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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的众人排着队瞻仰常闯的遗容并深深地鞠着躬,萧文和张平跟在最后面与常闯告别。整个告别室里一片肃静,除了那每一声伤心的啜泣。
常闯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时,潘荣匆匆地赶来了。
萧文看着潘荣说:“谢谢你来送常闯!”
潘荣给常闯鞠了一躬后说道:“师徒一场,唉!”
萧文脸色阴沉地说:“不论将来你会不会来送我和张平,我都预先谢谢你!”
“你说什么!”潘荣说着亲善地拍拍萧文的肩膀,又道:“常闯去了我也难过!”
萧文扭过脸去不理他,凝视着炉火。
周莲早已趴在张平的肩头泣不成声了。
追悼会结束以后,周莲直接来到陈树明的病房质问他常闯的死是谁干的。陈树明躺在床上,一条腿高高地吊着,可怜巴巴地答道:“别问我,问万哥!”周莲怒极一拳打在陈树明的伤腿上,陈树明疼得一挺,惨叫起来:“是万哥干的!”周莲被惊呆了。
她万想不到,害死自己心爱的人的凶手,正是从小把她拉扯大,她一直敬重和崇拜的大哥。周莲的一颗善良的少女之心彻底粉碎了。常闯下葬的当天晚上,周莲静静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她准备远赴美国,去那里继续寻找着她和常闯梦想中的乐园。在永远地告别江洲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之时,她只给萧文和张平留下了一张磁碟和一封信,信中写道:张局长、萧队长,你们是常闯最好的朋友,可以算他的亲人,这些话我是想说给他听的,可他再也听不到了。常闯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他是多么勇武、多么善良啊!本来我们可以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可他被我哥哥毁了,我也被我哥哥毁了,我们的一切都被我哥毁了!小时候,我很崇拜哥哥;大了,虽然知道他干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可心里总觉得他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直到他逼迫常闯帮他,我才知道他变得多么邪恶,他要的已经不是常人理解的幸福,而是邪恶的权利和荣誉!为了得到这种权利和荣誉,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博,又怎么会珍惜别人的生命!小的时候,江洲在我的心里是多么美好啊!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她、永远离开她,因为我的爱人和亲人都死了……这张磁碟里记载着周诗万全部的黑账,希望能帮你们还江洲一个清白,使现在的孩子们将来不再有我这样的噩梦!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们!再见!
有了常闯和周莲两人的供词,萧文他们基本上掌握了周诗万的全部罪证,现在可以说,逮捕周诗万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张平让萧文抓紧时间拟批捕报告提请检察院批准,而他自己则马上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准备缉捕周诗万。
到了这步田地,周诗万真正是众叛亲离了。追随着他的人一个个死去了,那些活着的又都出卖了他。最后,他亲自杀死了妹妹心爱的人常闯,就连周莲也背叛了他。
此刻,周诗万和肖丽萍藏匿在一处秘密的住所里。现在,他只有肖丽萍了。周诗万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袋装点心和酒瓶。CD机里放着《科罗拉多河上的月光》听起来格外地让人感伤。
周诗万边自斟自饮边说:“丽萍,过来喝一杯,今日有酒今日醉,管他明天进监狱还是上断头台,反正活得也值了,该享受的享受了,人生也就是这么回事,没啥可留恋的了。”
肖丽萍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片刻她转过身望着周诗万,幽幽地叹口气道:“我们总不能坐在这儿等着萧文来抓,你得想个法子。”
周诗万端起酒杯一口吞下说:“我还能有什么法子?除非陈树明能顶住,不把我供出来。我看是没有多大希望喽!”说着他百无聊赖地抓起几块点心丢进嘴里,而后眯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
肖丽萍问:“你能不能去找一下孙副市长,让他想想办法,我们已经身陷绝境了,他应该出面救救我们。”
“只要他能出上力,你不找他,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抓住我,他也就露了馅,他现在比谁都着急。怕就怕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呀!”周诗万口气淡漠地答道。
肖丽萍走过来,抓住周诗万的胳膊急切地说:“难道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周诗万睁开眼,坐直身子,嘴唇微微颤抖着反问:“你说呢?”
“不能认输!我去找潘荣,让他想想办法!”
“我舅舅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点子想?”周诗万又喝了一杯,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个笑容喃喃道:“你说,检举他们会不会给我减刑?”
肖丽萍呆呆地无言以对。
周诗万料得不错,这几天,孙启泰因为着急上火,不得不上医院去看病。医生检查过后,告诉他只是有些牙龈发炎。孙启泰却勒令医生给他开住院单,为的是称病躲进医院逃避眼下的麻烦。本来口腔科是不能开住院单的,这恐怕是孙启泰所享受的最后的特权了。
当孙启泰拿着住院单走在医院的走廊中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孙启泰回来看时,见拍他的人是潘荣。
潘荣急忙把孙启泰拉进自己的病房,把门关上神色诡秘地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孙启泰脸上惊魂未定。
潘荣怒道:“别跟我装了!你和周诗万是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
孙启泰有些愣着,半晌才讷讷地说:“你说怎么办吧。”
“路书记是不是去省里开会了?”潘荣问道。
“是呀,要不我还出不来呢。”
潘荣脸色极其阴沉地说:“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但你得听我的!”
孙启泰点点头。潘荣拿过孙启泰手里的住院单撕掉了。潘荣说孙启泰现在不能住院,他必须马上去跟检察院说,张平他们报上来的批捕报告,先批准逮捕周诗万、肖丽萍以后再说。孙启泰想想立即答应了。
潘荣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说完孙启泰走了。
潘荣马上拨电话通知肖丽萍见面。
江边。
潘荣坐在江汊处的树丛里钓鱼。肖丽萍从树后走出,坐在潘荣身边。
见四周无人,肖丽萍低声问潘荣现在该怎么办。
潘荣先是埋怨了一通周诗万说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周诗万根本就不该让陈树明回来。潘荣说他早就提醒过周诗万,萧文他们还没找到直接证据,周诗万一时还没有危险,不要轻易对萧文下手,萧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周诗万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这不等于主动给人家提供证据嘛!说到可恨之处,潘荣气愤地骂道:“周诗万就是太狂,不肯忍!萧文有勇有谋,把周诗万逼到前台是他和张平计划好的,周诗万就真的上当!”
肖丽萍抬起脸,眼巴巴地仰望着潘荣说现在埋怨也没用了,她转达周诗万的意思说想让潘荣问问陈树明的情况,看他有没有招供。
潘荣却怒道:“还问什么问!这个笨蛋更不是萧文的对手,早晚得把周诗万的事情全兜出去!”
“真有这么严重?”肖丽萍满脸惊恐,声音发抖地问。
“严重的还在后头呢!他们已向检察院递交了批捕周诗万和你的报告……”
“啊,有我?”
“你暂时没事。可周诗万谁也保不了,路书记发了话的,这两天就要抓他。”
肖丽萍惊慌地要潘荣想想办法,潘荣却答说没办法。肖丽萍更加惊慌了,她胡言乱语地问要不给周诗万整容、换个身份证?
“你以为像洗脸那么容易呀?”潘荣悻悻地反问。
“可以去外地整嘛!”
“去外地?周诗万要是出得了江洲,我就不操这份心了!”
肖丽萍这下绝望了,她目光呆滞地望着江面喃喃道:“那、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见火候差不多了,潘荣猛地扳着肖丽萍的双肩往后一推,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凶狠地说:“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肖丽萍满怀希望地看着潘荣。
潘荣一字一顿地说:“干掉周诗万!”
肖丽萍大惊失色。
潘荣紧紧抓住肖丽萍的手说:“这也是万不得已。现在这一切,都是周诗万引起的,他一死,我们公安局对上面、对市民都算个交代,更要紧的是你和我就可以得到解脱!”
肖丽萍抖抖索索地说:“可……可万哥他……”
潘荣沉声劝道:“我知道你和周诗万是有感情的,他对我也不错!可现在不是顾及儿女情长的时候你知道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肖丽萍心神大乱。
自从她栽在萧文手里入狱以后,她就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可当她出狱之时,尽管起初不太光彩,但周诗万又让她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她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奢侈生活,享受着从不敢奢望的社会地位。而这一切,都是周诗万赐予她的。
早在北海的时候,肖丽萍就和周诗万开始了暧昧关系,渐渐地,也许是日久生情,两人越来越难舍难分了。从对方的身上,两人互相发现了自己的影子,意识到他们才是同类。同样的利欲熏心,又同样的不择手段。
然而到了现在这地步,肖丽萍想到,如果她和周诗万对调位置,那么周诗万一定会接受潘荣的建议的。对于这一点,肖丽萍有十足的把握。肖丽萍自嘲地想着,像她和周诗万这样的人,考虑良心的问题不是很可笑吗?因为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把自己的良心丢在不知什么地方了。
肖丽萍垂头自顾自地想了一会,而后她坦然地说:“好吧。怎么动手?”
潘荣满意地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标有氰化钾的小瓶,问肖丽萍周诗万喝不喝酒。肖丽萍答说他天天晚上都喝,一喝就喝得烂醉如泥。潘荣要肖丽萍趁周诗万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把药放进他的酒里,不留下任何痕迹,做成他自杀的样子。肖丽萍默默点点头,拉开皮包,把药瓶塞进包里。肖丽萍又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