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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都不理,便命拉下斩首,由此京城市民更加畏服包拯了……
据此看来,奖惩严明,才能顺利指挥扑救,从指挥灭火的过程中可以检验出一个官员驾驭政事的功力。绍定四年(1231)九月临安一次特大火灾,就是这样的一次检验,当时的火势是这样的:
九月丙戌夜未中,祝融涨焰通天红。层楼杰观舞燧象,绮峰绣陌奔烛龙。始从李博士桥起,三面分风十五里。崩摧汹汹海潮翻,填咽纷纷鉴鱼死。开禧回禄前未闻,今更五分多二分。大涂小涂噤不讲,拱手坐视连宵焚。殿前将军猛如虎,救得汾阳令公府。祖宗神灵飞上天,痛哉九庙成焦土。
从诗歌不难想见这场大火的可怕。参照其他有关此次大火的记载,却可见出贾似道的才干。当殿帅冯亲率精锐兵丁扑救,也遏止不了火头时,贾似道沉着地说:火近太庙来报。待传来火近太庙的讯息,贾乘两人小肩舆,前往着火处。
肩舆旁有持锤、剑的四力士护卫,以示威严,才走一里,即换抬舆人,一会儿就到了着火地太庙。这时,贾似道火速部署,具赏犒,募勇士;树皂纛,列刽手,全在呼吸间准备完毕。贾似道下令肃然,明确说道:火到太庙斩殿帅。令刚下,火沿太庙的“八风板”袭来,两殿前卒肩扛一卒飞上太庙,将“八风板”斩落了下来,火即止。贾命人登验灭火卒子的姓名,当时就赏赐给金银……
虽然这场大火最终还是使临安受到了破坏,可贾似道在灭火中采取的一系列严明的措施,还是值得称道和借鉴,它不仅显示了贾似道处置火灾的才干杰出,也反映了宋政府官员处置火灾,是恩威并重的。
这一做法可追溯到宋政府处置火灾的指导思想。宋政府并不一味采用硬性的处罚,而是两手并用,在推行处罚法条同时,也实行一些保证扑救火灾顺利进行的基本建设。像宋政府解决救火用水就是一例——
在南宋城市里,不仅有井,还专建了防、灭火用的蓄水池,如景定四年(1263)镇江府学渊源堂,在学生吃饭的场所前就凿蓄水池,以备着火时用。临安的蓄水池,则有二十多个,三省六部,要害之处,均有一个。
为了防止大火蔓延成灾,宋政府还开辟了“火巷”。如熙宁九年(1076),大相国寺着火,提举在京寺务司便向神宗建议“绕寺庭高筑遮火墙”。绍兴二年(1132),赵构在诏书中则更加明确规定:“被火处”每自方五十间,“不被火处”每自方一百间,各开火巷,要宽三丈。
精细周到的防火灭火的设施,使宋代城市的防火灭火处于一个健全、高效的轨道之中。在一般情况下,如袁《枫窗小牍》中所说“每遇火发扑救,须臾便灭”,这是实事求是的,可以随意举一个防火事例来加以证实——至和、嘉祐之间,枢密使狄武襄家“夜醮”,夜醮自然是要大举烛火的,可他忘记了事先要报告有关官员的惯例。夜半时分,从他家冒出火光。巡视火情的军巡铺兵,飞报厢主,又报开封知府,一会儿,他们便一块儿赶到了狄宅……
虽然,狄宅并未着火,只是一场虚惊,但从此可见宋代城市防、灭火制度之严密,“消防队”反应之迅速。这些都是令人惊叹的,是行之有效的,堪称中国古代城市防、灭火制度的典范。
像东京、临安这样的中心城市,积累起了丰富的防火、灭火的经验、方法、理论,形成了一整套可行的、有效的制度。宋代的中小城市也都纷纷加以仿效,并加以变通,灵活运用。
北宋末年到南宋初期,金兵连续向宋政权发动了大规模的军事进攻,与此同时,又出现了各种形式的反对宋政权的武装集团,他们目的不尽相同,但目标大致相同,都是瞄准了城市,他们所采取的重要手段就是火攻。
然而,由于此时的城市管理者,已对火灾有了相当的认识,累积了丰富的经验,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由于大火而造成的对城市的危害,并在防火、灭火过程中有所发明,有所创造。
像开禧年间的襄阳城之战,守军为防敌人用火炮攻城,引起火灾,将靠近城池的茅竹屋、仓库全部撤去,用市民平日使用的“潜火水桶”,防敌人的火箭,从酒库中取出酒瓮,置放在市中心,以备起火时用……
又如在陈规、汤的《守城录》中,屡屡能见到乱兵攻城用火箭之类的武器,使城市着火的叙述。如北宋靖康元年(1127)十二月,溃军王在等火攻长江以北的德安城(今湖北安陆)的骇人情景,便是一例——
攻城者用竹竿和木杆绑上荻草做成火把,长二丈,排列二三百火炬,像火山一样,朝城门及城墙上的竹栅栏和蓖篱笆烧来……
可是守城者深得灭火、防火方法之精髓,像一位武林高手,将遮天盖地而来的“火山”,干净利落地一一化解。
这无疑得益于城市防火、灭火的经验方法的积累和发挥。更为重要的是,守城者在频繁的防火、灭火战斗中,又借鉴了已有的城市防火、灭火器具,丰富了自己。如绍兴二年(1132),陈规在守德安时,发明了一种用长竹管作枪筒,内装火药,点燃后喷出火焰,以烧伤敌人的原始管形火器。
现无史料记载陈规是否借鉴过灭火器具“唧筒”的制造,但从“火枪”的形状、原理推测,不能不说这种内装火药的长竹筒,与“用长竹,下开窍,以絮裹水杆,自窍唧水”的唧筒有相近之处,至少二者之间有互为影响的痕迹。
喷火的火枪,开启了管形火器的时代;泚水的唧筒,开启了消防泵浦的时代。一火一水,其源均可追溯到到宋代城市防火、灭火的制度上,可见宋代城市的防火、灭火制度功不可没。
宋代城市防火、灭火制度的影响和作用也是多方面的。最初,它主要是在东京、临安两大城市起步,并逐渐加以完善的,后来,它又向中小城市辐射、扩散——
绍兴二十八年(1158),福建延平府(今南平县)郡守胡舜举设立了“水铺”。这是因为延平城内市民多居楼房,虚凭高甍,瓦连栋接,市民假如不戒备防火,扑火时就更加困难了。
“水铺”中各种防火、灭火器具毕备,每月还派禁军守视,并轮派官兵检点修葺。该城还有一种兼放盗贼的“冷铺”,是在每十余家的坊巷之间设置一所,贮藏灭火器具,随时为灭火作准备。
一“水铺”一“冷铺”,两铺皆是从东京、临安防火、灭火的军巡铺派生出来的。这种水铺、冷铺,由于关系市民安危生计,简便易行,所以生命力极强,直到明代,延平城内,还有沿袭宋代水铺而设立的“潜水义社”。
与宋代延平稍有不同的是,这种“潜水义社”为市民自发组织。之所以冠以“义社”之名,是因为社内的壮丁全听命于社首,一遇火警,彼此相应,不用号召就可以集合起来,不一会儿就能到达着火地点,而且不争功,不邀赏,“此义社规约也”。
第七部分 吃的艺术
第1节 酒楼茶肆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风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这是宋话本《赵伯升茶肆遇仁宗》中的一首《鹧鸪天》,是宋仁宗微服来到城中,看见樊楼所发出的一番感叹。这首词并无出色处,可是它的意义在于利用皇帝的视角,突出了酒楼在城市中特殊的地位。
行文至此,笔者不禁想起世界学术界公认的中国经济史研究权威,日本的加藤繁博士,他在30年代初所作的《宋代都市的发展》的论文,就专设《酒楼》一节,深刻指出:宋代城市中的酒楼,“都是朝着大街,建筑着堂堂的重叠的高楼”,“这些情形都是在宋代才开始出现的”。这些精辟详实的阐述,至今仍富有启发性。
在宋代以前的城市里,高楼并非没有,但都是皇宫内府,建筑供市民饮酒作乐,专事赢利的又高又大的楼房,是不可想象的。只是到了宋代城市,酒楼作为一个城市繁荣的象征,才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了。
以东京酒楼为例,仅九桥门街市一段,酒楼林立,绣旗相招,竟掩蔽了天日!有的街道还因有酒楼而得名,如“杨楼街”。这的的确确是中国古代城市历史上出现的新气象。
酒楼,它在城市各行业中还总是以数量最多,规模最大,利润最高先拔头筹,它往往决定着这个城市的主要的饮食命脉,而且绝大多数都以华丽宏伟的装饰建筑,雄踞一城。小说《水浒传》中就有对两座酒楼的描写——
先是第三十八回,宋江等三人到浔阳江畔的琵琶亭上,边喝酒边看景色,“四周空阔,八面玲珑。栏杆影浸玻璃,窗外光浮玉璧”。后是第三十九回写宋江在郓城县就听说江州有座浔阳楼,这次亲临,不可错过,他看到:“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这两座酒楼,均位于江南西路的江州,在北宋曾煊赫一时,有人为之赋诗:“夜泊浔阳宿酒楼,琵琶亭畔荻花秋。”以此自恃诗中“有二酒楼”,以压倒那些只用一酒楼入诗而神气的人。江州酒楼竟成了诗人创作的素材和引以为豪的夸耀资本。施耐庵则依据这实际情况写入了小说,这充分显示了酒楼已作为一个都市的代表性的建筑物而引起了人们的普遍注意。
还有不少的文人,在自己的著作里,详细地记述了他们所见到的一些城市的酒楼的情况。像楼钥《北行日录》记他入相州时,见到临街有一雄伟的琴楼,“观者如堵”。
范成大在《入蜀记》中记鄂州南市时,特别述说的是这里的“酒垆楼栏尤壮丽”,是外郡未见过的。他在《吴郡志》中也记述了此地的五座酒楼,其中跨街、花月、丽景,都是临街巍然耸立的大建筑,在存世的《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