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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一听他这话,立马觉着没意思了∶“那你走吧。 ”富堂老汉看了出来,紧赶陪笑说∶“杨先生你是不晓,牛在地里等我哩,我但不去,海 堂对付不住。这些人,骂人难听得很哩!”杨济元蹴在椅子上,一字也听不进去,下巴一仰 ,不耐烦地说∶“你赶紧走啊,甭把你的工分耽搁了,人都靠啥吃饭哩嘛!”说着,看富堂 老汉藏头缩脑地走了。杨济元刚说立起将册子拾好,又见富堂老汉回转了来,抻着脸问他∶ “杨先生,你刚才念的那叫啥书?”杨济元淡然地说∶“你问这有啥使处?”富堂老汉道∶ “我听着里头‘之乎娃乎’十分中听,今黑喝罢汤后,再来请教!”杨济元看了书页,亮给 老汉道∶“《御览拾粹》。来不来由你,我啥时都闲着!” 富堂老汉这才放心走了。
《骚土》第三十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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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富堂老汉一路人物喜欢上书的故事。如今说的是大害手抱《水浒》爱不释卷,恨只 是不能同书里的头儿脑儿鸡儿狗儿生活在一起。看着那宋江在浔阳楼上题的反诗,竟是十二 分的壮人心气,将那几句通背下来,吃饭睡觉,都在心里念叨。那诗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 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此番远大志气,将那大害惊得是心跳肉颤,私下里十二分地赞许。且不说自此便给他自 家种下祸殃。
却说一日,风和日丽,气温骤然回升。大害吃罢早饭,翻开《水浒》又琢磨了几个时辰 ,等不见弟兄们前来会他,一腔的激情无处发放。于是,放下书卷,兀自朝村头走去。村头 亦无一人,大害心下生奇,撂开腿又赶往田里。一上山峁,始看见人都在田里打粪。地头踅 摸了一回,也无甚大意思,又回头向村里走。走到武帝庙前,抬头一看,只见大义、歪鸡、 黑蛋诸位弟兄肩扛着明晃锃亮的大铡刀,结伙做伴,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大害一见,喜不胜 喜,连忙呼喊着过去。说不上三句话,接过大义手里的铡刀,一掂量,竟是十分地轻盈。随 着让弟兄们闪开,舞了几场,把弟兄们都看呆了,只打问他是从哪位师傅学的。说来这也是 那大害的灵性之处,只道是书中的影像,全被他心领神会过了,如今的姿势也不过是刻意模 仿而已。
大害舞了一阵,歪鸡却也要舞,大义说歪鸡道∶“你快算了,你不看,你有咱大害哥的 量力(身高和力气)没有!”歪鸡不服,接过铡刀舞了不到几圈,气短得不成,放下了。大 义道∶“我给咱们打一套拳。”说着,脱下棉袄,露出光脊梁,拉开架势舞动起来。众人看 大义的手势脚法不同寻常,一发叫好起来。你道咋的?原来大义自从他妈和张铁腿做下那事 之后,将学到的本事统死不愿让人晓得。如今大害提倡这事,也不再掩盖了,拿将出来也让 弟兄们晓得一下。大义是这意思,却不料大害看得深刻,立即便做出决定,要弟兄们日后随 大义加紧演练,不得忽视。正说到严肃的时候,只听场院那头有人连嗷带喊,声音极是刺耳 。众人回头一看,是队长海堂。海堂喊道∶“妈日的,你们这些娃是咋?队上把工贴赔上, 叫你们绷松谝闲哩嘛!妈日的犊牯(牲畜)等着吃草哩,你们一个个奸猾得像驴,见上套便屎 多了尿稠了!”此时他正好看见黑蛋在麦秸垛后拉屎,便不妨这相说了。大害一听,极是不 受。问大伙∶“我不晓海堂这人咋这势?不定也是个贪官污吏!”众人没敢再议,只说赶 快收场,朝海堂那头赶了过去。
大害心想,今日不给海堂这贼看个火色,日后他不摸着天地踩人?想到这,便随着众兄 弟屁股跟上,向那海堂奔去。海堂一看大害气势不对,立刻堆上笑脸说∶“没想大害兄弟也 来了。”大害一指海堂,打雷一般地大声喝道∶“兄弟个鸟!今日洒家且要收拾你这个欺压 百姓的狗头!”
海堂一看大害来意不善,立即心怯腿颤。因为大害在矿上的行径他亦有所耳闻,所以是 一面遮拦,一面慌忙跑脱。下了大坡,这才回过头来,指着大害说道∶“你有种在这等着! ”大害立在坡上,双手插腰,义正词严地说∶“我郭大害堂堂七尺汉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大场面见得多了,甭说你们这些毛毛虫!你有种把人叫来,我自等候!”海堂说∶“你等 着!”边说边后退,不料脚下一块石头一绊,栽了个屁股墩,面子一红,更是搁不住了。转 身夹着尾巴逃了。
歪鸡几人笑得搂住肚子,滚在草里,眼泪花儿乱蹦。只说这地方的一霸,也有丢人现眼 的时候。大害回头对弟兄们说∶“这些奸贼,有人怕他,我大害却是不怕!”说过,挽起袖 子,就欲随众人一起铡草。朝奉一直是阴沉着脸,此时说了∶“大害,也快回去,防海堂他 们来寻你弄事!”歪鸡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毛,我们弟兄今日不是以往, 由他摆了!”朝奉道∶“你懂个,单怕今日的工分麻烦了!”大害道∶“他敢?我把他皮 剥了!”
海堂奔到大队部里,一进门,只见吕连长、季工作组一班人在开会。海堂没由分说就喊 叫起来。季工作组立刻恼了,怒斥道∶“喊叫啥嘛,没看正在开会!”海堂头一歪,就势蹲 地,不言喘了。季工作组问∶“你是啥事?”海堂立起,比比画画,一五一十说过。季工作 组没有听完便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他说∶“这事,我看不怪大害,谁叫你随意骂人?你们这 些干部,和叶金发一个起手,都是不将贫下中农当人。这一时就干部骂人这个问题,革命群 众反映很大,一致认为你们打骂社员已经成了习惯。现在着手的,就是研究处理你们几人这 方面的问题,你不妨也听一下!”
吕连长接着说∶“据民兵反映,你昨天早晌非要让他们也去地里曳粪,这是啥事?”海 堂辩解说∶“也春耕哩……”季工作组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道∶“什么春耕不 春耕,走什么样的路线不解决,为谁春耕?为地主富农,为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春耕!我看 你是受了一些人的指使,以春耕之名,有意干扰斗争大方向哩!”海堂一看这种场面,脸色 灰下,又蹲下去,随着季工作组几人的会议,学习了一上午。
《骚土》第三十一章(4)
立刻注册新浪免费邮箱,激活1G空间散场时候,季工作组方叫住他,说∶“我对你说的话,你领会了吗?”海堂扬着脸,停 了下说∶“这半天还能不领会嘛!”季工作组说∶“关键是要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你多年 来一直是只拉车不看路,跟着个别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沾染上许多不良习气,自己一 直不明白。是不是这个情况?依我看,日后你要加紧学习,革命的大门不论啥时都朝你开着 。这就叫反戈一击有功。大害随咋也是革命家庭出身,根正心红,我想他不会无缘无故骂你 ,你说得是?”根盈一旁插嘴说∶“大害他爸已经叫造反派关押了!”季工作组回头问∶“ 你说啥?”根盈道∶“大害他爸来信说,叫大害抽空去济南看他去!”季工作组说∶“真有 这事?”根盈从办公桌里取出一封信来,由季工作组自个儿看过。
季工作组沉吟道∶“人家大地方的形势发展就是快,我们也得加快步伐,否则落后得太 大了,你看连这些元老都揪出来了!”说完将信还给根盈,又叮嘱他道∶“日后不论是谁, 但有信件,一一都得经过领导查阅,不能给阶级敌人以可乘之机。”根盈点头。事实上根盈 自打担任大队文书之后,百姓的来往信件一直由他拆封,这也用不着他季工作组叮嘱。
《骚土》第三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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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浪子槽头出钱买良心
季世虎衾内雅解沁园春
海堂也是,没踩着王八倒做了龟孙,一脸的晦气,在此自是不再提了。却说黑女在人前 人后,经她那二杆子黑蛋哥几番没头没脸的训斥之后,一发觉着没脸见人,窝在家里,干脆
连门也不出了。或是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或是哼哼唧唧,唱一些没板没眼的调子,弄得怪吓 人的。老汉说老婆∶“留心看守,咱黑女我看着这一阵不对劲,紧防甭出下啥事。”
一天半夜里头,老汉起身给犊牯(牲畜)搭料,不防嘎啦一声门响,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 来。此人一进门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磕得像鸡啄米,口口声声叫老哥。老汉不看则已, 这一看,当即气得是眼睛黑下。
你晓谁氏?不说人也大概明了。说是这庞二臭将人家杨济元老先生暮年的爱情卖与猫儿 沟之后,脚不点地地赶了回来。头一日在东沟沿上踅摸了一天,没敢进村。第二天又在圪台 上厮混一日,没敢露面。到第三日下黑,这方摸摸触触地进了村子。一进窑门,一时三刻且 寻不着油灯。最后只好从院里抱了一束子玉米秸杆点着,将四边一看,心大凉了。只说老父 亲一辈子辛辛苦苦丢下的家当,如今颠攉(毁坏)到他手里了。
睡在窑脚地,烤了半夜的火,这又想到黑女家那边,立起,磕磕绊绊来到饲养室。武成 老汉这几日正为女子的事难过不下。你想,如今二臭这贼人猛扎扎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心底 怒火焉能按捺得住?且不说这一烧黑了眼窝,提起搅料棍,也不管看见没有看见,劈头盖脸 打将下去。
庞二臭此时说也可怜,搂住头不敢动弹,后来看实在是服不住了,紧忙按原定的计划, 掏出一沓十元票子,顶在头上。老汉眼黑,像是没有看着,一声不吭,只顾加足劲地抽打。 一棍下去是一道红伤,直打得那庞二臭叫苦连天,将求饶变得像杀猪一般。边求边又从怀里 抽钱,不断向那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