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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抿了一口咖啡，“可是，那一瞬间之后，梦醒了。因为我身边的那个女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的父亲，然后我发现，她望向那个男人时，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我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然后……她真的跟那个人走了么？”我几乎是屏息着问。
“是啊，走了。”莫然冰冷的眼神看向我，从他的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泪，仿佛有着将这个世界冰封的力量。“她放开我的手，留给我一句对不起，留下满堂的宾客，任由那男人牵起她的手，跑了出去。”
我呆呆地坐着，除了不可置信，我想不到任何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心情。那个女人，她竟然如此公然的，在自己的婚礼上，放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鸽子！
“难道她跑出去的时候，都没有人冲上去拦着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伸手抹了抹眼角，“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有些宾客还以为是我们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直到她的母亲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开始掉眼泪，大家才开始明白方才在他们眼前上演的，不是电视剧，是真的。”
“解释呢？她就这么跑了，一句解释都没有？”我开始愤愤不平。
“我和我的父母，以及她的父母，一起向所有的宾客致歉，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出酒店，接受了别人或同情，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一直折腾到很晚……人都走光之后，他的父母也向我们道歉，说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承诺我们，只要她回家，就一定给我们家一个交代。”
我轻叹一口气，老人们也不容易，不论是哪一方的父母，在儿女的婚礼上出现这样的状况，都拉不下面子。尤其是那个女人的父母，女儿在婚礼上跟别的男人私奔，一定更加心寒。
“那最后的解释是什么？”我稍稍放平了语气。
莫然冷哼一声，“没有解释，只有一条她发来的道歉短信。”他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翻到那条短信的页面，递给我。
我小心地接过手机，有些紧张。屏幕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莫然，对不起，也许我还有一点爱你，但是我不能嫁给你。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呵护。我不想求你原谅，所以，忘了我吧。”
“就这样？”
“就这样。”
“这算是什么解释？什么叫做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呵护？她是在责怪你不能陪在她身边么？当初说好的分开生活，不是你们双方达成的共识么？”我有些激动。
“是……可是那又怎么样？女人总有脆弱的时候，都需要呵护不是么？我们分开两地，各自打拼，谁都有艰难的时候。我是男人，我可以坚强些，可是她是女人，她脆弱的时候，总是听到我说忙忙忙……林梓晨，换作是你，你会心寒么？”莫然紧盯着我，仿佛我的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是那样的重要。
“不管怎么样，已经达成共识的事情，任何一方违背了，都不行。”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没有人陪，得不到呵护和照顾的时候，该怎么办？”
“在我这里，这从来都不是问题。我从来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如果我是她，别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就算彼此有过共识，当我发现有一天自己一个人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一定会放弃所有的东西，飞奔到我爱的人身边。我就不懂，这世上能有一个跟自己相爱的人多不容易，能在一起，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我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曾经有过的怨念，全都暴露在了莫然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我连忙收起脸上激动的神色，“呃……我不是说她不好……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她可以为了事业选择和你分隔两地，随后出现的脆弱，无助，得不到照顾等等情况，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但这绝对不可以作为她放弃你们爱情的理由！”
我停顿了一下，见莫然不出声，索性继续说下去，“再说了，以现在情形看来，她的心里分明早就已经有了那个男人，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还要跟你结婚？既然决定了要嫁给你，又为什么要在婚礼上逃走？她这样做，是在惩罚你么？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她，可是却要你来承受痛苦，这不公平！”
“也许……在婚礼开始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只是某一时间心的偏离，也许她以为，结了婚，心就可以安定下来吧。”他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般回答。
“偏离了，就是偏离了。宁可两个都不要，冷静自己，也不能这样不负责任，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你一个人啊。她是逍遥了，解脱了，没准正跟那个男的为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感慨着，可是谁来在乎你的感受？”说着说着，我又激动起来，双手用力握着手中盛着果汁的杯子，巴不得那两个可恶的人立时出现在我面前，好让我一杯果汁泼上去！
然而莫然依旧很安静，他看着我，轻声说，“也许这就是报应啊，毕竟在我和她的感情里，我也曾经走偏过……”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把我高昂的怒火瞬间浇灭，仿佛刚才那杯泼出去的果汁，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自己的头上。
我有些哀伤地看着莫然，我知道他不是在怪我，也许那个女人最后的短信真的达到了目的，因为她成功地，把负罪感全数转移到了莫然的身上。
如果莫然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我这个人，那么他在婚礼上遭遇新娘的逃婚，或许还可以趾高气昂头也不回地走掉，然后在心里默念一句，是你对不起我，滚出我的世界，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如今，他的心里，藏着小小的一个我，他带着对我的歉意离开，也带着一颗真诚的心，想要走回到自己爱着的女人身边，用今后全部的生命，去弥补曾经心的偏离，去许她一生的平安幸福。而这时她的逃婚，无疑加深了莫然心中的苦楚，因为最终，他只是孑然一人。
“莫然，不要责怪自己了。就算你的心从不曾偏离他的轨道，也不能保证，她就不会逃婚。不管怎么样，在她逃婚的这件事情上，错不在你。是她先放弃了你。”我只能这样劝他。
他低着头，不发一言。我知道不可能凭着自己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他从自责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而我这个间接的参与者，实在是不方便再多说。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
手机响起，我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太过激动，竟然已经错过了一条短消息。
点开新进来的一条，是杜亦书，他问我，“林梓晨，今天我不加班，晚上我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我回了一个“好”，便很自然的去点开前一条短消息，我以为也是杜亦书，没想到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只有一句话，“我放了他自由，也放了我自己。把他交给你，祝愿你们幸福。”
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本周隔日一更。
☆、Chapter 28 山雨欲来
午饭后的两个小时里，我工作得心不在焉，思绪时不时被中午的那条短信打乱，短信里说的那个“他”，应该是莫然没错。可是我实在是不懂，给我发短信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该不该告诉莫然呢？也许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远不似我们想象中那样隐秘；细想一下，也许我早就不知不觉地，成了那场“逃婚风波”最初的导火索。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了真相。我已经离开那场漩涡很久了，可是现在，这一刻，仿佛满世界都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心慌到无以复加，如果始作俑者真的是我，那么我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他们？
小茹注意到我的恍惚，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借着端过来的契机向我打听莫然的八卦。
我没心思搭理她，接过咖啡，继续埋头到文件里。其实什么都看不进去，心里好烦。
莫然在QQ上对我说，“梓晨，中午跟你讲的事情，你别想太多。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的苦，抱怨抱怨而已。我跟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我在心里苦笑，是么？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么？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如果再找不到人分担我心里的纠结，我怕我会活生生被自己憋死过去。于是我发短信给杜亦书，问他能不能提早来接我。
杜亦书没有问我出了什么事，只是说让我等着，他马上去请假。
我对莫然说家里有些事情，下午要请假。莫然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还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回家。
我摇摇头，“不用了莫总。”
提着包走出办公楼，外面的空气很好，风里夹杂着一丝寒意，让我瞬间清醒了些。杜亦书还没有来，我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保安叔叔几次想要走过来“关怀”我，看到我情绪低落的样子，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杜亦书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径直跑到我面前。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不看他。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好让自己能看见我的表情，“林梓晨，你怎么了？怎么才上了半天班，你就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文件内心充满纠结的两个小时里，我没有哭，刚才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吹风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可是看到他，我的眼泪却好像止也止不住似的滑落，憋在心里的难受好像等待了很久一般，在见到他的瞬间，彻底释放。
杜亦书把我揽进怀里，大大的手掌上下抚着我的手臂，“是不是莫然又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着头，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不关莫然的事……”
“早上还是好好的，跟他吃了顿午饭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还说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