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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叔一怔,随即道:“这到是啊,老哥你要是能同去就好了……”
“咳……”权叔咳了一声道:“我哪里走得开,我那私塾计划入夏就开学,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多着呢。”
疏桐便道:“既是这样,不如我陪钟叔一起去吧?”
钟叔一听,当即转头带着征询的意思看向权叔。两人这幅模样,让疏桐顿时明白这是王墨要求他们两人全天候监视自己。
“外面积雪初融,一片泥泞,这宅子里也未备有车马,夫人出门只怕多有不便。”权叔犹豫道。
“今日天气晴明,我到也想出去走走。权叔放心吧,我和钟叔取了东西就回来。”
不知是那酒菜的诱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权叔寻思后竟点头答应道:“既是如此,那你们就早去早回。”
疏桐指望跟钟叔出门后,路过金市街这些繁华地段时佯装人多走散,再雇辆车马去金谷园一趟。回头再直接回宅子,就说在街上没找到钟叔就自己回来了。
谁知出门后,钟叔带她走的却是一条偏僻小街。一路上,除了几个趴在屋檐下玩泥弹珠的毛孩子,多的人影再没瞧见一个。那条街走到尽头,便又接上了西城墙下的僻静小道。
疏桐便失落问道:“钟叔,去谦词楼,不是要路过金市街么?”
钟叔呵呵笑道:“这是条近道,比从主街过去要节省许多脚程。”
第一零六章 意外重逢
一路走到洛河边的谦词楼下,疏桐都妥妥处在钟叔的视野之中,没找到合适的开溜时机。
前两次来谦词楼,楼下贩夫走卒往来,客商旅者云集,热闹程度不亚于南北大街。今日过来,四周却是冷清清一片,连屋檐下雪水融化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谦词楼大门紧闭,疏桐跟着钟叔从一道侧门进了楼。进门后,钟叔又从门后摸出个铜锁仔细将侧门从内锁上。
疏桐诧异看着他:“钟叔为何要锁门?”
“河边荒僻,歇业期楼里也没留护院,若不锁好门,不定就有乞丐地痞冲进来抢夺东西。”钟叔一边锁门一边解释道。
疏桐却总觉得这解释很牵强,他是怕自己趁他不备开溜吧?
走进门窗四合的大堂,钟叔又停步道:“年前入冬时,朱老板在楼里搞了个丹青会,二楼、三楼至今还陈列着当时的画作。我下地窖去挖酒坛,里面潮湿阴暗,夫人要不就先上楼去逛逛看?”
疏桐对咸菜坛子、酒坛子本就没什么兴趣,听钟叔这么一说,她便点头道:“也好,钟叔完了就叫我一声。”
疏桐沿着木梯上了二楼,楼内的陈设竟和上次见到的全然不同。那些以竹帘分割的小间已经拆去,整个二楼成为一个通达宽敞的大厅。厅内陈设的桌几间,全由一幅幅用画作装裱成的屏风间隔开来。
自桌几间慢慢走过,疏桐才发现朱逢秋陈设这些屏风时,也是用心分了系列的,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根据不同的题材罗列展出,俨然是一间规模不小的书画院了。
从办诗词会、斗琴会到这水墨丹青会,朱逢秋策划的几次活动都把文人间的那点心思揣摩得十分透彻。也难怪这酒楼会深得文人墨客青睐了。
看完二楼的画作,疏桐又沿着木梯往三楼看去。三楼的陈设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将就着往日的竹帘隔间。陈列着扇面、斗方、条幅、中堂这些精致的小件画作。
在王家当了八年的丫鬟,幼时跟着女先生学习的那些关于钩皴点染、浓淡干湿的作画技法。早已被疏桐强行抛之脑后。如今看着这一幅幅雅致诗意的画作,疏桐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早已在仇恨中荒草蔓没,难觅归途了。
忘掉千金小姐的身份,掐断自己对精致华美生活不该有的奢望,这是疏桐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轻叹一声,疏桐又沿着木梯下楼了。
走回二楼时,稍一转眸。疏桐便被楼梯转角处的一幅屏风吸引住了。这是一幅稚女秋千图,以泼墨笔法,描摹着繁花树下,一名女童迎风蹴秋千的场景。
这个场景。令疏桐感觉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不由得走近前去观看。
画中秋千飞扬,衣裙翩跹,女童仰首观望花树的神态,在疾笔飞走的泼墨技法中。虽显粗略,却又格外入神。灵动的眉眼,含笑的唇角,浮荡的衣袂,乃至随风纷飞的落花。都恰如其分的定格画中。
不难想象,若非作画之人对这幅场景烂熟于心,以粗疏恣意为特点的泼墨笔法,是很难画出这般形神皆备栩栩如生的场景来的。
自曹不兴画人物讲究精工细笔以来,他的弟子卫协4对人物细节的渲染着墨更是青出于蓝,所绘人物细微到了发丝纹理和衣裙皱褶。及至今日,文人画师竞相模仿,追求笔墨精微已蔚然成风,一般人物都是用白描、勾填、勾染等细致笔法,而像这般以飞笔留白云烟带水的技法来描摹人物的,却是少之又少。
与满室讲究细节描摹和晕染着色的画作相比,这幅笔法简洁的秋千图最显得格格不入的,却是它的色彩单一。除了以浓淡墨色来体现画面层次外,这幅画没有任何的色彩修饰。
对如此另类的作画之人,疏桐有了些许的好奇。她留意画幅上的落款,除了一句“梨花月明,秋千露冷”的题跋外,竟找不到寻常的季令、印章等其他落款。
梨花月明,秋千露冷?
疏桐不免再次留意画幅,此刻才发现不曾染色的画面,纵然繁花如缀,春意盎然,却仍旧有些清冷,恰如经年旧梦,月色流离。
“公子,这里风大,我们回去了吧?”
窗外适时响起的一声劝慰,令疏桐的思绪从画中走出。这道声音有几分耳熟,疏桐不免移步到窗前。
推开紧合的木窗,疏桐从窗棂探出头去,视线扫过楼下,顿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
如同梦境一般不可思议,楼下那辆装潢精致的檀木马车旁,负手而立的,分明就是疏桐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上一面的石拓。
早春料峭的寒风中,石拓一身清俊的白衣,似比四周房顶上的积雪还皎洁夺目,令疏桐微微眯缝起了眼睛。
听见楼上窗户的“吱嘎”声,石拓迅疾抬起头来,在望见疏桐的一刹那,他的脸上也浮上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不会吧,公子心里念着白姑娘,居然还真就遇见了?!”
石拓身旁惊呼连连的绿裙女子,正是他的丫鬟玲珑。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角度,如此意外的重逢,令疏桐和石拓在视线交织的一刹那,都有些愣怔,随即便是遏制不住的心跳。
面对这个令整个洛阳城的女子梦寐思服的男子,面对这个从洪水中救下自己并为自己一掷千金的男子,疏桐竟无法说服自己这来得不合时宜的心跳。
在确认这不是自己神思恍惚下的错觉后,石拓压下心底的狂喜,大步朝谦词楼走来。
疏桐略略愣怔之后,当即向楼下跑去,赶在石拓敲响紧闭的大门前,打开了大堂临街的木窗。
“石公子!”
看着大门铺首上黄灿灿的铜锁,石拓再转首看向疏桐时,眉间便带着不解的疑惑:“白姑娘,你这是……?”
纵然知道她是王墨的妾室,他无意识叫出的依然是“白姑娘”。
疏桐朝身后望了望,没见钟叔从地窖出来,便急切道:“石公子可知金镛城?”
石拓走近窗前点头道:“自然知道。”
“公子明日可否携琴到金镛城走一趟?我有要事相告。”
石拓皱眉道:“金镛城是关押被贬皇室宗亲的地方,我只怕是难以进去……”
“不用去金镛城内。我住在金镛城靠近闾阖门附近的一间院子里,只要公子以琴声相约,我会设法出来与公子见面。”
明知她是有夫之妇,明知这行为有悖情理,可面对疏桐的邀约,石拓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4卫协:西晋著名画家。师从曹不兴,其白描细如蛛网,精工细密。弟子顾恺之深受其影响,所作《洛神赋图》乃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第一零七章 春日琴韵
见石拓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疏桐松了口气。想起今日的重逢颇有些意外,疏桐便问道:“这谦词楼歇业,石公子不知道么?”
一旁的玲珑便笑道:“怎会不知道?我家公子每日都来这里,就指望……”
“让白姑娘取笑了,我不过是觉得这楼里的饭菜可口,盼着能早日开业。”石拓急切打断了玲珑的话。
“呵呵,这位公子长得这么俊,难怪如此有慧眼!”钟叔洪亮的声音自身后传出,令疏桐惊了一下。
石拓望着一手抱着一个陶土坛子的钟叔诧异道:“你,你是?”
“我就是这楼里的大厨。难得公子为了美食每日一顾,我会催朱老板他早些开业。”钟叔自我介绍完毕,又皱眉道:“对了,朱老板最近去南边儿办事了,可能要半月后才回洛阳。”
石拓脸露尴尬道:“也不急的。”
“哎,我如今住在金镛城外一位朋友家里,若非不太方便,我定然邀请公子你去品尝我的新菜。”钟叔一脸遗憾道。
疏桐还正想从钟叔这里做文章,钟叔却又道:“夫人,东西都拿好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吧?”
听着钟叔唤的这声“夫人”,石拓不由得怔了怔。
这边钟叔却将木窗关上,带着疏桐从侧门离开了。
那日分别之后,石拓便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鼓动,令他做出种种昏蒙失智之举。明知谦词楼闭门歇业,明知她作为一个有孕在身的妾室,不可能出现在谦词楼里,他却还是梦魇一般日日前往。
每每立在楼下,仰望二楼紧闭的木窗,他都会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她着一袭月白男装倚身窗前。定定的看着自己,那清澈明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