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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若瞧不起我,又怎会再想收买我,我若没有被他收买的价值,他只怕就要取我的性命
了……”
他微微一笑,接道:“所以除非我就在赌桌上迎头给他一下痛击,否则所有计划就都要
一败涂地,我性命只怕也难保。”
染香瞪大眼睛道:“你……你有胜他的把握?”
沈浪淡淡道:“没有。”
染香骇然道:“你全无把握居然也敢这样找他赌,而你现在居然还这样沉得住气,一点
也不紧张,一点儿也不着急。”
沈浪微笑道:“你怎知我不紧张,不着急?”
染香道:“但……但至少我瞧不出来。”
沈浪大笑道:“若被你瞧出来,那还能和别人去赌,桌上瞬息之间,变化万于,若是沉
不住气,只怕连人都要输上去了。”
染香一笑,道:“不想你非但是色狼,是酒鬼,还是个赌棍。”
突听门外一人沉声道:“沈浪沈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染香身子一颤,悄声道:“来了。”
沈浪已微笑着开了门,只见一个锦衣英俊少年,双手捧着份大红贴子,当门而立,微微
恭身道:“阁下可就是沈公子?”
沈浪微笑道:“正是,足下莫非是快活王门下使者?”
锦衣少年目光闪动,极快地打量了沈浪一眼,躬身道:“小人上是欢喜王门下急风第十
骑,奉王爷之命,传信于公子,盼公子查收赐复。”
他口中说话,足下前跪半步,手里的大红贴子高举齐肩,闪电般推出,这一手看来虽是
礼貌周到,其实却己将拳法中杀手“举案齐眉”化入其中,沈浪只要一个应付不好,当场就
要丢人现眼。
沈浪却似全未留意,抱拳含笑道:“有劳兄台了。”
抱着拳的手掌,突然轻轻向上一托,也不知怎地,这少年手中紧握住的红贴,已到了沈
浪手里。
锦衣少年面目微变,倒退三步,躬身道:“沈公子果然不凡。”
沈浪笑道:“过奖,过奖。”
打开贴子,只见上面写的是:“今夜子正,谨备菲酌,盼阁下移玉光临,漫漫长夜,酒
后余兴尚多,盼复。”
上面没有称呼,下面没有具名,就只这二十多个字。
沈浪一眼瞧过,笑道:“相烦足下上复王爷,就说沈浪必定准时前往。”
锦衣少年又瞧了沈浪一眼,目中似已露出钦佩之以,躬身道:“是。”转身大步而去。
染香不禁皱眉说道:“子时?这怪物连请客也要请在这种奇怪的时候,难道是想在别人
精神不济时乘机痛宰么?”
沈浪笑道:“所以我此刻更要好好养养神了,你可千万莫要吵我。”
现在,距离子时约摸有半个时辰。
沈浪已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最干净,最轻便,最舒服的
衣服。
然后,他又将一块干净的丝巾,叠得整整齐齐,将王夫人给她的巨额银票,又叠得整整
齐齐,都放在腰袋里。
他仔细地检查了倔,觉得自己全身部没有什么个舒服之处,精神也甚为饱满,身心可说
俱在最佳状况中。
于是他便倒厂杯浓浓的茶,选了个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细细品茗,静等着那场必定刺
激万分的大战。
染香忍不住道:“瞧你还这么悠闲,我可真佩服你,你不急,我却快急死了。”
她也已仔细地打扮过,换了身美丽而大方的丝衣,全身香喷喷的,纵然是瞎子,也可嗅
得出她是个绝色美女。
但她心里却是忐忑不定,举动更坐立不安,她只怕沈浪输了……
沈浪要是输了,那该怎么办。
她忍个住又问道:“沈浪,求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有几分赢的把握?”
沈浪闭着眼微笑道:“还未见到快活王赌钱的方式以前,我不敢说。”
染香道:“总有一半把握吧。”
沈浪道:“大概总是有的。”
染香长长叹了口气,道:“谢谢老天……”
沈浪却又道:“但我身上此刻只有拾万捌仟两,快活王的赌本,无疑比我雄厚得多,赌
本雄厚就又多占了一成胜券。”
染香跺脚道:“早知如此,该多带些来的。”
沈浪道:“那也没什么,我只要不让快活王猜出我赌本究竟有多少,他也就不会敢全力
出击的,何况……”
他微微一一笑,接道:“我还可先在别人身上捞进一笑,再和快乐王作生死决战,郑兰
州和龙四海虽可能赌得很精,周大富和小霸王却想必都是好菜。”
染香“噗哧”一一笑,道:“好菜……你可千万莫要也变成好菜,义被别人吃了。”
这时从窗口望出去,已可瞧见两盏宫纱灯笼远远而米,沈浪拍了拍衣服,长身而起笑
道:“走吧,接咱们的人已来了。”
“缀翠轩”,正是快活王在此渡夏的行宫,自然也就是整个快活林中最华丽,最精致,
也最宽敞的地方。
“缀翠轩”外,灯火辉煌,但却静得很,没有一个人走动,只是暗处不时有矫健的人影
闪动而已。
“缀翠轩”里,已摆起桌酒菜,有松江的鲈鱼,洋澄湖的活蟹,定海的对虾,江南的巨
龙……
这些本来绝不可能在同一时候,同一地方出现的鲜肴,此刻竟同在这桌子上出现了,这
简直像是神话。
不出沈浪意外,桌子上果然没有肉,但出乎沈浪意外的是,这屋子陈设竞简单雅致,丝
毫没有做作的庸俗高贵气。
桌子上也没什么金杯玉盏,只是几件瓷器…自然是精美的瓷器,有的甚至已是汉唐之
物。
沈浪想起朱七七假扮快活王的事,不禁暗暗好笑,暗道:“这才是快活王的气派,她那
样一做,就像是暴发户了。”
桌子上已坐了八、九个人。
沈浪一眼便瞧见了那龙老大龙四海,他一件布衣,虽在满堂锦绣中却仍如鹤立鸡群,显
得卓然不凡。
龙四海身旁,坐个微带短髭的中年人,身材已微微发胖,显见是生活优裕,他随便地穿
着件轻衫,身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装饰,以有面前一个烟壶,苍翠欲滴,赫然不是凡品。
沈浪想也不必想,便已知道此人必定就是那“郑兰州”了,世家的公子,自有世家公子
的气派。
郑兰州身旁的那位,可就不同了。
他身上零零碎碎也不知挂了多少东西,每件东西的价值,都绝不会在千金之下,但看来
却仍像是个已将全副家当都带在身上的穷小子,但他自己却得意的很,一张脸上,堆满着目
空一切的姿态。
沈浪也不必想,就猜出他必定就是那暴发户周天富了。
周天富身旁还依偎着满头珠翠的女子。
她也和周天富一样,像是恨不得将全副家当都挂在头上,戴在手上,却也不怕压断了脖
子。
她身子虽依偎着周天富,但媚眼却四下乱抛,长得虽不错,但一副淫贱之态,只差没在
脸上挂着“娼妓”的牌子。
再瞧过去,就是那“小霸王”时铭了。
他果然最多只有十八九岁,但眼圈却已陷下去,一双眼睛是不小,但却毫无神采,像是
终年都睡不醒。
他穿的倒比周天富顺眼的多,但他身旁也有个女子,这少女穿得却比周天富身侧那个还
要骇人。
她穿的竞似只是件背心,两条白生生的手臂,一片白生生的胸膛,全都露了出来,手上
的镯子叮当直响。
她看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但脸上却是浓妆艳抹,嘴里还叼着根翡翠旱烟管,从鼻子里
往外直冒气。
这活脱脱简直是个“小女流氓”,沈浪简直不敢再瞧第二眼,但少女却拍着身旁一张空
椅子,向他笑道:“小伙子,坐过来吧。”
沈浪微笑道:“多谢,但……”y那少女瞪起眼睛道:“但什么,这凳子上又没有着
火,不会烧红你屁股的,你怕什么?”
沈浪只有硬着头皮坐过去。
那少女却瞧着染香,哈哈笑道:“你眼光倒真不错,这种小伙子看来是羞答答的,其实
却都有那么两下子,你别瞧我年纪小,我经验可比你多。”
染香真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光,只有忍着气坐下。
那少女却又一拍沈浪肩头,大笑道:“我叫夏沅沅,兄弟们却尊我一声‘女霸王’,我
身边这人就是我的情人‘小霸王’,你叫什么名字?”
沈浪微微笑道:“在下沈浪。”
夏沅沅道:“沈浪,不错,我瞧你很有意思。”
突又一拍那“小霸王”的肩,道:“喂,这小伙子倒可做咱们的兄弟,你瞧怎么样?”
那“小霸王”时铭正聚精会神地拿几个紫金锞子在桌子上堆着宝塔,被她这一拍,宝塔
就“哗啦啦”倒了。
小霸王这才懒洋洋瞧了沈浪一眼,懒懒道:“嗯,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挨两下子,
否则就叫他做老么吧,喂,你知不知道,有女人老么先上,有拳头老么也得先挨。”
标题
古龙《武林外史》
第三十一章 龙争并虎斗
沈浪笑着对小霸王道:“多谢好意,只可惜在下却是挨不得打的。”
那夏沅沅撇了撇嘴,道:“哼,原来你也中看不中吃,是个孬种。”
那龙老大自从沈浪一进来,一双锐利的目光,就始终未曾离升过沈浪,此刻突举杯笑
道:“沈公子可是自中原来的?”
沈浪亦自举杯笑道:“不错,但在下虽来自中原,却也早已闻得龙人哥之盛名,今日一
见,果然名下无虚。”
龙老人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突然顿住笑声,目光逼视沈浪,道:“闻得中原武林中,有位沈公子,独创”三手狼
“赖秋煌,力敌五台大龙寺无法大师,不出一月,便已名震中原,不知是否阁下?”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桌子上的人不禁全都耸然动容,就连小霸王的眼睛都直了,周天富
也张大了嘴。
沈浪却也只是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