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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打算?打打门球、搓搓麻将,也就这些了,我倒想带着老伴儿出去旅游,可没那个钱。”
见潘荣自己入了套,周诗万立即露出满脸的同情:“说起来,你们这些端公家饭碗的也够惨的。你想想,在位的时候,想出去玩,别说这个管着那个管着不敢去,就算敢去也没那个时间。退休了,有时间了,又没那个钱,唉!你们把最好的时光都贡献给了国家,最后连旅游一下的财力都没有,真是让人于心何忍哪。”
潘荣沉默了。没办法,咱们国家不搞高薪养廉嘛。
周诗万观察着潘荣表情的变化,适时趁机说:“加入我们公司怎么样?”
潘荣懵了。周诗万要一个糟老头子干嘛?
“我是想请你现在在我们公司入股。”周诗万故意将此话说得不轻不重,太刻意了,容易引起潘荣的疑心;但也不能太随意,不能让潘荣觉得他只是随便说说。
入股?潘荣不禁陷入了沉思。周诗万到底用意何在?想到很多干部都是退休前晚节不保的,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潘荣坚决地说:“不行。”
周诗万早料到潘荣会拒绝,但他对答案仍然很有把握的。谁跟钱有仇呢?不错,潘荣是警察,而且还是个好警察——曾经;但好警察也是人——不仅会清贫困窘,也会年老衰弱,不仅需要钱看病吃饭,也想让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伴不在承受沉重的生活压力,能开开心心地颐养天年;而做到这一切,就离不开钱。所以依周诗万看来,潘荣的拒绝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于是他在潘荣本以岌岌可危的心理天平上又抛下一颗重重的砝码。周诗万微微一笑说道:“要是我舅舅也入了股,你敢不敢入呢?”
“真的?”潘荣有些不太相信。
周诗万保证说:“不信你可以问他。”
潘荣再次陷入了沉思。这样的话情况且就不同了,看来至少不会犯什么重大错误,将来即使有什么闲话,也有孙启泰在上面罩着呢。可潘荣转念一想,就算他想入股,也没那个钱呀。于是他向周诗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周诗万对此早有准备,于是马上应承道:“有多少算多少。你把这些钱让潘誉拿来,用他的名字入股,每年我按10万块钱的股分你红利。”
“这不合适吧?”周诗万的痛快竟让潘荣隐隐地感到不安。
“有钱大家赚,没什么不合适的。”周诗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你让我想想。”潘荣嘴上是这么说,可他的心理防线却已被周诗万一举击溃了。
当二人起身准备去吃宵夜时,潘荣觉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北海的确是一座风光旖旎的城市。初到北海下飞机的那一刹那,除了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外,萧文还感到了对江洲的深深的眷恋。当时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萧文在几年之后回想起来仍觉得非常清晰。
最初的生活是艰苦的。倒不是物质上,北海毕竟是一座经济上远比江洲繁荣的城市——在当时的确如此,况且萧文在北海拿的工资也比在江洲时多出许多;但北海又是一座完全陌生而复杂的城市,它的气候、它的人、甚至它的价值判断,都跟江洲有着很大的差异,因而当初来时的那种强烈的隔阂感,直到萧文离开北海时仍不能消除,如何把握住自己,在这个人地两生的环境中开展工作,对初到此地的萧文来说,可想见是多么的艰难。
但凭着年轻人的执著和闯劲,凭着萧文特有的不甘服输的韧劲,终于在两个月后打开了局面。首先的工作竟是做生意。根据江洲市局的指示,萧文在北海创建了一家经贸公司,日常经营江洲土产的出口生意,并以此掩护萧文的身份,以便日后必要时调查之需。另外,这家公司的经营赢余,除了维持萧文在北海的费用外,还可弥补江洲市局办案经费的不足。但赚钱并不是局里对萧文的要求,当时,局领导普遍认为,让没有做过生意的萧文去赚钱实在是勉为其难了,还是做好必要时的侦察工作就够了。
可不久后,让大家意外的是,没想到萧文做生意居然也是一把好手。有一次,萧文跟一个姓娄的台商洽谈一笔生意的过程中,竟然得益于以往刑侦工作积累的阅历经验。当时,有几家公司在跟萧文抢生意,而萧文的条件并没有任何的优势。谈判时娄老板推托说:“这些货是真不错!不过,我现在手头紧张,让我现在吃下来,我没这个能力呀!”
萧文端详着娄老板,默默地在心里判断着对方的诚意。然后他果断地说:“那这样好了,我马上把货发过来,你赶快和对方签合同。你收到对方的货款,我再收你的钱。”萧文当然知道这样做是在冒险,但当时的情势,逼得萧文不得不如此。
如此优厚的条件,恐怕北海再没第二个人可以开出来,娄老板当然是喜出望外,当下双方拍板签了合同。一个月后,生意终于完成了,双方都赚了一大笔。饭桌上娄老板就问萧文为什么就敢没收钱就发货。萧文笑笑说:“这点看人的眼力都没有不麻烦了。”其实,除了经验,是萧文过人的胆识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后来,萧文和娄老板又做了几笔成功的生意,娄老板是越来越佩服萧文,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一天,在酒桌上,娄老板问萧文:“要不要重新做份合同,你们单位少分点,你也赚一点?你给公家赚那么多,自己得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萧文说:“不,你别害我。”
娄老板忙说:“别客气,没人知道。”
萧文指指头上认真地说:“老天知道。”
娄老板感叹道:“你这么正派的人,现在可太少见了,不会比大熊猫更多。文哥,你这个朋友我一定要交!”
饭后,娄老板又要请客去“娱乐”一下,萧文当即拒绝了。娄老板知道萧文从来不去声色场所,但他看萧文孤孤单单的挺寂寞,因此拼命地拉萧文同去。逼得萧文只好老老实实说真是不行,还得回家等老婆电话呢。娄老板这才作罢。
说起梅莉,自萧文来北海以后,两人只是通过有数的几次电话。她经常很晚才回家,偶尔跟萧文通话,也只是问问萧文这边的情况,对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最近,萧文每次给梅莉打过去,听到的都只是梅莉的电话录音,江洲宾馆的人说,梅莉出差了。于是萧文开始一天天地等着,他总以为也许今天就能接到梅莉的电话。可梅莉却始终没有打过来。
就在萧文在北海一帆风顺的时候,江洲的周诗万却在生意上碰上了麻烦,他看好了江洲市南郊花江沿岸的一块地皮,准备买下来开发兴建旅游度假村。可看上这块风水宝地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每个都动用了上层关系,因而虽然孙启泰跟土地局的古局长打过招呼,可居然不大管用。就在周诗万为这事发愁的时候,陈树明从旁献上一计,周诗万一听,眉头顿时舒展了。
几天以后,肖丽萍提前出狱了。
心高气傲的肖丽萍经过一段日子的牢狱生涯,显得有些意志消沉,但憔悴的面容却令她另添了一重魅力。
肖丽萍出狱的这天,陈树明专程开车去接。车上,陈树明把周诗万帮肖丽萍提前出狱的经过和盘托出,但周诗万这样做的目的,陈树明却只是说想让肖丽萍帮着做生意。
肖丽萍听着,一直阴郁地看着车外。然后,她说:“我可告诉你,惹事的生意我可不做啊!我在里面发过誓,这辈子决不再进去!周诗万能不能罩得住?”
陈树明说:“放心吧,在江洲,万哥要是罩不住,只怕就没人罩得住了。”
良久,肖丽萍方才闷声问道:“这个周诗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会儿见了面就知道了。”陈树明阴阴地一笑。
当天,周诗万约古局长一起去郊区度假,当然是不带家人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诗万继续跟古局长讨价还价:“古局长,咱们已经谈了3个月了,破了我谈判的记录。我希望今天能够签约。”
古局长推委道:“我也希望啊!可照你们的条件签,我跟上头没法交代呀!”
“国家提倡扶持民营企业嘛!”周诗万搬出政策来。
“那当然。不过,你们也得升一点,让我回去有个交代呀!怎么样,我够有诚意的吧?”古局长也是假意应承。
周诗万一笑说:“咱们朋友一场,我自然会让你老兄有交代。不过我一见到数字头就疼。这样吧,让我的助理跟你谈。”
周诗万拍拍手,肖丽萍进来。肖丽萍的艳丽把古局长看呆了。
周诗万得计地微微一笑,起身说:“那你们慢慢谈。我在酒吧静候佳音!”说完他出去了,把请勿打扰的纸牌挂在门上。
3个小时以后,肖丽萍疲惫地在吧台前坐下,要了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她把一个纸袋递给周诗万。周诗万抽出纸袋里的合同笑了,他坐到肖丽萍身边,双手握住肖丽萍的手说:“丽萍,辛苦了!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都可以。你是公司的副总经理。”
周诗万走了。肖丽萍收回看着他背影的目光,一口把酒喝干,把杯子砸碎在吧台上。但当她摊开手,看见里面存折的数目时,目光的怒火由迟疑到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从此,周诗万的公司多了一员妖媚的女将。她的名字在江洲的生意场上威名远震,以她的智谋和美貌,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
季节转换,周莲大学毕业回到了江洲。
随着机门打开,旅客们鱼贯而出,周莲提着随身行李走下舷梯。等在机旁的周诗万上前一把拉住目瞪口呆的妹妹,走向停在旁边的奔驰轿车。
周诗万让潘誉直接把车开到他的公司,他们进去的时候,员工们都恭敬地打着招呼。周诗万带着周莲穿过一溜办公室,走到财务总监门前。他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周莲说:“公司的财权是你的了。今后,你就是我们江南公司的财务总监。”
一连串的变化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