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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马士英的重要支持者,马士英一直想好好地笼络他,却没什么法子。
这老儿管的是漕运军粮,又兼一方巡抚,有的是黑心银子,虽然他不会嫌钱多,但是送钱给他却不会太感兴趣。
阮大鍼眼珠一转,摸着大胡子笑道:“瑶老,田抚好色,素有寡人之疾,倒不如在这方面满足他。”
马士英点头道:“好是好,只是此公素有季常之癖,他的老婆又悍又妒,就是送个人给他,他也无法消受。”
“正是如此,才可以使他满心感激,相爷只要请圣上降旨,怜他无后,赐一名美妾给他,他的老婆就无理由反对了。”
“好办法,好办法,我这就进宫去,叫皇帝拨个宫女给他。”
“瑶老,大内虽是新选了不少宫女,但都是由地方上化办的,那有什么绝色的,连稍微像个样子的都被经手人留了下来,田老儿有钱有势,眼界颇高,别说是宫女了,就是把妃子拨一名给他,也不会当他的意。”
“这倒也是,我看了几名新选的妃子,圆海!还不如你石巢园的那些侍女呢!”
阮大鍼笑道:“天上神仙府,人间丞相家,瑶老府上的烧火丫头都是人间绝色,卑职又岂敢比拟的。”
马士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道:“看来只有在我家里挑一个给他了。”
“不妥!不妥,御赐必须由宫中出名,瑶老府上挑出去的人自然是没话说了,可是皇帝看见了未免会吃味儿,要怪相爷把好的都弄到自己的家里来了,这位主儿在别的事上马虎,这方面却是很认真的。”
“不错!不错!那怎么办呢,化钱买一个?”
“临时去买来不及了,田老儿明天就要走,只有在现成的人里去找。”
“现成的人,这上那儿去找?”
“金陵六朝金粉地,秦淮歌舞夜不休,相爷还怕找不到一个美女吗?”
“从旧院的婊子里去找?这不太好吧,田老儿若是知道了,会说我们瞧不起他。”
“那当然要找一个绝色佳人,又年轻、又标致,田老儿一见就会当宝,还会计较出身吗?”
“圆海,你心中想必早已有了底子了,干脆由你办了吧!”
“卑职心中有个底子,但是那个人却有令亲龙友兄护花,上次甄选宫女,就硬叫他把名字给划了去。”
“你说的是李香君,那是侯朝宗的知心人。”
“侯朝宗又怎么样呢,难道相爷还会怕他,这家伙虽在左良玉那儿,但是老左并没有把他看得多重,总不成老左还会为此而再来一次清君侧吧?”
马士英一笑道:“圆海,我知道你是存心在报复,要给侯朝宗一个难堪。”
“卑职的私心总是瞒不过相爷的,但香君实当其选。”
马士英一笑道:“好吧,你尽量去办,我到宫里叫皇帝下旨意去,龙友那儿不必再管他。”
“最好求到旨意,直接颁到香君那儿去,一乘轿子,随同旨意一起抬到老田那儿去。”
“那不行,这要进宫去谢恩的。”
“相爷,我看免了这一套吧,老田也知道那个皇帝有多少可敬处,倒是谢谢相爷才对,卑职怕人到了宫里,皇帝看见了会自己留下来,舍不得给老田了,那个李香君号称小香扇坠儿,可的确是个人见人爱的俏佳人。”
马士英大笑道:“就这么说吧,你给老田打个招呼,叫他以后别忘记我老夫这个大媒人。”
“卑职这就去办了,田仰那儿,卑职自然会好好地跟他说,要他永远记住相爷的大德的。”
马士英连连点头道:“把老田抓在手里,左良玉、史可法都得乖乖的听我的了,否则在漕运上弄点手脚,把粮食迟运到几天,会活活地饿死他们的。”
他兴冲冲地进宫去找弘光帝下旨赐姬去了,阮大鍼也怀着复仇的快感,去算计好香君了。
可怜的香君却不知道信息,还在媚香楼上,拿着侯朝宗送给她的那柄招扇,默默地垂泪相思。
忽然,李贞娘进来了,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干笑,后面还跟着两名官差。
“乖女儿,恭喜你了,这下子你可熬出头了。”
“啊!是不是侯相公派人来接我了。”
她跳了起来,这是她日夜等待切盼的一件事。
那个差头陶六儿笑着道:“侯朝宗也在社党上有名,正要抓他呢,他还敢到南京来。”
香君一翻眼道:“侯相公又没犯法,凭什么要抓人?”
“香姑娘,你可别跟我们谈这个,我们只管受上命吩咐,上头要我们抓复社的人,我们只管抓,抓了往衙门里送,他犯不犯法,犯的是什么法,也自然有上官去审判,我们可管不了这一段。”
香君冷笑这:“我也是复社的,你把我抓去好了。”
李贞娘忙道:“丫头,你胡说些什么,这种事也能往身上揽的。”
第二十八章
陶六儿一笑道:“别说姑娘不是,即使她真的列名在社榜上,我们也不敢抓呀,眼看着她就要当一品夫人了,还是皇上赐婚,我们有几个脑袋敢抓她。”
香君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儿,忙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贞娘感到难以启齿,只有道:“孩子!我……也弄不清楚,是陶头儿来通知的,你问陶头儿好了。”
陶六儿却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笑了笑道:“漕运总督兼淮扬巡抚田仰田大人晋京述职,即日就要回归任上了,圣上体念他公忠为国,至今尚无后,特地赐给他一个如夫人,这可是个一步登天的好运兆……。”
香君脸色大变道:“那关我什么事!”
“好叫姑娘知道,田抚前些日子不是召请姑娘上他行馆里去过几回吗?对于姑娘十分倾倒。”
“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我只是堂子里的一个乐妓,他化银子叫我们去出堂差,那是我们的职业,事后一拍两散,谁也不沾谁的。”
“香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田抚公大人对你十分激赏,向皇上要下了你,旨意已下来了。”
“皇上凭什么把我随便赏给人。”
陶六儿的脸沉了下来,“香姑娘,这话也跟我们说不着,反正我们是奉谕办事,上谕要我们用轿子送你上田大人的行馆去,你高高兴兴的去最好,不高兴也得去。”
“笑话!我就是不去,看谁能叫我上轿去。”
陶六儿摆出狠相来了道:“香姑娘,不必看谁了,凭我们哥儿俩个,锁也能把你锁了去?”
他带来的那个副手则恶狠狠地掏出了锁链,香君一看他们要动粗,虽是吓得花容失色,但她也横下了心,退后两步道:“你们可以把我锁到牢里去,杀剐听便,可是别想逼我上花轿。”
陶六儿嘿嘿冷笑道:“香姑娘,你别给自己添麻烦了,我们是吃公事饭的,多少的江洋大盗,杀人放火的凶犯,到了我们手里都能去层皮,倒不信能叫你这个小娘们儿给唬住了,你说一句,你去是不去。”
“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陶六儿一示眼色:“小邱,锁人,拉下去。”
小邱的链子一举一套,他是老公事了,拿人的手法极甚熟练,但是香君早已打定了主意,一扭身子,往旁边冲去,居然让她给躲开了。
陶六儿用身于堵住了门!冷笑道:“你跑得了吗?”
媚香楼就是这一道门户,香君若是逃走,的确是无路可走的,但香君却是冲向了楼窗,小邱抖着链子追了上去,李贞娘却惊叫道:“孩子!小心,别摔下去了。”
但香君却是存心求死,她冲向窗口,双脚一纵,整个人已从窗子里飞了出去。
楼高三丈,若是一个寻常的汉子,跳下去最多扭伤了筋而已,却摔不死的,因为底下只是一丛丛的花圃。
可是香君却是头下脚上,倒着栽下去的。大家发出一声惊叫,眼看着她飘向一丛花畦,那儿却偏偏有一块太湖石。
香君的身子只抖了一抖,随即不动了,血从她的头上汨汨地流了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贞娘已号啕大哭起来,陶六儿也直了眼,先前凶神恶煞般的神情早已不知那儿去了哩。
他先抖手摔了小邱一个嘴巴,骂道:“王八蛋,混帐东西,我只叫你吓唬她一下,谁叫你真动手的,香姑娘又没犯罪,怎么可以动刑具,这会儿出了人命官司,你王八蛋抵命去吧!”
小邱一听陶六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不由也急了道:“头儿,你怎么怪我呢,你是头儿,你叫我锁人我就锁人,要偿命也该是你头儿的事。”
“放屁,你也是多年的老公事了,难到还分不出轻重真假,香姑娘皇上颁了旨意赐婚田大人的贵人,怎么会锁了去,我只叫你做做样子,你居然真的动手,我问你,你要是锁上了又怎么办,难道还五花八绑地送上田公馆不成……”
小邱一听也是,本来就锁不得的,旨意已经由阮大鍼带着去到田抚行馆,那边挂红结彩,就等着这边抬了人去成亲了,绝没有用铁链锁着去的。
于是他苦着脸道:“头儿,你也别再东怪西怪了,这次是奉旨办事,结果却出了人命,就算我顶了人命罪吧,你的脑袋也不见得保得住,不但是你我性命不保,连咱们府台大人的身家大概也保不住了。”
这倒是不错,旨意是下给府台,要他负责把新人送到的。
可是府台大人以为四品府堂之尊,去为一个婊子送亲未免太没面子了,所以只派了两个公差,押着轿子前来,他自己也赶着到抚台行馆道喜奉承去了。
这会儿出了事情,眼看着他也脱不了关系,于是陶六儿脑筋迅速一转,先把小邱抓过来咬一阵耳朵……。
李贞娘哭着要下去为香君收拾去,底下也来了一些人,却不敢上前,因为这是人命官司,要保持现状,待人前来相验。
陶六一把拦住了李贞娘道:“李大娘,事情你在一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是香君姑娘自己跳下去的……”
李贞娘跳着脚哭道:“不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逼她,她会跳楼吗?老娘到官里去,就说是你们推下去的。”
小邱脸色一变,陶六儿却陪笑道:“贞娘,咱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了,你可得凭着良心呢。”
“你们还有良心,这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