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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色厉内苒的挣扎抗拒,她却叫他明白了原来憎恨还有这样一种表现方式——
那样平静,却咄咄逼人得触目惊心。
——那种平静,比激烈的情感释放更凌厉峥嵘,更直接伤人。
因为那样平静的深恨与愤怒,是高高在上不可压制的存在,气势磅礴凛冽不可侵夺,高标冷漠地覆盖下来,更将他鄙若虫蚁,藐视无存。
他站着,她躺着,高度明明相差悬殊,然而她那冰冷嘲讽憎恨厌恶的目光却依旧似是从至高处投射下来的。
他在她面前,那之间的距离卑微得就似永远都不可逾越。
面对她这样的目光,他心惊胆裂。
这个女人对他,没有半分畏惧和惶恐,有的只是刺痛他的嘲讽与蔑视。
她向他证实着她是如此高贵,有如翱翔九天的凤,脱尘出俗傲视绝伦,他不可触碰。
在他面前,她永远不会软弱,永远没有弱点。
在她面前,最先失去勇气溃不成军的永远是他。
他看着她,她的目光森严如玄冰,她的灵光圣洁如日月。
越是看着她美丽的脸他越绝望,感受她的高洁只会让他越发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污秽、卑贱与肮脏,便如爬伺在阳光永远抵达不到的地底角落里的丑陋蛆虫,永远永远无法与她匹配,无论他拥有怎样的自由身体和完美外表。
如此不堪。
她躺着,一动不动,也无力动弹。可是,只凭她一个眼神,那冷冽倨傲凛然威严的一个眼神,就叫他不敢再有丝毫近犯。
她赢了。
他只觉得心寒,从头冷到脚,就像数九寒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直冷到骨髓里。
那些一度叫嚣着的疯狂的赤XX的私欲,瞬间冷却,灰烬般尽数凋零。
他于猛然间意识到,这个女人,这个他苦苦爱恋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属于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这种认知只能是绝望。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汉广有女,不可求思。
桔梗!!!
哈哈哈……
半空中仿佛传来谁的笑声,尖锐地回响在他耳旁。
谁?!
他惊慌失措地四顾,不是她在笑,也不是他在笑。没有人在笑。
不不不……不是错觉,他分明听到有人在笑,嘲笑的讽刺的笑声,肆无忌惮。
哈哈哈……你果然不是一个男人,这么久你居然不敢要了这个你一直想得到的女人。
他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声音,他惊恐地发现声音来自于他身体的内部。
是那些妖怪,是那些吞噬了他身体与他一起合体组成奈落的妖怪!
它们暂时无法夺回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却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怯懦与恐惧。
它们现在开始嘲笑他:“你还是个男人吗?我要是你就杀了这个女人,得不到她我可以杀了她,你敢吗?”
你不舍得杀她,也不敢要她,你其实从来就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你要一个能够自由活动的身体,你要一张好看的脸——其实你只是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你在她眼里,根本比一条狗还卑微,还无耻。
这个女人只会把你反衬得更加猥琐。
你说要她做你的女人——其实你早就知道那只是你在做梦吧?你连她一根手指一根头发都不敢碰!
啊——!
他死死扯住自己的头发,抱着脑袋蹲下,膝盖抵着前胸,背部拱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急剧地扭动,形容极度丑陋,姿势狼狈不堪。
不要!不要说!
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他在心里狂喊,狂乱地坚持着和身体里尖锐地刺激着他的身体激烈地对抗。
桔梗是我的!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一定可以把她变成我的女人!
我已经有可以自由活动的身体了,我有可以配得上她的脸了!
她会是我的,我的!
他这样无声地嘶吼着,肌肉抽搐,英俊的脸孔扭曲而狰狞。
他这样软弱无力的抵抗只换来那些声音的主人更加无情的嘲讽:
“哦,是吗?那么你就去做呀,去把她变成你的女人啊!”
“她现在根本无力反抗你,她只能任你摆布。”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你还算是男人吗?”
“呵呵……你扑上去呀,进入她,要了她呀……”
“你为什么还不上去呢?哦——你不敢吧?”
“你还是不敢嘛……你根本就是个只会说不敢做的懦夫,你其实连碰她一根汗毛的勇气都没有呀……”
“你不是说想看她变得恐慌的样子么?那其实只是你自己在恐慌吧?你害怕得完全就不敢动嘛……”
那些刺耳的声音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刺得他连灵魂都被深深灼痛了,几乎把他生生逼疯。
不,不是!
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被那些声音逼得无处可逃,他狂叫一声,突然抬起头,目露凶光,烧得通红的双眼灼灼地盯住了桔梗。
猛然扑上来,他结实的身体压上了她纤弱的身子,犹如一只饥渴已久而嗜血的狼。
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气息疯狂而紊乱。伸手捉住一缕她垂落在脸颊边的长发,举到唇边摩挲亲吻着,动作轻柔,比水更柔软。
他墨黑的卷发覆落在她同样墨黑的发上,色泽难辩,纠葛难解。
她的长发,带着花瓣的清香;她的体味,是好闻的淡淡芬芳;她的肌肤白洁胜雪,她的薄唇纷如绯樱,手指间所触到的腻润脂滑,眼中所见的玉色生香,呼吸间所嗅的芳滃香泽,在在都是他苦恋欲狂的隐秘风情。
桔梗……他低喃着,声音断续而嘶哑。
被按在下方而无力动弹的桔梗仍是静静的,她深冷的眼瞳凛凛看着面前渐狂的危险男人,幽邃无边。
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双手用力,捻得几乎要掐断她单薄柔弱的肩骨,指甲深陷,牢牢把她固定在床上。
他低下头去,触碰、亲吻、甚至是噬咬她冰凉的唇。
低头的瞬间,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尖利的硬物插进了身体。
湿热黏稠的液体很快从身体内部渗透出来,迅速在胸前洇晕扩散,急剧如潮涌。
喉咙深处一阵热流,血腥的,甜腻的味道,有什么暖暖的流体涌了上来。
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溢下,空气中血腥味浓重起来,刺鼻。
他却浑然不顾。
他狠狠深吻着身下的女人,唇齿之间的碰撞柔软而疼痛。
这是他唯一能获取的吻,尽管没有感情,没有回应,之于他却也是一个慰藉。
他终于松手时,身下女子的唇已鲜红肿涨,染上了他唇角的血色。
他低头,然后看见,他的胸口,刺进了一枝箭镞。
伤口扎得很深,箭镞首尾两端几乎完全没入身体。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随即惊震地明白——她之前之所以一直不挣扎,是因为她在积蓄力气,等待这最后一搏,等待那将这冰冷无情的利器亲身推进他的身体的时刻。
箭镞是怎么来的?他猜得到——早在她发觉被蛛丝缠上之时,她就进行了抵抗。
他可以猜得到她干了什么——
她一定是在挣扎中凝聚了最后的意识生生把一支破魔箭的箭镞折下,一直握在手心里。
他也可以猜得到,那支被折断了箭镞的箭,就是她最后射向杀生丸的那枝箭,也就是唯一插进了杀生丸的身体的那一支。
她大概也猜想到了被控制了之后的自己会给杀生丸带来怎样的伤害,所以要抢在这一切发生前,进行弥补。
——她竟想得出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杀生丸!
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与她目光交汇的刹那,她的眼神已向他证实了这一点。
心痛无法抑制地越加剧烈,这不仅是由于那被她推进他身体的箭镞的作用的缘故。
他垂着头死死盯着她,目光痴迷。
桔梗,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她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
他爱她,她却恨他,为了她爱上的男人而恨他。
这多讽刺。
桔梗,当初我怎么会爱上你?
我爱上了你的什么?
是因为你救过我?
不,不是。
鬼蜘蛛从来就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怎么会感念你的恩情?
我爱上了你的美丽么?
或许是吧……可是世间倾城多少,我为什么独独只执着于你一枝芳妍?
记忆倏而渺杳起来,飘飞忽远,恍兮惚兮,时光仿佛倒卷回流了,前尘往事纷纷而至,纠葛良多。
他想起五十年前的景光。
三十三 求不得(下)
是那个阴冷昏暗的山洞吧?不见天日,与世隔绝,与牢狱绝禁无异。
那时的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缠满绷带,烧伤的皮肤焦黑灼痛,发出溃烂的气味,与空气中潮湿发霉的味道混在一起,腐臭刺鼻,陈旧入肺。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几乎是个废人,成天只能恹恹地躺着,无法动弹,就连扭动脖子都是异常艰难,只靠着别人的善良和怜悯才能苟延残喘。
那种情况下他做不了任何事,时光的流逝之于他而言是最大的煎熬。命运仿佛在和他开着残酷的玩笑,给他不肯满足的欲望之心,却又夺走他赖以掠夺的强健体魄;让他痛苦让他煎熬让他生不如死,却又给他活下去的时间与寿命。
这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但是无所谓。
他从不畏惧地狱,因为从出生开始,他就已经在地狱。
地狱并不可怕,即使是再凶残的恶鬼罗刹,在他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地狱并不绝望,绝望的是,站在地狱里污浊卑劣的他,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