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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到它,一旦得到茶叶,又以为茶叶味不好,所以在茶叶里放入许多杂物煎点,正如葛立方《韵语阳秋》所说:“北方俚人茗饮无不有,盐酪椒姜夸满口。”这就好像北宋话本《快嘴李翠莲记》中所描绘的李翠莲“煎点茶”相同。她是这样说的:
此茶唤作阿婆茶,名实虽村趣味佳。两个初煨黄栗子,半抄新炒白芝麻。江南橄榄连皮核,塞北胡桃去壳。二位大人慢慢吃,休得坏了你们牙!
类似这样的“煎点茶”,是属于低层次的。高层次的点茶是能将茶点得“极匀”,有的能点得水脉成禽兽虫鱼花草之物象,纤巧如画。还有的如徽宗《大观茶论》所言:将茶点得上下透彻,如酵蘖之起面,疏星皎月,灿然而生。达到这种意境是很不容易的。
“点茶”在城市,特别是上流社会中,已作为一种专门的学问,人们无不把点茶当成具有高度文化修养的标志。如曾布、吕惠卿同为内相时,与客人一起吃茶,他们频繁注汤于茶水中,客人见状说:身为翰林司,为什么不了解点茶呢?这话固然有取笑的意思,但有道理,因为点茶是有一套程序和讲究的,不是任何人都点得了的。这就如同丁谓《煎茶》写的:“轻微缘入麝,猛沸却如蝉。罗细烹还好,铛新味更全。”
在点茶时,还要点得适度。多点,则使人生厌;少点,则又有余。全靠精神集中,恰到好处。这样煎点出来的茶才好喝,像苏轼所说的:“试烹一盏精神爽,好物元来不须多。”可这并不等于只有茶才能使人精神爽,从某种观点上说,汤比茶更具有止渴快气益精髓之作用。《水浒传》第二十一回描写:山东郓城县镇上,五更时分就出现了赶早市卖汤药的王公。他在县衙前碰见了老主顾宋江,宋江向他解释自己起早是“夜来酒醉,错听更鼓”,王公便得出结论“必然伤酒”,他便向宋江“浓浓地奉上盏二陈汤”。读者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小说家言,“二陈汤”是流行于北宋大小城市中最普通的一种“汤药”。
从医学角度看,二陈汤主治:疾饮为患,或呕吐恶心,或头眩心悸,或中脘不快,或发为寒热,或因食生冷,脾胃不和。其成份是:半夏汤洗七次,橘红各五两,白茯苓三两,甘草炙一两半。煎点时,每服四钱,用水一盏,生姜七片,乌梅一个,同煎六分,去滓,热服,不拘时候。它对“伤酒”无疑是能起化解作用的,即使不伤酒,倘每早起来喝上一盏二陈汤,也会提神养身的,正像欧阳修吟咏的那样:“论功可以疗百疾,轻身久服胜胡麻。”
“汤药”有如此优越之功效,自然可以堂而皇之载入典籍了。粗略翻检宋代的一些典籍,就会发现汤药阵容颇为壮观:盐豉汤、荔枝圆眼汤、缩砂汤、无尘汤、木星汤、木香汤、香苏汤、紫苏汤、干木瓜汤、湿木瓜汤、白梅汤、乌梅汤、桂花汤、豆蔻汤、破气汤、玉真汤、薄荷汤、枣汤、快汤、厚朴汤、益智汤、仙术汤、杏霜汤、生姜汤、胡椒汤、洞庭汤、檀汤、挝脾汤……
汤品纷呈局面的形成,也和贵族的提倡有着密切的关系。首先,皇帝就将“汤药”与“茶”赏赐给自己欣赏的人物、远征的将士,以示宠爱。北宋政府还有一条规定:宋选人、使臣等无职田或职田不足者,于俸禄外另给“茶汤钱”。
所以,拥有“茶汤药”简直成了一种荣誉,这更引起了王公臣僚起而效仿,最为常见的是他们碾制汤末、丸药、茶饼,随身携带,须臾不离。像人们所熟悉的《拗相公饮恨半山堂》中的王安石,在罢相返乡途中,痰火病发,他就吩咐手下人只取一瓯沸汤来,将沸汤调“丸药茶饼”服了,这才确保痰火病未发起来。
这又反映出了有身份的贵宦还随身携带煎点汤茶的器皿,而且这种器皿绝非一般。开宝年间,有一身着布衣的美须髯者,引着一须眉皓白担布囊的仆人,叩开了洛阳甘露寺院门,高大丰肥的院主与他相礼攀谈,时间长了,布衣者便命老仆取茯苓汤末和两只金盂、一只小金汤瓶,然后向僧人索火点金瓶,借寺院的托子点汤。
这种金汤瓶当是上品,以此类推,稍差的汤瓶是银质的,次之则是铁的或者瓷石的。汤瓶分为金银瓷三种,就是因为社会各个不同层次都需要煎点汤茶。在宋代城市中,已把点汤茶当成了一种礼节。如宋真宗与晏殊谈话,坐下便“赐茶”;谈话完毕,起来便“点汤”。“讲读官”在上朝时,也是“赐坐饮茶”;讲读完毕,饮汤乃退。看来,“客至则设茶,欲去则设汤”,已在城市里成为规矩。可是也有不设茶,只设汤的,如范纯夫每次日当“进讲”,这天夜里在家先讲,众弟子全部来听讲,他不设茶,只点汤而退。这多半是在一种比较随和的环境中。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客人一来则设汤。武臣杨应诚来了个标新立异,家里有客来时,他经常用蜜渍橙、木瓜之类的水果,作为茶汤款待客人。于是,去他家的客人予以仿效,但有人认为:客人来了久坐,说话多了伤气,故在他走时则将汤端上,前人的意思一定是出于此点,宋代人不应为嫌。然而由于文化素质的不同,宋代的许多市民是很难掌握这一尺度的。有客人来,便将茶与汤一起点上端上,以至使客、主都喝空了盏,这就使人好笑。而公厅之上,主人的汤,不能准备很多,许多客人因此也就盏杯里空空的,这就是本想行礼反而失掉了礼节,更可笑了。
可是,习俗一经形成,便有其相对独立性。无论先茶后汤,还是先汤后茶,它们总是一枝树干的两朵花,并蒂生放,相得益彰。施耐庵这样的小说大家也用笔忠实记录了“煎点茶汤药”这一情形。其余的小说家们也在其作品中,不止一回地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侍候顾客吃茶、吃汤茶博士形象。元代杂剧中也出现了许多类似“则我这汤浇玉蕊,茶点金橙”的景象,这自然是北宋城市“煎点汤茶药”之余韵……
画家也运笔描绘出了宋代城市这一最为常见的食风景象,如南宋佚名画家所作的,现藏于黑龙江省博物馆的一幅图——
六位着宋代城市下层市民服饰的商贩,围成一圈,右侧二商贩端盏吸饮,一手捧盖碗的商贩凝神观望,左侧一笑呵呵的商贩从一长颈容器中往一盏内倒饮料,他身后一商贩,躬身俯首,一手用夹子在炉灶内拨弄,一手握一长颈汤瓶,左侧第一位商贩,一手握盏,一手提装长颈饮料容器的移动炉灶,似等右侧端盏吸饮者的品评意见……
此画构图紧凑,气韵恬静,但并无题名,有专家认为它描述的是南宋城市卖浆情况,故名为“卖浆图”。笔者认为不妥,根据宋代城市煎点汤茶药成风这一史实,似冠以“煎点汤茶药图”较为合适。
第八部分 婚育之俗
第1节 嫁娶
在东京,有一富户为儿子娶一媳妇,刚过三天,就被皇宫中一位指挥官命令入见,结果,泥牛入海无消息,半个月不见人归来。这事发生在颇得人望的仁宗朝,富户自然上告到开封府。开封府尹范讽为此毅然去面奏,他对仁宗侃侃而谈:民妇既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范讽所说的“礼”,即是严格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程序而进行的婚姻礼俗,它是维系社会安定发展的重要大礼,怎么能随便破坏呢?仁宗闻言极是,立刻降旨,放出此女子,在御榻前交给范讽带回。透过这件事看,即使是皇帝,也要摆出一副尊重婚俗的样子,尤其是在城市里,讲究礼仪,婚俗是千万马虎不得的。
首先,任何一桩婚姻的形成,都要由媒人往来通言。那些严循明媒正娶戒律的名门,需要的媒人是戴盖头(即帷帽),拖裙到颈,着紫色套服,衣饰华丽者,她们的装束几乎和贵妇人一样。所以,从外地来到东京的人,见一妇人着红背子,戴紫幕首,却没有仆人跟随在后面,就感到诧异。皇帝为使宗室与有钱富户联姻,选定了数十名官媒人,也就是这般模样。中等门户,所需媒人则着冠子,黄包髻,系把青凉伞儿。再次之就是头挽一窝丝,身穿粗布衣,混迹在市井城镇上的王婆之流。她们做媒为生,练就巧舌如簧,可以:
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医世上凤只鸾孤,管宇宙单眠独宿。传言玉女,用机关把臂拖来;侍案金童,下说词拦腰抱住。调唆织女害相思,引得嫦娥离月殿。
这样的媒人真是不简单,所以男女双方都将希望寄托在媒人身上,尤其那些婚姻未圆满者。像宋话本《小夫人金钱赠年少》中描写的:
东京界身子里拥有十万资产、年过六旬的张员外,孑然一身,便想续弦,找来了张媒、李媒,委托她们为之说亲。但是条件苛刻,他一要人才出众,二要门户相当,三要有十万贯房奁。两位媒人明知这非常不实际,肚里暗笑,口中却答应这三件事都容易。结果,她们把张员外的年纪瞒了三四十岁,和女方说了,又到张宅讲定财礼。成亲那天,女方才知是位鬓发皆白的老员外,叫苦不迭,后悔已晚。为了钱财,媒人就是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有人特别感叹宋代城市媒人的这种见钱眼开的做法:到女家则说男家不求备礼,而且帮助出嫁遣之资;到男家则厚许其所迁之贿,而且虚指数目。轻信了这些媒人的话而成了婚的人,往往赍恨见欺,夫妻反目,乃至离婚。可是,没有媒人,任何婚姻都不成。即使强霸妇女的财主,也要使强媒硬保,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一句话,城市婚姻的序幕,必须要由媒人拉开。
男家正式草帖女家正式草帖
在媒人的主持下,婚姻的第一步是起个“草帖子”,或者“讨一个利市团圆吉帖”,看看吉利否、无克否。媒人一般都带着这样的帖子,往往是“从抹胸内取出”,如“一幅五男二女花笺纸”,由议亲人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