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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天驾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地库已经被封锁了,十几辆警车停在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在嚎啕大哭,两个女警察正在安慰着她,白正天知道那个女人是项忠诚的老婆。
他分开围观的人群,急匆匆地走进了地库。
几个警察正在现场寻找蛛丝马迹,地上、车上,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车旁躺着一具尸体。
子弹是从前额穿过去的,后脑勺被炸掉了很大一个洞,周围鲜血满地,还混合着白色的脑浆。
看到白正天急匆匆赶来,局长颜志宏招呼道:“小白,快,你来看看。”
白正天脸色严峻地看看地上的尸体,问道:“谁报的案?”
“我!”颜志宏说道,“刚才项院长给我打电话,刚叫了声‘老颜啊’,就听到一声枪响,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白正天听罢,蹲到尸体前面,拿着一把镊子,仔细检查起来。他把项忠诚的每个口袋都翻了一遍,翻出了一个钱包,里面装着三千块钱,还有各种银行卡、贵宾卡、高尔夫球场会员证,这就排除了劫财的可能。
一个警察叫道:“他右手有东西!”
白正天循声看去,那个警察正掰开项忠诚握得紧紧的手,拿出了一块小木头,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白正天接过来,仔细地翻看一会儿。这块小木头就像一个刀柄的行状,刻着一些奇怪的线条,背后写着十个字:“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不明所以,便递给颜志宏过目,颜局长也是反复看了很多遍,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白正天叫来女警韩雪,将小木头交给她说道:“你去把这个让项太太看看,是不是他们家里的?”
韩雪拿着小木头去了,一会儿回来,摇着头说:“不是他们家的,项太太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白正天又拿过小木头翻看着。
颜志宏犹豫着说道:“也许是什么朋友送给他的吧!”
“我总觉得很奇怪,”白正天说道,“这刀柄透露着一股邪气。”
“哦,邪气?”颜志宏饶有兴味地问道。
“只是一种感觉,”白正天回答道,“这些线条特别粗犷有力,你仔细看这些线条组成的图案,仿佛蕴含着极大的愤怒。”
“我看不像是愤怒,哈哈哈,”颜志宏将白正天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小白啊,破案不是写小说,你说里面藏着愤怒,可能还有人从里面看出了爱情呢?要记住啊,以后破案,要从现场出发,从证据入手,来不得半点先入为主的想象的。”
听了颜局长的批评,白正天心中有点不太服气,但他忍住了,只是点着头说道:“是,是,今后一定改正。”
“没有没有,”颜志宏笑道,“谈不上改正,以后只要注意点就行了。”
白正天最受不了的就是领导对自己的这种是非不分的态度,一方面想批评自己,一方面又不敢批评,就因为他有个当市长的老爸。
颜志宏又问道:“怎么样,这个案子想不想接着?”
“没问题,我来!”白正天一口应承道。
“好好,有你出马我就放心了。”
白正天笑了笑不再言语,又蹲到尸体旁观察起来。这几年虽然他已经破过几个案子,但那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案子,颜局长把这么大的案子交给自己,绝不是看中了他的破案本领,而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死的是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这是一个惊天大案,如果不及时破案的话,颜志宏这个局长的位子可能就坐不稳了。而现在把案子交给白正天来办,则无疑是找了一个靠山!万一案子破不了,如果要处分的话,不但要处分颜志宏,还要处分白正天,而处分白正天,就是向市长示威了。
谁有这个胆子?
白正天想着颜志宏的老谋深算,不禁有点厌恶,现在的官员啊,只图坐稳位子,正事都变成次要的了。
颜志宏也蹲到了尸体旁边,问道:“小白,你说项忠诚的死,与他十三年前判的冤假错案有没有关系?”
白正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有可能!”
十三年前,一个叫田林祥的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并把尸体抛到村旁的水库里。可是前几天,他的妻子裘瑛突然又出现了!于是,田林祥被证明是冤枉的。据媒体的报道,他的妻子裘瑛可能是患有分离性漫游症,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人,不仅会忘记他过去所有的事情,而且还会突然、意想不到地漫游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有的人可能只会走到下一个村庄,下一个城市,用一个假名字住进一家旅店,然后早晨的时候又恢复过来;还有的人会走得更远,通过记忆重建,编造一个详细的过去,过上一种全新的生活达几个月甚至几年之久。最后往往在碰到唤起以前生活经历的事物之后,突然醒了过来。
这个冤案震惊了全国,成了媒体炒作的热点。
当初判定田林祥有罪的审判长,正是现在的法院院长项忠诚。
项忠诚和办过这个案子的所有人员都在接受调查。
项忠诚突然死了,会不会与田林祥有关呢?
一个无罪的人被错关了13年,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都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白正天站起来说道:“我看,田林祥有重大嫌疑,我马上去找他。”
“等等,”颜志宏也跟着站起来,“田林祥现在可是媒体关注的热点人物,凡事要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尤其是不能再搞出一个冤狱来。”
“是,”白正天说罢,便走出了地下车库,带着韩雪走进了茫茫的夜色。
5嫌疑人家里发现神秘符号
田林祥家住郊区,此时他已经睡了,不过睡得并不踏实。十三年的牢狱生活,可以彻底地改变一个人,他变得神经兮兮的。稍微有点吵闹的声音,他都会从睡眠中惊醒。他是愿意被惊醒的,因为一旦睡着,他总是噩梦缠身,十三年的各种影像,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滚,每夜都搅得他睡不好觉。
当他从又一个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狗叫声,先是自家的狗嗷嗷地叫了几声,然后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之后,便传来急骤的敲门声!
田林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滚起来,紧张地透过窗玻璃看看外面,院子外面有红色和蓝色的灯在闪烁,他太熟悉那两种颜色了,那是警灯!
老父亲已经走出房门,将院门打开了。
白正天和韩雪向田林祥的父亲说明了来意,便被带着走进了屋。
屋子的正中央设了一个灵堂,挂满了白色的招魂幡,夜风吹进来,招魂幡在空中飘荡,韩雪看着有点怕。
田父看了一眼韩雪,说道:“那是我老伴。”
白正天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没事,”田父低着头,走进了里屋,“都死了十二年了。”
韩雪疑惑地看看白正天,死了十二年,还在家里摆设灵堂,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只听田父在屋里说道:“找你的。”
接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他长得人高马大,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畏惧,他疑惑地打量着白正天和韩雪,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事?”
白正天伸出手,跟田林祥握了握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已经睡了?”
“是啊。”
“今天晚上有没有去哪儿玩啊?”
“没有,给我妈守灵。”
“令堂是怎么去世的?”
田林祥说道:“当年我被抓进去,我妈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和上访,后来就被你们抓了,在看守所里被关了九个半月,出来时已经是耳聋眼瞎,不能行走,”说着说着,田林祥哽咽了,他硬生生地将眼泪憋回去,继续说道,“三个月后,她就去世了。我一直不知道我妈走了,直到前几天出狱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说着,田林祥恨恨地看着韩雪,看着田林祥。
韩雪说道:“哎,你怎么说话的?抓你的人又不是我们!”
“哼哼,都是一丘之貉!”
“诶,你——”韩雪急得脸挣得通红。
“哎,别说了,”白正天打断了韩雪,向田林祥充满歉意地说道,“虽然不是我俩抓你的,但你的冤案,的确与我们警察脱不了干系。其实,来之前,我们是有很犹豫的,甚至不敢面对你,因为我们警方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听着白正天如此诚恳的道歉,田林祥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问道:“那你们这么晚了,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凤凰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项忠诚死了,被人杀了。”
“项忠诚?”
“是,就是那个判你有罪的审判长。”
田林祥陷入了思索当中,然后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哈……”他突然止住了笑声,略带狰狞地说道,“你们怀疑我吗?哈哈,我是想杀他,而且还想剐了他,不但是他,还有那个警察,那个对我刑讯逼供的警察,都要杀掉,杀掉,一个不留!”
韩雪说道:“田先生,你不要激动。”
“田先生?哈哈,我好不习惯,你还是叫我1994411吧,这是我在狱中的名字,你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十三年了,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现在,你们突然又叫我先生了?”
韩雪说道:“你的想法是不对的,那些给你造成伤害的人,自有党纪国法来制裁他们,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在接受调查……”
“调查之后呢?难道每个人都会被关十三年吗?”田林祥说道,“十三年,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十三年,由于这十三年,我出狱后,发现母亲去世了;由于这十三年,我女儿连书都读不成,她本来应该是个大学生,现在只能做苦力。党纪国法?哼哼,党纪国法!”
韩雪被抢白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白正天站起来,说道:“田先生,对不起,虽然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