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时不适应她突然改变的语气,他不出声。
“……以前……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我不可以有人的感情,不可以放下防备,否则会被妖怪有机可乘……但是现在,我是个死人,不再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我有了比从前更多的自由,我不必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想爱谁就爱谁,我想恨谁就很谁……我的心是自由的……”
他沉默地听她说下去,感受到她瞬间的变化,心头突然涌起异样的感觉。
这个女人……
他从前并不了解,如今也不能算了解。
但是……
感觉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已放弃了生命,我也没有未来,我所拥有的,也就是这样的自由……你说,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似乎情绪起伏得很剧烈,她的声调越来越抖,越来越低,陡然拔高尖利,有种濒临破裂的支离感。
“!”感受到她的失控,他心头猛然一抽,不禁回过头——
他看见,她伏着山壁,全身发抖,嘴唇哆唆,长发掩住了眼睛,手指蜷成一团,双肩抽动,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如纸,仿佛一阵轻风都可以随时把她吹走。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与以往的冷静内敛完全不同,柔弱毕现,使人错觉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终于强撑不下去了吗,巫女?
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是个女人,到底也有脆弱的一面。
然而这个发现,令他隐隐有种惊艳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伸手去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的冲动。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很快就被否决了。
他不习惯。
正在迟疑间,她却突然抬起了头——
容色淡漠,敛尽变颜,已是淡然冷静了下来;目光清冷,幽深无尽,仿佛寒封千年的古井,自来无波。
那惯常的冷静。
与她目光相接,只一刹,他的眼神有些微的散乱,然后他扭过了头。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他刻意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
“不知道。也许只是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吧。”她的声音也回复到以往的冷淡,语气漠然。
“……无聊。”
又是一阵沉默。
“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想博取你的同情。” 她硬梆梆地说,面无表情。
“随你!”
她的话令杀生丸瞬间有种暴怒的感觉。
十 前事如蕉鹿,无处还有
睁眼时,直觉那是一片阴暗的树林。
其实树林并不阴暗,只是他心情晦郁,嘴角腥苦,眼中所见也是昏黑。
斜倚树下,白袍染血银发零乱,左臂宽大的袖管突兀地空了一块,袖口的血渍异常扎眼。
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落得一地狼籍。
或者说狼狈。
“该死。”他低咒,同时感觉到痛苦。
失去的左臂,断肢处是针扎火燎一样的剧痛。
但这不是主因。
真正最为创痛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他败了。
第一次,在战斗中落败。
他输给了犬夜叉,没有夺得铁碎牙。
他还失去一只手。
并且,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无力地靠在树下,不情愿地等待伤愈。
无力,他一直以为那是弱者才有的表现;而他,自认是强者。
现在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输了。
他不但失败,还受伤了,并且伤得很狼狈,全无光彩,风度不复。
这种认知使他有狂怒的冲动。
欲狂的暴躁和羞怒,火一样烧燎着他的自尊心。
难以置信,败的会是自己。
但他毕竟是杀生丸,不是狂妄无知的赳赳武夫,狂暴和恼怒过后,他冷静下来。
狂乱和暴怒带给他的代价就是前所未有的失败,这种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在迷惘中思考:到底是什么打败了他?
铁碎牙,最初所见不过是把锈迹斑斑满是缺口的烂刀,为什么它可以突然改变,打出如此威力强势的一击?
究竟是什么,能够使得使用它的人变强?
他想起父亲曾经问他的话:
“杀生丸,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父亲问他的时候,他只看到父亲的背影。
几乎是不加思索,他答:“那种东西,我杀生丸不需要。”
他回答得那样肯定。
说话的时候,和惯常一样,他带着睥睨乾坤的霸气和傲气扬臂横挥,划指天地。
我杀生丸要走的,是霸者之道。
我需要的东西,只是力量。
其他的,都是无用的累赘。
看不见父亲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他的回答后,父亲似乎叹息了一声。
当时他不能懂得父亲那个动作的含义,现在也仍然不明白。
他只隐约感觉到,他的回答似乎令父亲很担心,也有些失望,因为父亲没再说什么。
然后他也沉默不语。
守护,到现在他也想不出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处。
但是他却记得,在犬夜叉对着那个衣着古怪的女人喊出“我保护你就是了”之后,锈迹缺口无数的铁碎牙噌地亮了,刀身瞬间变化,威力惊人。
这意味着什么?
有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决心,就能变强?
没有容他想清楚,一个女孩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杀生丸醒来的时候,四下分黑,万籁俱寂,已是深夜。
他仰头向外望,疏星淡斗,什么都看不分明。
回过头,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女人的气息。
那个他救下的巫女,与他同处山洞中。
她似乎是睡了,一动不动。
他转头,垂了垂眼,微微低首,明白自己刚刚是做了个梦。
梦见了过去。
他梦见了自己最不愿回忆起来的事情,他的第一次失败。
他也梦见了他到现在都为之迷惘的东西,所谓值得守护的东西。
并且,那个梦的后面,有他预想不到的事发生。
梦境很真实,真实得他即使现在知道那是个梦,也还是觉得那是真实的。
梦中所见,开头与他的记忆几乎一般无差,只是最后的发展,是他回忆里所没有的;但那样的发展,在他的意识里,又似乎是顺理成章的,比真实更真实。
就像从来就是记忆里的一部分那样自然。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梦见,那个女人,桔梗,出现在他梦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但他隐隐有预感:有什么东西,已经把他和这个女人牵扯到了一起。今后,也许,他还会和这个女人有更多交集。
这在从前,是他所厌烦的事。
他一向厌恶那些纠缠不清的复杂关系,因为觉得麻烦。
而且,这个女人和犬夜叉还有着不同一般的联系。
和人类、半妖扯上关系吗?
这次他却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反感……
他正沉思着,突然听到了她的咳嗽声,闷而微为嘶哑。
身体里的瘴气和妖力又冲突了?
他不自觉地皱眉。
然后他听到她轻微的喘息声,似乎在发抖。
很冷么?
想起一点他才意识到,夜里,山间的风是很大的,从洞口灌进,吹在皮肤上,冰凉。
几乎又是不假思索,他侧了侧身,坐到洞口,用身体挡住那些灌进洞来的冷风。
“谢谢。”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听到她的声音,气息已有所稳定。
原来她并没有睡着。
十一 绝怜高处多风雨
其实,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怕冷呢?陶土的身体原本就冰凉,寒风扑到身上所带来的低温也不过如此。
冷的不是身体,是心。
只是缺少某种温度,人心里的温度。
瘴气和妖力不时还会在身体里冲突翻滚,折磨她的同时,也消磨了心尖上那仅余的一口缠绵热气。
纵然没有心脏,也能探得到心口阵阵泛冷的萧瑟苍凉……
感觉到对面安静地坐着的男子动了动身体,虽然看不见,她的感觉还是敏锐的。
迎面扑来的风似乎因为他身体角度的变换而被大半阻挡,不再如先前那样汹涌。
敏感地、隐约地揣度着那个男人那个动作的用意,她满心诧异。
犹豫许久她轻声道谢,心里也不确定他这样做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
她已预料着、准备着听他冷冷声明,“我不是为了你。”
然而他只是沉默,并未否认。
她于是更加惊诧。
天色晚凉,夜幕低垂,四下皆静,只有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低微地间或响起,和着流风打转。
心境在这样的沉寂中,朦胧幽微,明灭难定。
相互之间守着沉默,低眉抬首寂静之间,不知不觉就生出种婉转情怀来,在心尖上缓缓流转,如水涌动。
大约是因为身处暗夜之中,无须掩饰得太多,轻易可以叫人放下防备。
这种感觉叫她轻松起来。
伸手按住胸口, 无觉之中,心口已泛起稍涨之感,暖意微存。
相对寂静之中,有轻微的响动在身周震动。
那个声音细微而持续,不断振响,低鸣在耳畔。
由于出神,杀生丸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声音源自腰间天生牙的振动。
天生牙又有动静了?
他低头,握住刀柄,将天生牙抽出来。
刀身脱鞘而出,清辉潋滟。然而他看了半晌,未见任何异常。
你要告诉我什么?
没有回应,倒是桔梗的声音淡淡传来:“那是什么?”
他专注地看着刀面。
一阵静默,他头也不抬,她以为他是不打算回答了,他却突然开口:“天生牙。”停了停,又补充一句:“我父亲的獠牙打造成的刀。”
她低头,略为思索:“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就像把铁碎牙留给犬夜叉一样?”
听她提到犬夜叉,他冷笑了一声。
她一颦眉,感觉到他这一声冷笑里,含着许多说不清的复杂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