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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廷斌兄赶着来和郑大公子论文,却把小弟抛诸脑后,这总是大大的不对吧?”
“这个……你这家伙,我好心好意让你多睡一会,你居然泼我一头冷水。”
那郑彩却不理会两人的调笑,只绷着脸看着码头上众人搬运货物,张伟知他嫌自已不通诗词,待自已与何斌的态度明显不同,肚子里又多骂了几声骡子兄,表面上却笑嘻嘻的不在乎,与何斌寒暄几句后,就与郑彩说些家常,郑彩到不好不理,慢慢觉得自已有些过份。
待施琅赶到时,货物已是搬运一清,郑彩与身边众亲随开始登船,见施琅赶到岸边,郑彩也并不稍停脚步,只远远向施琅招一招手,便自上船进了船舱。
施琅却也不在意,原本来只礼貌,现下失礼的是郑彩,施琅做事只管自已,别人究竟如何,他到是全不放在心上。
见郑彩已进了船,施琅便也不下马,当下就骑在马上对张何二人说道:“两位大哥,小弟到不必下马了,请两位上马,咱们这便回去,镇子那边乱的是鸡飞狗跳,咱们得回去计议一番,先把人心安抚好了。”
“施琅说的是,志华,咱们快回去吧。”
三人也不待船只起舤,各自扬鞭,打马向北港镇急驰而去。
就在三人在码头相送郑彩之际,北港镇上却闹成了一团。原本随郑颜两人来的除了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外,还有些许渔民,余下的,便是在福建本地无法容身的赤贫农民,随郑颜两人来台后,虽然他二人只以做海上贸易为主,对这些贫民不闻不问,但好在不收赋税,不缴田租,故而虽台湾缺乏农具,条件艰苦,这些贫苦之人仍是乐意留在此地,虽然多吃了几分辛苦,但到底能吃上一口饱饭,又不必受官府与田主的气,到是逍遥自在的很。故而此次郑彩来台,愿意与郑彩至澎湖的,大多是郑颜两人的手下海盗,商人,渔民,至于留下的不走的,便是这些贫苦农民。
这些人见郑氏将手下全都撤走,原本住在北港镇的居民大多随船而去,那些房子自然是十室九空,虽然简陋,到是比自家搭在田头的那些木板屋又强上几分,于是郑彩清晨动身,这些农夫便三三两两的携带着几件破家具,至镇上瓜分房间,除了颜思齐的大宅有人看守无人敢进外,其余各处皆闹的鸡飞狗跳,这些人原本是贫苦之人,瓦片尚且舍不得扔,虽然大多是同船而来,为了相争一处稍好的房子,也是打了个头破血流。
待何斌施琅吩咐好的老成家人来看镇上房子时,里面正闹的不成话。纵然是那些家人舌灿莲花,那些农夫也只是不理。后来张伟的家人周全斌、刘国轩也自赶来,看到如此混乱情形,也只是束手无策。
待张伟三人回到镇上,只看到近两千人在镇上吵吵嚷嚷,争论不休,什么顶你老母,丢那妈,干你娘之类的国骂不绝于口。留台之人自认先来,镇上房子自然归自已所有,纵然是何斌与施琅上前解释,却仍是喋喋不休,各人都打定了主意,反正这房子既然占了,那么纵然你叩头做揖,想老子搬走,那是万万不能的。
张伟冷眼看了半天,见何斌说的口干舌燥,施琅与人争的面红耳赤,却是无一人听劝。原本如何安置先来台的屯垦农民便是卡在张伟心头的一根刺,现下闹将开来,张伟心中到是有了计较,正好借此事立威,树立自已在此地的龙头位置。
扛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破锣,周全斌当当当的敲了几下,大喝道:“大家肃静,张大哥要说话。”
周全斌自跟随张伟办事以来,一直被张伟训戒要力求低调,是以虽南来北往办了不少差事,早就成了张伟的得力臂助,在这大庭广众下大声呼喝,却是第一次,当下看到上千人的目光向他看来,俊脸瞬间涨的通红,嗫嚅着又吆喝了一遍后,立时便躲到张伟身后。
张伟肚里暗笑,表面上却做出一番威严表情,咳了几声,向众人说道:“诸位,在下张伟,是郑芝龙郑老大的部下,诸位来台,也是叨了郑老大的光,现今郑老大在澎湖开基立业,将这边托付给了在下……”
未待张伟说完,底下的众农夫便大嚷道:“那又怎地,我们随的是郑老大来台,可不是随你这小子,如今你刚来,便想做威做福么?”
又有人促狭道:“看这小子嘴上无毛,脸上光洁的紧,郑老大莫非是好龙阳,才派这小白脸来管事么?”
“哈哈,可不是么,我看也象。”
周全斌、刘国轩等人脸涨的通红,皆是怒不可遏,只待张伟一声令下,便带着手下诸打手上前厮打。
张伟却是好生诧异,怎地这些面黄肌瘦愚鲁无知的种田汉现下却机灵的紧,自已的话尚未出口,便被人堵了回来。心里纳闷之余,也有些恼怒,看了看周全斌等人,便待下令上前殴打。
张伟带来的手下人数虽少,不过大多是张伟刻意收罗的悍勇好斗之士,眼前的苦哈哈农民虽然人多势众,但只要张伟一声令下,定然是一败涂地。
还未等张伟发话,何斌却抢先说道:“今日之事,原是场误会。这镇上房屋原本便破败不堪,我们怎会与大家伙争这么点蝇头小利?大家却是误会了,待我们查验一下郑老大的财物还有无遗漏,便会退到镇外,咱们大家都是跨海来讨生活的,可不要伤了和气。”
说完见张伟面露不悦之色,何斌急急拉了张伟的袖角,向张伟挤了挤眼,又示意施琅跟上,三人一起出了镇外,一直行到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停了下来,张伟气道:“廷斌兄,你度量未免太大,这些刁蛮之人,还需要雷霆手段才能压服,这一亮相没有弄好,日后咱们的事就难办了。”
施琅也道:“这些人分明是有意找碴,郑芝龙若在,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如此,现下这般,分明是看不起我们三人,不打他娘的,反陪上笑脸,何大哥,你未免太过懦弱。”
何斌叹一口气,向左右看上一眼,方道:“你们当我便能忍得这口恶气么,如若这一次压不服这些人,咱们日后便休想使唤他们。道理说不通,靠的便是拳头,这道理何某虽然好读书,却也是明白。”
“那廷斌你为何不让我下令动手?”
“志华你所有不知,我开始时还劝导那些愚民,后来慢慢在人群中见得几个郑府家人,才知道此事背后有人,既然人家有意诱我们出手,如若咱们不冷静对待,谁知道对方留有什么后手?”
张伟气的在树上痛殴一拳,被殴的大树到是没有反应,张伟却痛的怒吼一声:“妈妈的,连你也敢欺付老子。”
当下火冲至额,也不管大树是否有感觉,手脚并用,将那歪脖老树击打的树叶直落。
“志华、志华!这般冲动,将来如何能做的大事!”
施琅却没有劝解张伟,只涨红了脸,恨恨的蹲在一边,向着北港镇方向念念有词。
张伟一直打到精疲力竭,方才住手,听了何斌的责备之辞,也不辩解,只长叹一声说道:“我终究不会不及郑芝龙,此番吃了轻敌的亏,将来总会连本带利讨将回来。”
“志华你总算是悟过来了。咱们就先不进镇,今日便安排人砍伐木料,烧制土砖,咱们便是重新建一个镇子,却又有何难?”
“正是,两位哥哥,这事便交给小弟去办,管保咱们搭的房子比这北港镇的强上十倍。”
张伟沉吟了片刻,方道:“此事到也不急,咱们就先住帐篷也罢了。此时的台湾甚少台风,天气又炎热的紧,住在外面,反而清凉。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去泉州、漳州,一来购买物品,二来多募人手。三来,我要多带些瓦匠来,给咱们修一些坚固的青砖瓦房,这些木屋,咱们是一幢也不建。”
何斌想了一回,笑道:“志华虽仍是在赌气,却是有道理的。这木房吃不住台风,听说这北港之人一遇台风便惴惴然如临大敌,咱们在此又不是临时安家,要建便建结实些的房子,此事就依志华的主意。”
“既然廷斌兄赞同,那么赴泉、漳的人选,非廷斌兄莫属。”
何斌失笑道:“志华到真是不客气,我这边一表赞同,那边就把我派出海去啦。也罢,这谈买卖,和官府打交道,现下志华的这火爆脾气,到还真是不适合。到也怪了,在南洋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张伟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去南洋我只是听众下人的建议,该入哪种货物,去哪国交易,一切皆依老行家的做法,小弟我只是随船监督,防止有人中饱私囊,至于诸多细务,却是没有亲理。唉,小弟还以为自已为日渐成熟,做起事来顺风顺水,便是以为自身能力高强,看来,先前还是运气在助我啊。”
“这到也不然,运气这东西虚无飘渺,哪是男子汉该凭借的?你这人极聪明,脑子又灵活,又善纳人谏,从不固执已见,这都是长处,虽然现在还有些毛燥,不过我何斌看人从未走眼,志华你将来定然是大有可为,可不要现下受了点委屈,便自暴自弃起来。”
“诺,小弟谨记兄长的教诲,放心罢。”
何斌也不再多说,洒然一笑,自去码头安排船只去也。张何二人亦各自分头去勘探田亩,整治地界,各种乱纷纷如牛毛般杂务,直搅的两人头晕,傍晚见何斌带人出海,两人竟觉得羡慕起来。
正当何斌扬帆出海时,一队渔船亦启锚向澎湖方向驶去,船头昂首站立的,却正是郑芝虎与杨帆。
杨帆咬牙向郑芝虎道:“这次千算万算,只是漏算了何斌认识那几个人。那家伙老奸巨滑,定是他劝阻张伟动手。”
“偏你们这些书生毛病多,依老子的意思,哪要甚么鸟借口,直接带人上岸荡平了那票贼人,却不是省事的多!”
“唉,阿虎,你哥哥还是顾忌何施两人跟随他多年,张伟那厮人缘又好的紧,如若没有理由便杀了他们,别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却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