走之前把所有的不满全说出来。
“我忙校务忙得无法回家,你也是吗?”安父面不改色地道。
安筱筱眼中射出一道鄙夷的光芒。“那个女学生也算校务之一吗?”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安父以权威的语气说。
“如果我没记错,小孩的事你一向不管。”安筱筱冷笑。
“我是关心你。你看看你,好好的女孩却染红头发……”安父试图动之以情。
“现在才关心我已经太迟了。”安筱筱毫不领情地嗤道。
“你越来越不像话,都是你妈没把你教好。”安父叹了口气。
“别把错全推在妈身上,你们两个都有责任。”安筱筱气呼呼的说。
“男主外,我的责任是赚钱养家。”安父反驳道。
“妈沉迷工作,还不是因为你不关心她的缘故。”安筱筱指出。
“总之,你妈应该留在家相夫教子才对。”安父死不认错。
“妈在家,你就会每天回家吗?”安筱筱质疑。
“你妈和我合不来,所以我才会外遇。”安父大言不惭。
“合不来你们还生了五个孩子!”安筱筱强烈地感觉到悲伤,她想到自己不是爱情结晶,只是性欲下的产物,顿时她心痛如绞,这一刻她坚决地告诉自己,她将来绝对不会生下不是因爱而诞生的小孩。
“这是两回事,生孩子是履行夫妻义务。”安父还在自圆其说。
“那外遇算什么?”安筱筱痛恨这段谈话,但她一定要拆穿父亲的伪面具。
“你不懂,你妈事业心强,我是男人,我有需要……”安父语带含蓄地点到为止。
“为了满足你的需要,你玩过多少大学生?”安筱筱咄咄逼问。
“她们是自愿的。”安父说得像是被迫中奖,推辞不掉。
“亏你读那么多圣贤书,连坐怀不乱的原则都没有。”安筱筱嗤之以鼻。
“你给我住嘴!”安父不能容忍女儿的表情,恼羞成怒地抓住女儿的手腕,失去理智地往女儿脸颊连掴五六个巴掌。
安筱筱一点退缩的动作也没有,她紧咬着牙根,抿着唇线,眼睛不驯地瞪着父亲,这反而使安父从她的黑眼珠中清楚地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他又气又愧,本来想停手的,又忍不住多掴了几巴掌,直到他手上抹到血……
“老天!我做了什么!”安父颤抖地朝她伸出手。
“不要碰我!”安筱筱大力拍开他的手退到门边。
“跟我去医院,看看你的牙齿要不要紧?”安父担忧的说。
“你不怕我到时候告诉医生你虐待未成年亲生女儿?”安筱筱威胁。
“你应该不会陷害自己爸爸吧!”安父没有把握地吞了吞口水。
“你太不了解我了。”安筱筱露出魔女般的笑容。
“对不起,筱筱,爸爸不是有意的。”安父求饶的说。
“你是故意的。”安筱筱率性地以袖子擦掉嘴唇上的血迹。
“筱筱,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打小孩的。”安父一脸痛苦不堪。
“那是因为你很少在家的关系。”安筱筱说的是实话。
“你为什么不像其他孩子,乖乖地读书,不让我操心呢!”安父叹息。
“你真以为他们喜欢读书吗?”安筱筱眼神尖锐逼人。
“难道不是吗?”安父口气不是很确定。
“他们是藉着去美国读书逃离这个苦闷的家。”安筱筱一语道破。
本来安父想提出反对意见,但桌上的大哥大突地作响,他迅速地拿起大哥大,压低嗓音说话,一旁的安筱筱只觉得父亲的行为根本是多此一举,她一点也不想偷听他讲话的内容。
哪个做儿女的有兴趣知道父亲那些狗屁倒灶的风流艳史!
安父关掉大哥大后,立刻表示:“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上床睡觉去。”
“我也要出去。”安筱筱拉开大门。
“我不准你出去!”安父一边说一边瞥了眼墙上的时钟。
“要我不出去可以,你也别去约会。”安筱筱充满挑衅意味回道。
“我的事,你做女儿的无权过问。”安父怒责。
“你自己都站不住脚,有什么资格管我!”安筱筱不屑他的双重标准。
“我是你爸爸,光凭这点我就有资格管你一辈子。”安父气得直跺脚。
“爸爸?你还记得上次听到我叫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安筱筱挑眉冷嘲道。
“……”安父的嘴抿了起来,显示他根本记不得。
“三年前,八岁的小妹保送美国十级生,各大电视台记者来家里做神童访问时,为了表现一家和乐的景象,妈要我配合演戏时叫了你一声——爸爸。”安筱筱咬牙切齿讲出最后两个字。
“就算我忘了这件事,我永远都是你爸爸。”安父厚着睑皮说。
“反正我就是要出去,就算是玉皇大帝也阻止不了我。”安筱筱拉开门。
“你今天只要走出大门一步,以后不许你再进家门一步。”安父撂下狠话。
“你别求我回来就好了。”安筱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家门后。
安筱筱之所以日后会成为大女人,完全是受到安父风流和安母纵容的影响。
在她的观念里,女强人不等于大女人,像她母亲为了要当上大医院院长,不惜忍气吞声,无法从不幸福的婚姻中破茧而出,一味地用工作成就掩饰自己的不愉快,根本是鸵鸟式的小女人。
唯有做自己,寻找自己的快乐,才能算是真正的大女人。
安筱筱来到老大的地盘——公园。
老大,虽然以他为主的帮派全是青少年,但他二十岁,算是成年人了。
坦白说,她并不十分了解他,表面上她是他的马子,实际上他们并没到那种地步,她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其他同伴的骚扰才做出如此的宣称,而他们最亲密的程度,也只到被她父亲撞见时,走路搂搂抱抱而已。
没有外人在场时,老大对她彬彬有礼,连她的小指头都不会碰。
她和其他的青少年差不多,把跷家当好玩,但老大不一样,他是无家可归。
老大个性很潇洒,虽然无家,但他从不住公园以外的地方,雨天住公园里的凉亭,晴天睡草地上,冬天盖羽毛衣,夏天羽毛衣当枕头。
从混得比较久的青少年口中得知,老大本来是有家的,而且是富贵人家。但他家遭人陷害,父亲中风,母亲不堪逼债而自杀,父亲知道后也丧失生存的斗志,弟弟被舅舅收养,而老大坚持自己出外闯天下。
每当他们一行人走到东区,老大总是指着这栋大楼那栋大楼,说那些都是他家的产业,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大家听了之后都是一阵狂笑。
和老大在一起最多的就是快乐和笑声,她可以完全不去想烦恼。
她不知道老大以什么维生,有时老大带着他们逛超市,他们俞偷花生、牛肉干、鱿鱼丝和洋竽片之类的下酒零食,不过老大总是会从口袋里变出钱到柜台买一打啤酒,然后他们回到公园又喝又吃又叫。
她很喜欢老大,对他又崇拜又爱慕,所以她来找他。
夜深了,公园里几乎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