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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理解。”丁步云表现得很大度,“我去安慰安慰哥哥嫂子。”
正忙和晚来领着丁步云祖孙俩来见哥嫂,一进门就大声招呼。娜娜一见是新房子,高兴地跳起来:“大奶奶住得很不错呀,比咱那房子大多了!”
丁步堂和林佩茹出来迎接这位四十多年没见面的亲兄弟。兄弟俩一见面,瞪着眼互相瞅了半天,那眼泪便哗哗流下来,之后便紧紧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林佩茹却冷冷地愣在一边,瞅着这老兄弟俩相见。
丁步云说:“哥,我对不起你。”
丁步堂说:“兄弟,我好想你。”然后,就介绍林佩茹,“这是你嫂子。”
丁步云叫了一声“嫂子”,接着,就叫娜娜过来认识大爷爷、大奶奶。娜娜向二老各自鞠了一躬。
进到屋里,桌子上摆着村委会准备的水果、花生、瓜子什么的。丁步堂让兄弟和娜娜吃,接着问了问路上的情况。丁步云赶紧拿出给哥嫂带来的衣裳、首饰和各种食品。五光十色,花花绿绿,十分好看。丁步云抱歉地说:“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孩子,也没给孩子买什么,很对不起。”
丁步堂说;“来就来吧,花钱干什么!”
林佩茹瞅了一眼那东西,说:“我们是庄稼人,怎么配戴这个呢?再说,这么大年纪了,咋能戴得出去!”
丁步云问哥有几个孩子。林佩茹快嘴说:“你们丁家香火不旺,我没生养。他又娶了一个,生了个儿子,跟那娘儿们走了。”
“咋说这么难听呢。”丁步堂见她说话难听,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接着对丁步云说,“这小子大学毕业了……”说得吞吞吐吐,一点儿也不仗义。
丁步云看出了哥的难言之隐,便没多问。他说:“我多年不在家,一直也没行过孝。我想先到祖坟上给老人烧烧纸。”
正忙说:“应该,应该。”
丁步云在来之前就有这方面的准备,香纸和供品都是从香港带来的,让娜娜从提包里拿出来。正忙怕林佩茹到坟上又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就说:“大娘,你腿脚不利索,就别去了。我和大伯领二叔去吧。”
到坟上祭祖是步行去的。因为丁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丁步堂岁数大了,这坟多年没垫过土,瘪瘪的。上面长满了青草,看上去很凄凉。丁步堂告诉弟弟哪个坟是爷爷奶奶的,哪个坟是爹和娘的。丁步云先在爷爷奶奶坟上添了几锨土,然后又在爹娘坟上添了几锨土。在坟前分别摆上供品后就烧纸,嘴里念道:“爷爷、奶奶,爹娘,为儿不孝。我和你的重孙女给你们烧纸来了!现在全家过得很好,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娜娜没有上过坟,觉着好玩,在一旁捂着嘴哧哧地笑。
烧纸回来,石大夯已经在家等着。他先去了丁步堂家,见大门锁着。他听说刚搬到秋来家了,暗暗骂道:“正忙这小子弯弯绕真不少。”他就找了来。见了林佩茹,就说了会儿话。林佩茹就说起让她来这儿住的事。石大夯说:“现在什么也弄假的,我就看不惯!”
正说着,上坟的回来了,石大夯赶紧迎出来。他见丁步云中等个子,稍胖,白白的四方脸,浓眉大眼睛,只是泪袋下垂了,头发也已白了大半,看上去是个挺和善的老人。他穿着可体的休闲服,走路腿脚也利索。心里说:“没变,没变,仔细看还是小时候那模样儿。”他大喊了一声:“步云!”赶紧迎上去。
丁步云听见有人喊他,抬头一看,一个黑巴巴的老头站在面前。中等个子,有些驼背,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似的,连鬓胡子几乎全白了。他眨着眼辨认了一阵,也想不起是谁。疑惑地问他哥:“这是……?”
丁步堂赶紧介绍说:“这是咱村的老支书石大夯。”
石晚来补充说:“这是我爹、正忙的老丈人。”
石大夯也自我介绍说:“解放前,我和俺爹在你们家扛过活呢。”
“你爹是……?”
“石老大呀!”
丁步云点点头说:“那可是个好人,民国六年发大水从河南逃荒来的,对不?”
石大夯点点头:“好记性,好记性。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人们到屋里喝茶说话,山南海北,无所不谈。
丁娜娜把屋里院里看了个遍,回屋对爷爷说:“大爷这房子蛮不错呢。”
林佩茹说:“这不是咱的家!”
一句话,把丁步云说愣了。丁步堂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意思是说:“一再嘱咐你不要说漏了,怎么又给捅出去了!”但这话没有说出口。
娜娜反问:“大奶奶,这不是你们的家呀!”
丁步云一脸惊诧。
在场的人无不尴尬,正忙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不知怎么回答才好。石大夯就把这事如实说开了。
丁步云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呢?好就是好,赖就是赖。好赖都是自己的家。走,回咱家去。”
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再也不能瞒下去了,只好搬回家去。娜娜见大奶奶的家破烂不堪,惊奇地问:“大奶奶,你们就住这儿啊?”
林佩茹抚摸着娜娜的头说:“这房子不挺好吗?”
“好什么呀,破破烂烂的。”娜娜撇撇嘴问爷爷,“你不是说老家的房子很大很好吗?怎么这个样子!”
丁步云听说解放后村里进行过土改,就没有说什么。他拿出十万港币,对哥说:“把这房子好好翻盖翻盖吧。”
正忙接腔说:“二叔,这事我负责,村里花钱翻盖,不用你的钱。”
丁步堂说:“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哪,凑合住算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丁步云感慨说,“这么多年了,我什么也不想,就是想家,越老越想!”丁步云的到来,打乱了韩正忙的正常工作秩序和工作节奏。昨天下午,丁步云想跟哥哥嫂子说说话,村里就没安排活动。乔硕大也就回镇上去了。
那天,韩正忙见丁步堂向丁步云提起李平安,吞吞吐吐的,便觉着又给他出了个难题。平安虽姓李,但他出生在丁家,是丁家的后代,全村人都知道。可是,李月萍不让平安认这个爹,平安与丁家没有任何来往。如果丁步云提出要见平安,怎么办?他去请示大夯。
大夯也觉着这个问题棘手,就把月萍叫来商量。月萍一听就恼了:“这是我的孩子,干嘛认他!为他丁家,俺娘俩受了几十年的罪。现在丁家出了个大老板,我就让孩子认,显得咱也太不值钱了。不认,说啥也不能认!”
大夯见月萍态度很坚决,不好强求,只好另做打算。如果丁步云提出这个事,就尊重孩子的意见吧。平安已经大学毕业,有了思考和决策的能力。
晚上,乔硕大又来与正忙、晚立商量明天的活动。乔硕大坚持要丁步云先参观镇上的几摊企业,正忙却要他先在村里看看。乔硕大讲,镇里先接待,一是规格较高,显得领导重视;二是镇的企业比村里多,规模也大。正忙却认为,丁步云是冲着村里来的,人家本来就没有到镇上去的打算。即便去,也得把村里的事办完之后。乔硕大说正忙分不清大小轻重,正忙则说他分不清亲疏远近。晚来在一旁只笑不参加意见,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忙看看表十二点多了,困得直打哈欠,便说:“乔书记,明早我把你的意思跟丁步云说一下。他愿先去镇上我没意见;如果不去,我也没办法。”乔硕大怕韩正忙不能如实转达他的意思,一再嘱咐:“你可不能有私心啊。”正忙见他对自己不放心,就说:“那你亲自去找丁步云吧,省得你埋怨我。”石晚来见他俩还在争论,便说:“天都啥时候了,还闲磕牙!明天无论去哪儿,都得事先通知,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打扫卫生啦,安排好接待啦,准备好汇报材料啦,还有不少事哩。”乔硕大这才坐车走了。
乔硕大走后,正忙和晚来商量明天的活动。晚来说:“丁老先生自打解放就没回过家,咱们村变得他都不认得了。要看,就叫他看个全面。他想看啥就领他看啥,愿找谁谈就找谁谈。咱也甭事先通知,啥样就是啥样,省得再弄巧成拙,让人家笑话。”正忙说:“那就省安排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硕大就开着车来了,一见正忙就说:“今天丁先生是想到镇上吧?”
“你也太心急了,也不看才几点,丁老先生还没起床哩。”
乔硕大看看表刚七点,是早了点儿。丁步云终究是近七十的人了,跑腾一天也够累的了,不会起这么早。他说:“正忙,干脆我拉他到镇吃早点吧。”
“还没跟他说好今天怎么活动哩,你着的哪门子急?”正忙说,“一会儿丁先生起来,你亲自跟他说好了,他愿跟你去我没意见。”
等到七点半,丁步云和娜娜才起床,昨晚爷儿俩住在了村委会待客室。头睡觉丁步云在院里转了转,突然感觉这是他家的院子。房子虽然全翻盖了,院里那棵大槐树还在。如今这里已成了村委会办公的地方。历史的变迁使他感慨不已,因而睡得很晚,也就打破了早起的习惯。起床后,他见乔书记和正忙等在院里,很不好意思。
丁老先生和娜娜洗漱完之后,乔硕大立即表达了邀请他到镇上去看看的意思。丁步云说:“谢谢乔书记的好意,我一定去码头镇看看。小时候我经常到码头镇赶集,那大块儿石头铺地的街道,那停靠船的码头,北街那卖焖饼的饭铺以及赶集捏泥人的那个老艺人,我一直记在心里。不过我要先在村里待几天,这里终究是我的家啊!”
既然丁老先生想在村里看看,乔硕大也没有办法。他客气地说:“什么时候去镇上,让正忙打个电话,我开车来接你。”
“谢谢,谢谢。”丁步云跟乔硕大握手告别,然后与正忙、晚来共进早餐,吃着饭商量今天的活动。
丁步云说:“我这次回来给村里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已经到家了,就不必再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