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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选了临窗的位置落座,不等茶水沏来,云罗便急急催促疏桐抚琴。
疏桐并不推辞,从琴匣中取出“秋宵”,手指落弦,也未多作寻思,便将那日在金谷园奏过的《幽兰》胡乱弹了一通。
窗外,是浊浪滚滚奔涌不休的浊河,因临得近,那涛涛的水浪之声,不绝于耳。疏桐弹奏的《幽兰》本是琴曲中最净洁无垢的曲子,渺渺琴音与涛涛浪声两相交织,全然听不出什么滋味来。
王墨手执茶盏,望着窗外的浊河,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罗和七儿则专注看着疏桐起伏沉落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曲终了,云罗连连拍手叫好。疏桐只是瞥了王墨一眼,不作声色将“秋宵”装进了琴匣。
“公子为何不点评一下?”见气氛有些冷场,云罗便转首询问王墨。
王墨道:“我不懂音律,不敢妄作点评。”
云罗又道:“那赞叹两句总行吧?”
“夫人的琴技师出名家,技艺高超。此间场合,若是换成《浪淘沙》一类的曲子,或许更为适合。”
云罗笑道:“公子,你这究竟是赞叹还是批评啊?”
“赞。而后叹之。”王墨正色道。
疏桐不禁哑然失笑。
随后,云罗将金城市集的繁华热闹描述了一番,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递给疏桐:“姐姐,这金城出金名不虚传,此地金铺的镂花工艺也十分了得,你看这枚莲鲤金枝髻,上面的莲瓣和锦鲤做得好巧致!”
“嗯,确实精致。”疏桐并未接过锦盒,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这是我替姐姐选的。莲花和鲤鱼相依相偎,祝姐姐和公子夫妻情深连理同枝。”云罗将锦盒从几面推至疏桐面前。
疏桐瞥了眼道:“我平日却不爱穿金戴银。这髻子就当是公子送给妹妹的吧。”
“公子已给我送了一枚了。”
疏桐瞥一眼王墨。道:“总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吧?”
云罗尴尬笑道:“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那妹妹就换着戴吧。”疏桐站起身来:“我先回房去休息了。”
疏桐抱着琴匣飘然而去。回想起云罗面上那缕难堪表情,心下竟有些小痛快。
只是,疏桐前脚抱琴入室,王墨后脚便跟了进来。
“公子就这么将云罗姑娘丢在茶室?”疏桐搁了琴匣讪讪笑道。
王墨看着疏桐。面上却没有多的表情,只走近了道:“那车夫可有异常举动?”
见王墨如此,疏桐便也收敛了面上的讪笑,将白日看见那客栈小厮与车夫的对话原样复述了一次。
“他说八盘峡悍匪横行?”王墨眉梢微微皱起。
“没看错的话,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建议从西城门出城,绕行三岔口。”说罢,疏桐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公子可派人去街市上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若那八盘峡果真有悍匪,我们就是绕行半天一日的,也未尝不可。”
“嗯,桐儿说得有道理。”
见王墨要出门去,疏桐问道:“公子。可是你让七儿整日守着这张琴?”
王墨停步转回身来,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桐儿发现此琴的秘密了?”
“奴婢眼拙,却是云罗姑娘发现的。”
王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真是她发现的?”
疏桐却转而道:“我们此行取远路去龟兹,为的是找高僧白延翻译琴背的铭文?”
“桐儿虽然明白的迟了点,却终究还不算笨啊。”王墨走近疏桐,揽臂将她拥入怀中道。
自王墨与云罗同行同宿以来,疏桐总觉得他身上有股暧昧不清的脂粉气,窒闷逼人。她抬手撑开他的胸壁,想与他保持距离。
“仔细隔墙有耳。”王墨手臂加力,将她牢牢箍在怀中。
明白王墨话里的意思,疏桐却也不再挣扎,只是仰首继续提问:“这么说来,权叔托我转交的感谢信,其实是为我们引荐的书函?”
王墨垂下头,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鬓道:“正是。”
“那段铭文和西夜国的宝藏有关?”
“不错。”
“听权叔说,铭文记载的大致内容是‘绝响’数度易主的经历,莫非‘绝响’的某任主人是西夜国的?”
王墨却道:“桐儿,今夜我与你同宿,可好?”
王墨的声音显得有些喑哑,柔软的唇瓣和着温热的吐息轮流拂扫过疏桐的耳廓,令她的心脏骤然收缩,她急道:“公子,奴婢这些日子赶路太累,身子不舒服,还是让云罗妹妹侍奉你吧?”
“是么?我原是想着桐儿有这么多问题要问,怕时间不够,准备彻夜奉陪呢。”王墨倏忽放开疏桐,退开了一步道,“既然桐儿身体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搅了。”
眼睁睁看着王墨大走出门去,疏桐面上露出了无可名状的神情。
午饭后,王墨说要去市集采买补给,与孙青一道带了几辆马车出了客栈,直到客栈限时供应的餐饭端上桌子,两人才行色匆匆的赶回来。
用完餐饭,王墨果然去了云罗的房间。
好些日子没在真正的床榻上入睡,缺了那安眠香,疏桐这一夜竟辗转难眠。思量许久,她决定去楼下院中的车轿内取一枚香饼助眠。
王墨安排有人在院中值夜,疏桐去值夜人手里要了钥匙开了车门,上了车后便觉得客房太过空旷,香饼燃开来未必有狭小的车厢效果好,就决定就在车里睡一夜。
疏桐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薰笼,待香雾丝丝缕缕弥散开来,她便除了钗环鞋袜躺上了锦榻。却正是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得车厢外传来了一阵细碎声响。
第一三四章 金城浊河
疏桐坐起身来,将耳朵贴近车窗,便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絮絮耳语。
“守夜那个两都睡着了?”
“睡着了。这安眠香,还是王墨亲自调配的呢……”
疏桐心下一紧: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疏桐悄悄将车帘掀开一角,白晃晃的月光下立着的两人,却是云罗和她的车夫。她此刻说话的声音,和往日娇滴滴的软糯声调全然不同。
“金姐儿出来时,王墨没察觉么?”
“他睡熟了。”
“可有什么信息要我送出去?”
“没有特别确切的信息,只是发现两个疑点。宋大哥看有没有必要传信回去?”
“什么疑点?”
“其一是王墨夫人的身份可疑,其二是那张七弦琴有些可疑。”
疏桐听得一愣,轻轻放下车帘,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那位夫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她和王墨不像是夫妻关系。”
“金姐儿何出此言?”
“我日日与王墨同行同宿,她若是真是王墨的妻子,断然不会这般冷静。一个女人就算不爱自己的夫君,也总该会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她却是一点都不上心。再则,她言行举止一味内敛克制,隐忍极深,说不定就是孙大人说的那个人。”
“齐王的眼线?”
“赵王可以给王墨送‘侍妾’,齐王未必不可以给他送‘夫人’。”
云罗竟猜疑自己是齐王派来王墨身边的眼线?疏桐心下一惊。王墨那日说“螳螂捕蝉,黄雀延颈”,这车队中究竟混入了多少眼线?!
“可我看王墨对她却像是真有情意啊?”
“情意?那你觉得王墨对我,可像是真有情意?”
“这……还真不好说。日后只有盯紧些。金姐儿觉得七弦琴有什么疑点?”
“昨夜在那女人的锦榻下发现那张琴时,我并未觉得异常。今日与王墨从市集回来,竟看见那女人和王墨的哑巴丫头在院中为这张琴僵持。”
“这确实可疑。”
“对了,那丫头应该是个练家子,宋大哥可以找机会试一试她的身手。”
“好。还有其他的么?”
云罗恨恨道:“那王墨看起来温文尔雅柔情蜜意,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和他朝夕相对这么些日子,从他嘴里什么都没套出来。只是这些,宋大哥看有必要传回去么?”
“一路上能回传消息的点儿也不多,稳妥起见,我还是着人报回去,看王爷如何定夺。”
“那就辛苦宋大哥了。”
“金姐儿也要当心些。”
言毕,两人的脚步各往东西而去,四周再次恢复静寂。
一路上都没见云罗与这车夫有什么交集,此刻听来,却是这云罗负责探听消息。车夫负责传递消息。
在废后之事上。赵王、齐王和梁王本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没料到赵王与齐王之间还在互相防备。看来,在朝争和权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墨?
自己被云罗疑为齐王的眼线,这却是挑拨王墨与赵王司马伦关系的最好机会。司马伦废掉贾南风后,就开始大势清除皇后党徒。若王墨在他眼中成为了齐王的人,王恺作为贾南风的余党,自然就列入了清扫的行列……
疏桐的神思渐渐昏沉起来,却是薰笼中的安眠香起了作用。她软软倒入锦榻,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上,人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待一觉醒来。早已日上三竿。疏桐睁开眼,看着车顶绣帷的流苏在徐徐晃动,顿时清醒过来:车队出发了?!
她起身掀开车帘探看,潮润清澈的晨风拂面而来,马车正行进在一条两侧林木茂密的狭窄驿道上。
“外面风景如何?”
疏桐听得一惊。转回头去,却是王墨一手支颐斜倚锦枕,含笑望着她。这般情形,却像是他昨夜也留宿在此一般。
“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早起在客房寻不见你,好找一阵,才发现你竟在车厢里睡着了。”王墨顿了下,笑道,“若不是夜里有人在院中值夜,我到要怀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