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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洙心头微荡,伸手拨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乱发,慢慢低下头,在那失色的唇间柔柔地亲了一下。
“累了吗?那就先睡一会儿,我让他们再重新布置一下麒麟阁,等你好一点再搬过去。”
应崇优叹一口气,想想还是摇摇头,“陛下,臣在京城有府邸,不用去住麒麟阁的。”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痊愈啊!”
“臣的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再说在自己家里也一样可以休养的。”
“你那个算什么家?没有兄弟姐妹,太傅也根本不在,让你一个人住怎么行?”
“臣府里有下人,东院就是堂兄堂嫂,怎么会是一个人?”
“下人们懂什么?应霖隔得太远了!万一你晚上突然又出状况怎么办?”
“臣向陛下保证,一定会非常小心……”
“不行!你的保证从来都不可靠!”阳洙气呼呼吼着站起身,突然身子一晃,站立不稳,全靠抓住了床边的围栏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应崇优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扶住阳洙的腰,在他的额头摸了摸,触手火热,急忙搀靠在床边。
“没关系……”阳洙一副虚弱的样子,断断续续地低声道,“不过是……因为几天时间没有好好吃……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应崇优瞧了他两眼,明知道这孩子的虚弱有八成是装出来的,但发烧的症状却又并不假,总不能真的丢下他不管,只好哄两句,到殿门口唤高成宣太医来。
刚回到府里喘口气儿的太医,屁股还没坐热就再次被急召入宫,这次换了皇帝陛下躺在床上,应少保坐在床边,从旁看着他们把脉。
因为在殿外就被高成私底下叮嘱过,太医们知趣地将阳洙的严重程度夸大了一倍,还特别强调不能刺激他,不能惹他生气。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才让他煎熬了整整七天,应崇优就心有愧疚怜惜,他的医术又不像杨晨那般精熟,亲自把脉后发现脉象的确虚浮不稳,就算没有全信,心也软了七、八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觉得全身发软……”阳洙喘着气道,“也许是因为你醒过来,我心情突然松懈的缘故……不过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好了,别说话了,先睡一觉吧。”应崇优柔声道。
“在这里我睡不着……”
“为什么?”
“这里是内宫,你的脾气我知道,我怕我一睡着你就出去了……”
“不会,臣会守着陛下的。”
“我不信,”阳洙坚持道,“我要去麒麟阁……”
应崇优正想多劝两句,阳洙就开始又咳又喘,无奈之下只好依他,传了步辇,两人一起移居到了麒麟阁。
喝了太医们煎来的汤药,阳洙攥着应崇优的手美美地睡去,因为的确多日积劳,他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才醒过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身边看去,还好手没有松过,那人斜靠在床头,正在看书。
明明已经神清气爽,阳洙还是暗暗调动气息,弄得脸红红的,才咳着表示自己已醒过来。
应崇优放下书,在他额上摸了摸,烧似乎还没退,叫人端来药喂他喝了,请太医复诊。
复诊的结果当然不好,说是伤了元气,不太稳定,恐怕会频频复发。
果然,正如太医们所言,阳洙的症状极不平稳,白天要好一些,只是虚弱了点,倒也不影响他例行上朝,但到了夜间就不停地咳,非要人睡在旁边为他拍抚揉胸才行。
可想而知,能承担揉胸这个任务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就这样一拖再拖,不知不觉间,应崇优在麒麟阁已住了一个多月。
虽然大部分的朝臣对此都持默然的态度,但总有一些蜚短流长,开始或明或暗地在朝野之间悄悄流传……
重熙十九年七月十六是先皇祭日,皇帝提前十天下诏,将奉太后率群臣至皇陵祭拜。
因为这次祭礼,阳洙的身体不得不痊愈起来,失去了许多撒娇的机会。幸好趁着这次半真半假的病,总算逼得应崇优答应他先留下来,认真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口气比之上次的断然拒绝已是大为松动。
老太傅应博原籍采邑本就在皇陵附近,加之身份非同一般,自然也来参加了祭礼。阳洙和太后为示尊重,要请他位列各宗室亲王之上,虽然被他坚辞不受,但几位皇叔级的亲王们心里已有些不舒服,只是不敢当面表示出来。大典之后,燕王趁着从应博身边走过的机会,满脸堆笑地道:“老太傅功高盖世,本就理应居首位,何况又有国丈的荣耀,您这样推辞,实在是过谦了。”
应博本就听到些风言风语,被他这样一说,心中不由疑惑,但面上却分毫不露,静静地道:“王爷是龙生凤养的天潢贵胄、宗室亲族,老夫怎敢在先皇陵前乱了次序?王爷取笑了。”
燕王以为是他年老耳背,没听明白,正想再多嘲讽两句,突然发现阳洙向这边看过来,顿时有些心慌,立即拱拱手走开,与另一位皇叔定王躲在一旁嘀嘀咕咕了一番。
应博并不理会,安然自若地陪同圣驾先送太后上了御辇,这才对阳洙躬身道:“老臣有一事,想奏请陛下。”
阳洙笑道:“太傅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老臣年纪大了,有些贪恋天伦之乐。但小儿崇优在京中侍驾,不能长伴左右。难得今日见面,特请皇上恩准小儿几日假期,让他随老臣回庄园里小住两天,可好?”
阳洙一怔,转头看了看正静静立于朝臣之中的应崇优,找借口道:“近来朝上有诸多事宜有赖应少保,怕他不得脱身,不如请太傅到京中住一阵吧?”
应博笑了笑,向应崇优招了招手,等他走了过来方道:“老臣已是归隐田园,不宜再露面帝都,崇优若是太忙,当然以国事为重.陛下不准假也无妨。老臣这心悸之症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样。”
“父亲近来又犯了心疾吗?”应崇优听到此言立即抢步上前,“要不要孩儿去请师父或者师叔来看看?”
“没关系,吃了药已是好多了。”应博慈爱地笑着,“只是夜来常梦见你,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陪老父住上两、三天就好了。可惜你是个官身,这些小病也不足以让陛下准假……”
阳洙怕应崇优误会,赶紧解释道:“朕也不是不肯准假,只是太傅刚才没有说身体有恙……”
“老臣多年的旧疾,不值得惊动天听。之所以奏请陛下,只不过是因为不忍匆匆一面就又要跟崇优分开,才想要让他来庄园中小住。既然皇上不准,老臣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好了。”
应博不愧是老姜弥辣,以退为攻,虽然句句柔和,但像软刀子一样,逼得阳洙不好表态,只能摊摊手,看应崇优自己的决定。
比起很少与应博有深度交往的阳洙,应崇优更了解父亲的脾气与个性,见他频频示弱,一心要带自己一起回庄园,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当下转过身。向阳洙施了一礼,道:“陛下,家父年迈体弱,让他独自回程。臣心不忍,请陛下准五天假期,臣去应家庄园小住几日便回。”
阳洙虽然舍不得放他,但若强行拒绝,却又显得不通情理,只得“嗯”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他父子二人礼罢而去。
应博恩养的庄园本是祖业,经历代修缮改建,是个极为清幽舒适的居所,距离皇陵的边沿,只有半个时辰的车马之程。一路上应博什么都不提,只是关切地询问儿子的身体状况,絮絮叨叨,极是慈蔼。到了应氏庄园,老太傅先命人带儿子去沐浴更衣,放松休息,又亲自张罗着设下精致家宴,席间随意谈笑,扯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题,直到晚间父子二人进了书房,才慢慢查问到朝政大局,关注了一下大臣们最近升、谪、调诸项职务变动,又聊了许久。
崇优明知父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但见他总不提及,自己也不好先说,只能陪着。
一直到初更钟鼓打过,应博才迟迟地问道:“优儿,前一阵子听说你获罪被囚,为父实在担心,到底为了何事?”
因为事关逆案,应崇优不好明说,只得搪塞道:“是孩儿应对失仪,触怒了皇上。“
“哦……”应博又犹豫了片刻,干巴巴地说了句,“咱们应家世代公卿之门,你在御前效力,一定要忠心护主。”
“是。”
应博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虽然仍感觉不知如何开始,但想想总归是要说的,便咬一咬牙,直接问道:“优儿啊,为父最近,听到了朝廷那边的一些传闻,想问问你。”
“父亲请问。”
“如果传闻是虚言,你就过耳即忘,不要介意。”
“是。”
“听说,最近一个多月,你都与皇上同住在麒麟阁?”
“……是。”
“你们君臣多年亲近,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传言还说,皇上之所以留你在麒麟阁。是因为他对你怀有幸爱之心……此话是真的吗?”
应崇优咬住嘴唇,知道终难隐瞒,垂下眼睛轻声道:“……是……”
应博心头一沉,但他毕竟阅历甚多,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继续问道:“那你两人可曾逾矩?”
“……不曾……”
应博略略松口气:“既然如此,你能否与为父保证,永不逾矩?”
应崇优颤声道:“……永不二字,份量太重……请恕孩儿力不从心……”
应博眉尖一跳,伸手去端茶碗,却怎么也端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