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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是她一生最大的荒谬,最离奇的梦境?
谢小禾呆看着自己在1月15那里画了粗粗红线的工作安排。
小安跟她说过话,夕雾跟她说过话,头儿数落了她这几天没头没脑,她听着,凭本能地反应着,也隐约觉得她们在开她玩笑,说她肯定是接到了求婚,进入幸福的恍惚阶段。
求婚?
太太。
母子平安。
这个梦太过惊惧,让她竟然没有勇气再回去查对究竟,甚至只想躲着,也许哪天,也许就是1月15号,秦牧就来到她跟前了,什么都没发生过,梦就醒了。那么,她肯定不去追问。
小安在喊她下班一起走,可以让她搭她男朋友的顺风车,她才应着,电话就响了,不认识的号码;她让它响了好一会儿再接起来,那边是有些许犹豫的声音。
“是谢小禾?”
她答应。
“我是第一医院普通外科的周明。我们说过几句话。”
她皱皱眉头,想起来自己确实需要采访他,但是现在却没有半分工作的热情。
“是这样。我这里有个病人,秦牧,他给的联系人现在不在北京,但是在记录上,有你填写的自己的信息……”
谢小禾茫然地应了一声,“是的,我等他手术时候,办的手续。”
周明似乎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说道,“昨天我过去会诊,认为他的腹痛和便血跟这次的意外无关,初步检查之后,我认为他需要进一步做详细检查;但是病人今天坚持要出院,拒绝检查;原则上他签字之后我们没有权力强迫,不过他的情况可能很严重,出于对患者和家属负责的考虑,我想我们还是尽量联系到所有可能联系的家属,询问意见。”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谢小禾在积雪尚存,寒风凛冽的北京街头,双手插着兜,大衣敞着扣,脸上带着个不可思议的古怪笑容行走。
路上她买了10串冰糖葫芦,吃完一串随手将签子扔到身后,长到25岁,第一次做如此有伤公德的事情。
第十串冰糖葫芦吃完之后,她已经隐约看到了第一医院的牌子,她在那里站住,并没有太多地感觉到脚掌的疼痛,虽然脚已经被这3个半小时的长途行走磨出了泡,泡又破了,血水将袜子黏住。
我是他的家属?
她对自己微微笑了笑,将最后一根签子以一个弧度向身后抛了出去,走进了第一医院。
第十章 给我一碗孟婆汤 2
第二节
区民政局。
周明和林念初一起站在科长办公桌后面,等着张科长在属于他们各自的离婚证盖上有法律效力的戳子。
张科长才盖了一个戳的时候,油墨已经淡得模糊了,他翻抽屉拉柜子地找油墨盒,嘴里唠唠叨叨地说,一到年根儿底下这什么都乱套,找啥都找不着!说着抬起头来冲他们俩道,“我到隔壁找找去。先等着啊!”
说着他推门出去,摸出钥匙开隔壁办理结婚手续那屋的门,这会儿一对儿正在楼门口张望的年轻男女赶紧跑过来,男的穿得西装革履,女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丝绒旗袍,脸上的妆化得很精致。
“请问您,办结婚证的同志到哪儿去了?我们跟这儿等了10多分钟了。”男的挺客气地拉着张科长问。
张科长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噢,你俩先坐等会儿。等我给他们俩盖完了戳,再回来给你们盖。” 说着打开了门进去,在写字台抽屉里翻出了油墨。
准备结婚的男女对望一眼,这才发现张科长是从挂着离婚办理处的屋子里出来的,半开着的门里面站着一对男女,离开着有一米的距离背对门站着。
“这俩手续怎么这还让一个人办?”准新娘不高兴地皱眉,心里特别别扭,原本赶着这天结婚,是按着俩人的生日星座加上洋的土的讲究,属相的配合,算准了就得这天下午办,一准百年好和富富贵贵。今儿领了证就赶明天元月初一大办喜事,图得就是个吉利。没想到一来就见个锁着的门,来回找了10多分钟不见人,准新娘利马担心起来,生怕这些官僚的政府工作人员提前回家了今天办不了,已经在埋怨准新郎考虑不周,没把办事人员提前回家的可能性打进去,这要误了今天下午可怎么办?好容易看见人来了,准新郎如见救星,准新娘却是眼看着他从离婚那屋出来,还上来一句‘给他们盖完就给你们盖’,满心的不痛快,觉得未来美满幸福的生活一下儿就给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科长已经拿着油墨盒出来,听见这话,翻了准新娘一眼,“一个人办咋的了? 不耽误给你办不就结了?”
“一个人办结婚离婚就是不像话!”准新娘脸更沉了,“结婚这么大事儿谁不图喜庆啊? 这跟个离婚的后面算怎么回事儿?中国这办事的就是这么没有人性人情,半点不考虑人的感受,我在英国的时候……”
准新郎使劲儿在后面扯准新娘的袖子,小声说,“别扯这个。”
准新娘猛地一甩袖子,“什么这个那个,你还不许我说话了?”
“今天就这一个人办,你把人惹火了……”准新郎尽量压低声音赔笑着说,然声调里已经带了些不耐。
“我结个婚我还求着别人啦?!”新娘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叫把人惹火了?我符合一切手续申请结婚领证凭什么不给我办?不给我办我告他!你瞧你那怂窝囊相,什么时候都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这个时候,张科长已经把俩份离婚证都盖好了章,又拿起来左右瞧瞧,递给他们俩个,林念初伸手接的时候呼机响起来,是她手下的住院医生,先是说前俩天学生从菜市场抱来的那小孩的生命指征基本稳定住了,血氧饱和度已经上去,心电图也完全正常,胸片出来,明显的大叶性肺炎,其他感染还不能确定,已经存在败血症;但是孩子的父母始终没有找到,今天主任来过了,说照制度,我们已经尽到急诊救护的责任,后面,这种无监护人出现的孩子,要转院,报公安部门,先送福利院,由他们负责处理;院办的人也来过了,说已经联系了福利院,让今天下午就把孩子接走。
“现在不行。” 林念初冲口而出,“现在他绝对禁不住来回折腾。”
“我就跟他们这么说的! 现在转,不如一把捂死他干净!” 住院医总算听见上级说了话,不由得跟着发泄满心的恼火和委屈,“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孩子能救过来根本就是奇迹,可后续还有多少问题得解决呢,谁都明白福利院的定点医院根本没有这个水平,院办这帮人,就是怕麻烦,什么正经事儿没见干过,就挑临床上的毛病来得积极主动……”
林念初吸了口气,边听着属下控诉,边冲张科长抱歉地笑笑,走出门外,低声说,
“他们有他们考虑的问题。你别跟院办冲突,没有必要,我马上回去,一个小时就到,我回去跟他们讲。”
她和上手机想放回包里时候,才想起来包和大衣还在屋里,一转身,周明也已经出来,手里拿着她的衣服和包,她说了声多谢接过来,就要往外赶,周明跟在她身边说,“你别着急,也不在这一分钟两分钟的。现在虽然堵车,不过南四环几条小道儿插过去还凑合,我走过几次。”
“你不是下夜班不用回医院了么? ” 她瞧了他一眼,“不用送我,我打车回去。”
“这时间打车也不好打,再说那帮实习学生要包饺子联欢,叫我也过去。”
“哟,真有人请你啊?” 林念初挑着眉毛瞧他,“我怎么听说你这教学主任当的几年多了不少外号,都是类似夜叉之类的?”
“大概主要想请韦天舒和程学文,他们俩从来人缘好。” 周明有点儿尴尬地托了托眼镜,“也不好意思真就单不叫我。我就过去转一圈儿就走,不给他们过节添堵。”
林念初扑哧乐了出来,“哪至于的。我话没说完,你带的学生,当你学生时候管你叫夜叉魔王,过后赞美你的可也最多,最肉麻的说什么,周老师严如父兄,也亲如父兄。”
周明听了这句夸赞,却越发尴尬得脸都发红,张着手摇头,“这帮毛小子就会胡扯。”
林念初微笑。
周明还是周明,10年前的,15年前的。认真的,较真的,总是沉默的,但是偶尔狂放得让人惊讶,偶尔嚣张得让人窝火的,被骂了损了批了全不在乎,被夸了赞了却会脸红害羞的…大孩子。
他或者从来没有改变过,不断改变的只是他在她心里的样子。她曾经不问缘由的热恋,再又难讲原委的怨恨,如今才突然开始了解。她和他,只是在某个地方都很脆弱,都需要抚慰和依赖,自己却曾经也不甚明白,都拿霸道和强势来遮掩那重渴望的傻孩子。
他们俩说着话一起走出去,经过楼道里等着的那对准备结婚的准新婚夫妇时候,那个准新郎正在张着双手说,“你怎么脾气这么大,不就等会儿吗?”他看了眼正走出去的林念初和周明,“这不是马上就好了。”
“这不是等不等的问题!”新娘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是你不好好计划。我早说过早点儿来早点儿来,你非磨蹭到这会儿。连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这么肉!又不是不知道中国这破事儿,这些官僚机关,你看,办结婚离婚的一个人,跟在离婚的后面领结婚证,简直晦气到了家! 如果早点儿呢?! 你要早听我的呢?”
从离婚办理室踱出来的张科长站在结婚办理处的门口,伸着脖子问,“怎么着,结不结啊?”
新分来的办事员小赵正巧影印文件经过,听着那俩吵的,再看见正往出走的林念初一边穿大衣一边低头一个个地播电话,旁边周明帮她拿着包,把大衣袖子拽上去,压住的头发顺好;小赵走到老张身边伸伸舌头,小声儿滴咕,那对是离了的,这对是要结的?
老张一拍他脑袋,嘿嘿一笑,“嫩了吧你?能这么着当着人吵的,嘿,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