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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本怒声用蒙古话向其弟打了个招呼,嘴里“哈赤!”叫了一声。
一双流星锤蓦地由左右两方,同时快速包抄起来,在流星锤运施方面来说,这一手叫“双飞燕剪翅”,两道银光,夹着两团栲栳大小的银团,直向宫一刀身上两侧袭来。
另一方面,达木儿配合着兄长的势子,脚下一连两个快速前进,又扑向了宫一刀后方。
兄弟二人由于多年联手合作,早已“心有灵犀”。铁山本流星锤出手,亦正是达木儿进招之时,狼牙棒施了一招“拨风盘打”,直向着宫一刀兜头盖顶地猛力直挥下来。
哥儿俩个大概已经尝到了对方的厉害,下手也就越加毫不留情,这一式联子前后夹击,确实厉害得紧!
宫一刀岸然站立的身子,看过去并无异动。然而,正当流星锤与狼牙棒,眼看着已将双双招呼到他身上的刹那之间,猛可里宫一刀那只断了膀臂的袖子,倏地向上飞卷而起,于是同时之间,他的另一只手,已飞快执出了背后长刀。
这一霎真是快了,随着他出刀的势子,一片银光,有如戏凤之龙,刀光过处,耳听得一片叮当声响。
“虎豹”兄弟上来得快,退身得更快,看起来有如风中枯叶,乍聚又散,双双一沾即退,饶是这样,却也吃了大亏。
敢情宫一刀这种“气波力功”盖世无双,由于手法诡异常规,就连现场旁观的能者如海无颜者,亦自信为其所欺。
随着对方兄弟二人的踉跄退势,可以肯定的他们两人都受了伤了。
一个伤在右肩,一个伤在右侧肋,出刀者分明手下留情,没有像以前那样施展他“断臂刀法”,确是难能之至!
铁山本一边的链子锤,唰啦啦缠住在了脖子上,空出的一只手,用力地按向右边肩窝,大股的血水由他按着的指缝里渗出来。
达木儿却似伤得比他更重,右侧肋下巴掌大小的一片皮肉被刀给片了下来,痛得他直往里面喝气,全身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
乌苏看到这里急忙出来,招呼着梁威等人,匆匆把这对蒙古兄弟给搀了下去。
经此一来,乌苏才算真正认识了宫一刀的真实功夫,又惊又喜,直把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全场各人自目睹此一场决战之后,俱都暗自折服于宫一刀神威之下,再也没有一个人胆敢轻举妄动,出面与其较量了。
任三阳低骂了一声,看向身边的海无颜道:“鹅知道你是深藏不露,不轻易出手的人,鹅可他娘的真忍不住了,好歹也得跟他会一会,要是真不行,临场泄了气,兄弟你还得给我接着。”
说着就要站起来,身子才动,即被海无颜一只手按在了背上,任三阳倒是老实得不能动了。
“怎么回事?”任三阳不服气地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小子神气活现的?”
海无颜微微一笑道:“那又有什么不好?总之,现在还没到我跟他见面的时候。这场热闹还没有完,好戏还在后面呢!”
任三阳道:“你是说?……”
海无颜微微一笑,却没有说出来。
是时乌苏已在现场交待了一番体面话,十分尊敬地陪着宫一刀进入内宅,现场即由梁威招呼着解散离开,海任二人也随众退出。
任三阳见海无颜一副安详淡然表情,不免好奇地问道:“兄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说出来听听,还有这个宫一刀他到底又是怎么一个打算?”
海无颜一笑道:“亏你还是老江湖了,居然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来,他们这是互相利用,对我们却也没有什么坏处,往下再看吧!”
任三阳怔了一怔,道:“哦!鹅明白了,乌苏是想用宫一刀来对付扎克汗巴?他还想恢复他过去的声望权势可是?”
海无颜点点头道:“当然,这一点实在已很明显!”
任三阳仍然不大明白地道:“可是宫一刀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海无颜冷笑道:“这一点也正是我要进一步探知的,不乐帮向来行事独来独往,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攀结,这里面必然大有文章。”
任三阳“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有道理,那么鹅们眼前该怎么办呢?”
海无颜忽然警觉地往前面看了一眼,快步走向自己居住的帐篷,迈步进入。
任三阳跟进去,想到他必然发现了什么。
可是当他进去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任三阳四下看了一眼,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对么?”
海无颜道:“有人来过了!”
“谁?”任三阳左右看了一眼,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态,海无颜不说话,缓缓走向一边观察那扇掩实的窗户,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指上沾了一些泥沙。
“哼!这人轻功很不赖,但他还是留下了痕迹!”
说时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另一处幕壁上摸了一下,指尖上又现了几颗沙粒。
任三阳四下打量了一眼道:“他是由正门出去的?”
海无颜摇摇头,眼睛往篷顶上看了一眼,身子霍地腾起来,一只手托向篷顶那一扇小小天窗,随即飘身而下,冷笑道:“就是由这里出去的!”
任三阳愕了一下,缓缓点点头道:“这么说这个人显然会施展缩骨之术了?”
“不错!”海无颜道:“他原是想由前面出来的,正好碰到我们回来,我远远看见帐篷颤动,就想到有人出入,来看看有什么东西遗失了没有?”
二人随即各自检查了一下行李。
任三阳一面翻,一面大骂道:“王八羔子,果然被人动过了。”
一面说他拿起了一个皮银袋,上下抖了一下道:“哼,你看给翻得乱七八糟,倒要看看里面的钱丢了没有?”
海无颜道:“他是不会要你钱的!”
说着,他即系上了自己的行囊。
任三阳道:“你丢了什么没有?”
海无颜摇摇头道:“什么都没丢。”
任三阳也检查过了他的钱包道:“钱一点也没有少!奇怪,这家伙是打着什么主意?”
海无颜冷冷一笑,心里有数。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任三阳道:“这可真是怪事?难道是扎克汗巴派来的人?”
“这个可能不大!”
“那会是谁?”
海无颜微笑了一下道:“你可觉得刚才在比武时,那个干老头儿走得有点太快了么?”
“啊!”任三阳恍然悟道:“会是他么?”
“错不了,就是他,”海无颜道:“由他刚才跟宫一刀动手的招式上判来,我更可断定他就是‘红羊门’当今唯一漏网的那个娄全真!”
任三阳道:“这个老小子可真透着玄,他老盯着鹅们干什么?”
海无颜道:“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我们,刚才在场子里他有意离开,其实根本就没有远去,依我的判断,宫一刀住处才是他主要去的地方,我们这里不过是顺便看看而已!”
“好个老小子!”任三阳骂了一声道:“他到底想在鹅们身上找到什么?”
“当然是那张宝图了!”海无颜道:“他是在作梦,哼!这么看起来,西藏宝藏这件事,确是已满城风雨,闹得外界尽知了!”
任三阳说道:“现在鹅们到底该怎么办?”
海无颜道:“使我想不透的是宫一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白鹤高立会合,莫非这当中有什么虚玄不成?”
任三阳怔怔说道:“以你个人的看法呢?”
海无颜冷笑道:“不乐岛凡行一事,无不精打细算,而且他们行踪一向是神出鬼没,掩蔽犹怕不及,宫一刀今日的动作不免令人生疑!”
任三阳点头道:“这其中还会有什么虚诈么?”
海无颜道:“以我的判断,白鹤高立所以要他师弟出面拉拢乌苏,这其中是有深意的。”
微微顿了一下,他再接下去说道:“第一,可以增强实力,来牵制布达拉宫方面,第二,这其中难免有声东击西的诡计。”
任三阳“噢”了一声:“这么说,白鹤高立他的人已到藏宝的地方去了?”
“只怕是这样!”
海无颜脑子里不禁想到了昔日邵一子所说之言,白鹤高立虽然杀死了邵一子,由他身上抢得了那张宝图,但是那上面专属富庭王族的深奥藏文,却是极不易译解得开的,所以高立如不能找到一个像已死的“左瞎子”那类人物,他得到宝藏的企图只是妄想。然而自己虽然有了邵一子所赐的全部译文,却又苦无那张宝图的地形指引,亦是难达目的。如今第一要务,当是如何设法由白鹤高立手中得回那张宝图,这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么想起来,白鹤高立刻下的行踪,就更令人费解了。
※ ※ ※
冷月如霜。
布达拉宫这所巨大的建筑物,在夜的掩饰之下,显得更神秘了。月色的映照之下,一片片的琉璃瓦,像是星星一样地闪灿着寒光,那些围绕在宫宇四周生长的巨松,微微地摇曳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和谐松涛声。如果你再仔细地聆听下去,当会发觉到隐藏在这阵松涛声之后还有另一种声音,喇嘛们低沉的诵经声音。
“西达云寺”,布达拉宫所属的一所别院,有十六位年老的喇嘛住在这里。对于整个的布达拉宫来说,这里是最冷清的一处住所了。自从前王圆寂之后,十五王登基,到如今的大权旁落;这一连串的惊天动地事故,都似乎与“西达云寺”毫不相干,这里所居住的十六个老喇嘛,早已为人们所淡忘了。
这么说,并不意会着这里所居住的十六个人全是无用的废物,也许今天他们真已是废物,但提起当年,嘿嘿,想当年十二王在位时,这十六个人可俱是当时宫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也许正因为他们那个时候的权力太过大了,才促成了一旦失势之后今日的过于渺小。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十六个老喇嘛倒也很能明白其中盛衰的道理,逆来顺受,多少年了,倒也相安无事地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