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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新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重修修筑,以坚城利炮精兵强兵镇守,城内粮草充足,足可支持一年以上。汉军攻城不下,城内外的明军里应外合,打城下汉军一个措手不及,则大局可定矣。
他与丁启睿等督师前线的文官统帅不同,自恃身体健壮,并不喜欢在平日行军的时候坐轿或是坐车,而是在他的中军标营和亲随家丁的护卫下骑马而行。明朝凡是文官出为督师,都会在家乡宗族里选取健壮族人以为亲兵,这些人一则是亲戚乡人,二来用银子喂饱了的,战时卖命向前,逃时决不会抛弃主帅先逃,是将帅们用来保命之用,最是信重不过。
这一日不过行了五六十里地,全军上下却已甚觉疲累。就是洪承畴本人成日骑在马上,也很觉得乏累。只是军务繁芜,却是很难歇息下来。他属下的亲随们还在为他搭建大帐,他便已经在原处坐定,命人摆下了文案处断军务。过不过一会,天色就暗将下来,亲兵们点起火把站在他身后为他照亮。待帐篷搭好,中军的伙伕头目前来请示,问他是否要现在就用饭。
他沉吟片刻,用威严低沉的嗓音唤道:“来人!”
他的亲兵头目知道唤的是自已,立时跑过来跪下,恭声道:“督帅有何吩咐,小人立刻去办。”
“去唤猛如虎过来。”
“是!”
那亲兵头目站起身来,很是小心的倒退着身体退下。然后立刻叫了几名小兵,分头去前面的大军阵中去寻延馁总兵猛如虎。
待那猛如虎依命赶来,洪承畴已然用过晚饭,在帐内继续批示公务。猛如虎在外帐大声报了职名,又在外面静候了一柱香的功夫,方听到里面咳了几声,听到洪承畴命道:“请猛总兵进来。”
虽然等了这么许久,这猛如虎却并不敢有何抱怨。待听到唤他进去,立刻站起身来,入帐之后向洪承畴跪下行礼参拜,待唤他起来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洪承畴的御下之道乃是对文官较为客气,对武将就很严苛,稍有过错就遭训斥。甚至丢官罢职还是小事,他初任三边总督之时,就曾经用尚方剑处死过三鼓不到的参将。所以这些武夫对他很是畏惧,并不敢稍有怠慢。
洪承畴看着他很是恭谨的站在帐内,垂着手等着自已吩咐。心里很是满意,却不敢稍加姑纵,只沉着脸道:“两日后便与先期到凤阳的大部会合,此番会战,各部大多来自九边,只有尔等是由各省抽调而来。”
见猛如虎要说话,他呆着脸道:“不是说尔等不如边兵精锐,毕竟皆是随我征战多年的宿将,奋勇效力多年,我很是信的过。”
“末将遇督帅知遇之恩,此番与贼合战,如虎必定督促部下拼死向前,以报圣上与督帅大恩!”
“甚好。本督要的便是你这句话!此外,必要与其余的各总兵和衷共济,都是为了国家效力,切不要抱定与人抢功,保存实力的念头!”
“是,末将并敢如此。都是朝廷兵马,哪一路受损都是朝廷的损失。末将的兵也是朝廷供养,并不敢有保存实力,拥兵自重的念头。”
“若有,我也决计不能饶你。尚方宝剑,正是为你而设!”
“是是!末将决计不敢!”
“如此,你的功劳情份我也会如实上奏,封候之赏,亦有可能得之!”
到了此时,洪承畴方才满意。因为部下良莠不齐,有边兵,有卫所镇兵,虽然都号称是各省精锐,其实其中很有些兵将并不能战。而杀良冒功,四处劫掠却很是拿手。到了战阵之上,遇强敌则畏首畏尾,情形稍有不利就抢先而逃。这都是明军的宿疾,洪承畴能力再强也是无法。然则此番做战实在关系太大,不但是他本人的生死荣辱关系所在,甚至是明朝存亡的关键,所以这几日他每天都召见各总兵副将,谕令一定要保有军纪,甚至又处置了几个桀骜不驯的大将,以做敲山震虎之用。至于孙传庭那边他是放心。孙传庭之部多半是边军,多年在一起配合做战惯了,战力纪律都强过各省班军,再有孙传庭为人自负,刚毅果决,也很有能力手腕。在他治下想必各总兵副将都并不敢有何异动,只需他两人竭诚合作,把这群丘八镇住,让他们拼死效力,督促着部下死战,此番战事就很有可能得胜。
将猛如虎训斥告诫一番之后,洪承畴本欲令他退出,却又突地想起一事,叫住退往外帐的猛如虎道:“昨日那股汉军骑兵该当已与我师接触,其部是败退散走,还是突破往南,此时孙督帅并没有派人来报,或许他们还在相机而动。你派出一名副将,领着几千骑兵前去寻找,若是他们还没有与我师接战,就知会孙督帅务加小心防备,不能让他们寻得空隙逃窜……去吧!”
猛如虎被他一番揉搓,当真是又惊又惧。洪承畴的什么“封候之赏”他是想也不曾想过。明朝到了这个地步,国势已经衰微到转瞬即亡的地步,别说并不容易得到封爵,就是此时封赏于他,又有何用?高迎祥李自成等人流窜宁夏、张献忠占据川东,据说朝廷此次能调走大兵,还是张献忠上言朝廷,愿意领有川东之地以为屏藩,不再和朝廷做对之故。局势纷乱如此,猛如虎之流虽然只是区区地方总兵,却也惊觉明朝暮气已重,再难挽回。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木钟,待局势明朗之际,他自然也有自处之道。此时虽尚方宝剑悬在头顶,这自损实力的事情他却是万万不能干的。有兵在手,便是要处置他也要先想想后果。若是自已手下的心腹将士都尽数战死了,到时候他便是无罪,只怕也是个替罪羔羊了。
想到此处,不禁微微冷笑。想向着督师大帐处啐上一口,却仍是不敢。只招手叫来自已的亲兵,吩咐道:“你到那个河南副将陈永福处,传我的军令,就叫督师吩咐,并中军派出骑兵前去搜寻昨日的那股贼骑,若是搜寻不得,就去知会孙大人。今夜月色尚好,道路可见。要他此刻就挑选人马,即刻动身!”
见那亲兵拿着自已的令符骑马去了,猛如虎暗地里一笑。想到那陈永福一脸的桀骜不驯,并不把他这个总兵管看在眼里。他此次从河南带来的兵马中有两千多骑兵,很是精锐,猛如虎却也不敢为难于他。此时正好借着督师均令,一则让这陈永福去吃吃苦头,二来若是他打上败仗,却正好能借机收拾他。
他洋洋得意回到自已的军帐之内,召来几个眉清目秀的亲兵小厮一起饮酒做乐,待酒意上来,便挑了两个功夫上佳的拥入后帐出火去也。明军军中决计不允准带有妇女,各级将帅只好在男色上下功夫,这到也是当时的特色,这猛如虎自然也不能免俗。
待那传令亲兵赶到之时,陈永福所部将士此时已多半在帐篷里酣然入睡。连日赶路,各人都是辛苦异常,又面临大战,体力不支者最易战死。这些人都随着陈永福征战有年,哪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以一吃罢晚饭,各人也不多事,均老老实实钻进帐内歇息。那令兵一到,就扬着头将自已大帅的命令传将下去,也不顾陈永福等人脸色铁青,立时翻身上马,回营寻乐子去了。
“操他娘的!这猛如虎真不是东西!”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咱们么!将军,咱们不理,去寻督师大人辩说!”
见那亲兵在黑暗中去了远了,陈永福还兀自呆立原处低头不语。他属下的各参将、千户、都司等各级军官便嚷将起来,一个个气的浑身发抖,只欲去找洪承畴理论。
这陈永福十五岁便投身行伍,先在昌平当兵,做到都司后回河南老家,这两年一直随着各个督帅四处做战,此时已经做到副将的高位。他性格却不似一般的军人那么直爽,遇事很少激动,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很能隐忍。
“总兵大人已然说明,此令乃是督帅亲自下的令。虽然督帅并没有指定哪一部前去,不过想必也是由他安排。你们前去吵闹,不正好给他整治我们的机会?”
见各人都被他说的不再言语,陈永福叹一口气,向各人道:“都是为朝廷效力,何分彼此!挑选两千精骑,我亲自带队!”
他手下的心腹将官们自然不依,乱纷纷上前劝说,劝他不必以身涉险。却听他慨然道:“人家五千人不到,便敢冲前我师十余万人的大阵,我们后有洪督师的大队人马,前面是凤阳大阵,难道咱们堂堂王师,就没有人及得上贼兵的勇武么?我陈某不才,却期盼着与他们激战一场,到看看谁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说罢,立时命人挑选健壮勇武兵士随他同去。他的部下军纪甚好,虽然在睡梦中被惊醒,却都并不敢有什么怨言。一个个披上甲胄,翻身上马,跟随着陈永福先小步驰出营地,然后便在月光下顺着大道慢慢加快马速,往南方奔驰而去。
陈永福率着疲惫不堪的部下直往南狂奔了一夜,待第二天天色微明,已到了新集地界,距凤阳城不过百余里路程。这新集镇上已驻有千多明军,由一个千户官领着,看守些军械物品并巡靖地方。因此地并无甚紧要,只不过预备着将来退兵时以为缓冲,是以这一队明军只是由原本凤阳城内的守兵调拨而来,不但战力很弱,军纪也是很差。
这两千多骑士虽然疲累,骑术精良者却尽可以趴伏在马背上歇息养神,然而战马奔驰了一夜,却急需稍息回力,饮水喂料。
甫一进镇,便见到一众明军守卒或是歪斜帽子,敞着大褂晒太阳捉虱子;或是与镇上闲人磨牙闲逛;或是蹲在地上下棋抹牌,散漫凌乱不成体统。
陈永福也是从下层低级武官做起,到也不觉其怪。只皱着眉头向身边的亲兵令道:“快去寻他们的长官来!”
他的部下却不似他这般好说话,那亲兵头目带着十余名手下,于镇口外狂飙直入,将那些个懒散明军惊的一路跳起,稍有躲闪不及的,却不免要挨上一蹄,直疼的龇牙咧嘴,喝骂不止。待到了镇口明军把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