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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笑了!”罗纬露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满意笑容。
“你该不会是为了博我开心才故意跳海的吧?!”安筱筱恍然。
“我看你一副想死的样子,所以我才想逗你开心,希望能让你打消念头。”
“神经病,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安筱筱不但不感激,反而破口大骂。
“我真是好心没好报。”罗纬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快走吧!”安筱筱急急走向租来的吉普车。
“像你这么样的大美人,一个人跑到海边干什么?”罗纬好奇的追问。
“看海。”安筱筱忽然有一种被讨厌鬼附身的可怖感觉。
“你是不是掉到马桶里了?”安筱筱敲着浴室的门问。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不过还算干净的小木屋,没有客厅、卧房和厨房之分,只有一张床,几样便宜的家俱,没有电视,倒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钓具,所幸浴室有门隔着,另外还有热水器和瓦斯炉,没有锅碗,有喝茶的器皿,屋内完全没有可爱的装饰品,没有女人来过的迹象。
趁着罗纬洗澡,安筱筱烧了一壶热水,暖暖喉咙。
罗纬进去洗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不由地担心起来,在浴室门外叫了他十几声,他都没回应,她更担心,这个傻里傻气的小男人,还真教人放不下心!
门锁着,她只好想别的办法进去,幸好浴室的窗子没上锁也没窗帘,从窗户看进去,他躺在浴盆里一动也不动,她迅速地从屋内搬了张椅子爬进去,没时间去在意他的裸体,她用力地连打了他几耳光,把他打醒。
罗纬缓慢地睁开眼困惑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脸好痛?”
“你睡着了,叫你叫不醒,所以我就打醒你。”安筱筱敢做敢当。
“我想我大概不是睡着,而是病倒。”罗纬气若游丝的说。
“快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到床上去躺着。”安筱筱命令道。
“我头好昏,四肢又无力,你能不能拉我一把?”罗纬一脸可怜兮兮。
“你自己想办法起来,别指望我帮你。”安筱筱袖手不理。
“我真的站不起来……”罗纬试了一次就放弃。
“你的腿又没瘸,多试几次就站起来了。”安筱筱鄙视道。
“我的腿又冷又麻,根本使不出力。”罗纬哽咽的说。
“你如果不想得肺炎,就快点站起来。”安筱筱狠心地往门外走。
“喀、喀、喀……”罗纬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安筱筱没有回头,虽然她的背影显得冷酷无情,但她的眼神却黯淡下来。
他的咳嗽声,使她想起任竞远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她突地加快脚步走出去,仿佛逃避被传染似的奔出屋外,其实她是不敢再听到那种彷若快把血咳出来似的可怖咳嗽声……
在屋外绕了圈,她自知良心过意不去,又回到屋内看他情况如何,他已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一副受尽折磨的委屈样,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以手背量了量他额头的温度,她吓一跳,他头烫得几乎可以煮蛋了!
“你的头很烧,我去叫救护车。”安筱筱担忧地提议。
“不用麻烦,你只要替我到药局买退烧药来就好了。”罗纬赌气。
“送你到医院比较保险。”安筱筱有意把烫手山芋丢给医院。
“我讨厌医院,我讨厌药水味,我讨厌打针……”罗纬激动得大叫。
“你去床上躺着,我去买药。”安筱筱软化了。
“顺便买包米和菜,我想吃稀饭。”罗纬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不是你的佣人。”安筱筱语气冷得连太阳听了都会结冰。
“无小姐,看在我生病是为了逗你一笑的份上……”罗纬讨人情的说。
“没有人要你为了逗我笑而去跳海。”安筱筱最讨厌欠债的感觉。
“对,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我不得好死……”罗纬跟着她变换情绪。
“够了,不要再我面前提到死那个字。”安筱筱皱起眉头。
“我想吃稀饭。”罗纬用可怜的声音和眼神哀求。
“外面有卖什么,我就买什么,你就吃什么。”安筱筱没辄的说。
退烧药和稀饭买来之后,罗纬病得连嘴巴都张不开,他无助得像个婴儿,需要人全天照顾,虽然安筱筱有钱,但穷苦的小镇却找不到专业看护,她以钱拜托一间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的私人小诊所,拨出休息时间来照顾罗纬,直到他能自己吃饭穿衣为止。
她应该送他去医院的,可是他激烈反对的模样令她不忍。
每天医生和护士一到,她就到海边去沉思,有时想过去,有时想现在,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想罗纬的时候越来越多,她自认,她对男人的态度一向满狠的,唯独对他狠不起来,甚至她觉得她对他的关心不合常理……
或许是因为,伤心海岸使她多愁善感。
四天后,罗纬终于从炼狱中苏醒:“我睡了多久?”
“四天。”安筱筱坐在床边的椅上,膝盖处放了一本打发时间的小说。
“谢谢你照顾我。”罗纬漆黑的眼眸跳耀着一簇绚烂的火焰。
“我没有,我请了医生和护士来。”安筱筱耸耸肩。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没丢下我不管。”罗纬感动得无以名状。
“医生说你差不多好了,我也该走了。”安筱筱筱倏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罗纬努力用两手撑起笨重的身体。
“回台北。”安筱筱把小说阖上。
“那我怎么办?”罗纬的眼神露出急躁不安。
“药在这,你自己保重。”安筱筱指着床边被搬来充当桌子的椅子上。
“我还没康复,求求你留下来……”碰地一声,罗纬掉到床下。
“你怎么又下跪了!”安筱筱愕然,这个小男人又用苦肉计。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罗纬眼里噙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又下跪又流泪……”安筱筱骂不下去。
“我从小无父无母,习惯了以最可怜的方式博取同情。”罗纬悲道。
“你该学着坚强点。”安筱筱扶着他上床。
“我会的,但狗一时仍政不了吃屎的习惯。”罗纬不好意思的说。
“我最多只能再留两天,两天后我要回台北。”安筱筱心一阵悸动。
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是任竞远嘲笑她自大时最习惯用的成语。
虽然罗纬也用了同样的成语,但他和东方建纶比较相似,都有一股傻气。
一想到东方建纶,她的心就像铁达尼一样往下沉,当初若能及早阻止东方建纶爱她,悲剧就不会发生,然而现在想过去无异是亡羊补牢,现在要想的应该是——阻止另一桩悲剧的发生。
对于罗纬,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不像其他大男人,让她很轻易就能看出他们迷恋她,他的眼神很矛盾,每当他眼中出现款款深情的同时,又会出现另一股相反的阻力,阻止他陷入爱情漩涡,这点令她感到纳闷?
她自大地想,可能是因为他自知自己是个小男人,高攀不上她。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能解释他对她好,待她温柔,逗她开心,却又不敢把感情停留在装疯卖傻的阶段。
他不过是个小男人,在现实的社会,女人越来越精明,爱情和面包的选择大不如从前,像他这样拥有好看表皮却只能提供廉价物质生活的小男人,已经不再是女人心目中的青蛙王子,只是一只永远变不成王子的普通青蛙而已。
不过,她和那些重视面包的女人不一样,她自己就有面包,而且面包多到可以把普通青蛙变成王子……
老天!她一直骂他是疯子,其实她觉得她比他更像疯子。
她一个人过得好好的,要爱情做什么?
她疯了,而且这个疯病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才有,肯定是被他传染的。
等他病好,两人的缘分也到此结束,她不认为他们会有再见的机会。
“能不能给我你台北的住址和电话?”罗纬请求。
“不能。”安筱筱断然拒绝。
正文 第5章
安筱筱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按下大厦门口时对讲机。
此刻的心情复杂到连她自己都不了解,其实,那封信并不像她说给小曼听得那么简单,她有三个的疑问必需要回家才能得到答案,所以她回家,完全不是为了替她二哥安守仁擦屁股。
她曾经说过,除非父亲求她,否则她不会回家,那封信虽是安守仁写的,但信尾有父亲的签名,字迹是父亲的没错,不过字体歪七扭八,和父亲向来讲求工美的作风不合,这是她回家的第一个理由,父亲怎么了?
其次,信中没有提到母亲一个字,难免引发她的好奇心。
第三个理由,安守仁一口咬定公司破产是她害的,她当然要洗清冤枉。
电铃足足响了十秒才有一个不悦的女声回应,安筱筱报上名字,大门随即打开,进入家门之后,她才知道应门的女人是她二嫂。
姑嫂第一次见面,按道理做嫂子的最起码要佯装亲切,嘘寒问暖两句,但那女人眉毛抬抬,转身回房间,关门时还砰了一大声,连墙壁都跟着震动……
若不是五年前就不做太妹了,依安筱筱以前的个性,早就把那没教养的女人抓到阳台上毒打一顿,让路人免费看好戏。
正当安筱筱也想回她自己房间时,一阵轻微的呻吟从房门半敞的主卧室传出来,她推开房门,万万没想到,再见到父亲,竟是如此令人鼻酸的画面……
在父亲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过去英俊的影子,他的五官歪斜一边,眼角积满眼屎,嘴角涎着口水,皮肤苍白,牙齿垢黄,睡衣的领口发霉,房里又有一股发臭的味道,悲伤顿时涌进安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