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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接家伙”,刘嫂陡地向前纵身过来,手上的龙头杖施了一招“横扫千军”,直向单老人身上卷过去。
这一杖带起的风力极大。
单老人当然有备在先,“呼”地腾身而起。真个称得上迅若飞鹰。刘嫂一杖扫空之下,单老人身势已来到了她头顶之上,其势之快,简直出乎意外。
起身空中的单老人,陡地一个下栽,成了头下脚上之势,却以右手五指,反向刘嫂当头直抓下来。手掌未至,先已传过来大股的力道。
刘嫂也非易与之辈,嘴里怪叫一声,右手杖势硬生生地向后一收,紧接着用“醉点斜阳”的一招,这根龙头杖有如出穴之蛇,反认着单老人小腹之上点去。
单老人在空中哑笑一声,忽地打了个滚儿。
刘嫂只觉得手上藤杖一沉,敢情空中人杖竟然缠在了一团。刘嫂心里一急,施出全力,一杖直向崖壁上挥去,“叭喳!”一声,这一杖实实的打在了崖壁之上。由于力道过猛,打碎了大片青石,纷纷向四面溅落下来,只是先时攀附在仗上的那个人,却是丝毫也没有受到损伤。就在杖壁交接的一刹那,空中的单老人已脱杖而下,鬼魅也似地现身眼前。
方才这一杖由于力道过猛,打碎了半壁石崖,却也使得刘嫂那只膀臂有点发麻,尤其是反弹起来的杖势,几乎使得她站身不住,像是要倒了下去。
单老人的身子恰恰在这时来到,随着单老人前进的身势,刘嫂只觉得左半边身子一阵奇痛砭骨,已吃对方五指紧紧抓住。
紧接着单老人一声狂呼,刘嫂的身子球也似地已被抡起当空。眼看着刘嫂被抡起来的身子,足足飞起了五六丈高下,连人带杖一径地直向着万丈深渊跌落下去。
闪电频频,雷声隆隆,雨势如注,引发得三数股山洪不同地由高处倾落下来,其音轰隆,有如万马奔腾!对于旁观的朱翠来悦,这一霎反倒使她感觉得无比的宁静,那一块一直压迫内心的千斤大石总算松了下来。
单老人及时的出现,总算又为她解救了一时之危,自然刘嫂的死,不啻又削弱了不乐岛一分既有的实力,却是值得欢欣鼓舞之事。
※ ※ ※
那是一叶小小扁舟。白帆,单桅。
行走在如此浩瀚的大海里,看起来的确很危险,只要有一个大浪打过来,保不住是会船疷朝天。然而它似乎并没有遭遇过这种所谓的不幸。
已经整整四天了。但是看起来,它仍然并没有停泊的意思。
海无颜盘膝坐在船头上,舵是早已经就固定好了的,他甚至于无须动桨,就能让微微海风,把他载送到他预备要去的地方,不乐岛。
像是老僧入定的神态,盘着两只腿。面前生着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子,炉子上架着一层铁丝网,网子上烤着两条鱼,嗞嗞声里,鱼香四溢。
天似乎才亮了不久,东方还不曾日出,浓重的雾色堆集着,一波方失,一波又来。
久走海洋的人,叫这种雾是“半空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雾来时弥天盖海,有如置身天空,上下不着边儿,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水面上下时响起劈啪声,那是飞鱼出水的声音,映着天光,这些鱼就像是水面的流星,横窜竖纵,看得人眼花缭乱。
鱼是盲目的,落在船板上就搁了浅,很短的时候已集得满处都是,海无颜的鱼,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次去不乐岛,他是存着必胜之心,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为自己许下了一个愿,如果不能战胜高立、风来仪,摧毁不乐岛,那么自己也就不必再活着回来了,干脆死了算了。
明人不作暗事,就这样,他一个人一口剑,光明磊落地驾着小船来了。
※ ※ ※
日出时分。
海天之间,拉出了一条灿烂的金线,鱼群的拨刺,称得上是此一时刻美妙的绝景。
海无颜缓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那双眸子却已被视线之内的一片陆地所吸引住了。
他知道那就是所谓的”不乐岛”了。
以目前的这种船速,大概再有两个时辰差不多应该可以到了。
打量了前方,他又微微侧过了身子来,向着后侧方里许之外的那艘渔船看了一眼。
说来奇怪,海无颜行船之始就已经看见了这条船,那时间这条船是在前面,海无颜跟在后面,后来海无颜超过了它,彼此距离越拉越远,差不多有整整一天没有它的踪影,但现在却发现它奇妙地又在后面了。
那是一艘高桅的大船,但是船上的人很少,落人海无颜视线的只有母子二人。一个头戴护额的老婆婆,另一个瘦高身材,身着青布衣裤的青年。
在两船相交平行之时,他们双方都在奇怪地互相注视,也就是在那一霎,海无颜由他们面貌的酷似程度来推测,才断定出他们是母子的身分。
汪洋大海里,出现一艘像海无颜这样的小小扁舟,确是令人奇怪,是以船上的那对母子,好生注意地打量海无颜,却不曾注意到海无颜也伺机好好地打量了他们一番。
首先,海无颜注意到,那艘渔船上虽然晒着有鱼网,但是那面网看上去却是新的。
不但是新的,而且是干的。
记得一天以前海无颜注意到这条船时,那面网就晒在那里,现在那面网依然还在那里,甚至于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其次,母子二人虽然相貌朴实,身着粗布衣裤,但是较之一般渔民的破衣烂衫却是大有不同,尤其是那个青年的脸皮双手,看上去白净净的,一点也不像是干粗活儿的人。就由这两点来判断,海无颜即可以断定对方母子二人绝非是水上生活的那一种人。
原先,海无颜倒也不在意,诚所谓事不关己,即使对方母子老少二人身世离奇,又与自己何干?然而现在越来越接近不乐岛领域之时,这艘船的出现就不得不令海无颜感到惊异与奇怪了。
海无颜心中起疑,单手压舵,小船缓缓地放慢了。
身后的渔船在那个老婆婆操持之下加快了速度,由后面操上来,绕了半个圈子,却向另一边驰离开去。
海无颜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想。
这艘渔船诚然是透着有些古怪,然而既不相犯,也就不必多事。
这一带海面多凸出石峰,如果不小心驾舟,一不留神很容易就撞上去,那时候情形可就奇惨。
海无颜虽有惊人武功,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他绕过了这片水面石峰区域,还不及放眼当前的当儿,已为迎面两侧而来的两艘快舟夹在了正中。
那是一双船头包着铁皮的短尾快船,桅杆上除了帆以外,还飘着一面奇怪的旗子。像是其他展示“不乐岛”的特征一样,这面三角形的红色旗子上,绣着一头黑色的枭鸟标志。
海无颜只向着那面旗子上看了一眼,已可断定来船是属于哪里的了。
其实这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因此这两艘快船的忽然出现,并不能引起他的诧异与惊慌。
两艘快船原是栖息在那些凸出水面的怪异石峰之后,如不是突然地现出船身,任何人也难以事先发觉。如是,只要由眼前这条水道通行,便万万不能避免被狙击阻拦于眼前的恶运。
海无颜所乘坐的这艘小船,终于被迫停住,他反倒好整以暇地盘膝坐定。膝上压放着一口长剑,他有足够的信心等待着对方的挑战。
两艘快舟上,每一边都站着两个人。四个人清一色的黑油绸子水衣靠,手上各人持着一口“分水鱼鳞刀”,由他们衣着以及所持有的兵刃上即可知道,四个人俱非一流身手人物,却是精于水功,多半是巡海队上的人物。
海无颜左右打量着对方,见四个人分别站在快舟的两舷地位,成为一个四角之势,却把海无颜嵌在正中。
就在两条船同时停住的一霎,却由右面快船之内闪出了一个汉子来。
这人身材瘦小,一头红发,身上穿着一袭大红油绸子水衣靠,生得猴头猴脑,一副精怪模样。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海无颜的突然出现,当然显示出他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是以不乐岛的人,一上来就不敢对他掉以丝毫轻心。
眼前这个活似干猴子的人,老远地向着海无颜抱了一下拳,道:“这位朋友你是上哪里去?此路不通,对不起劳驾你掉个头吧。”
海无颜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这人眨了一下眼,由于面对朝阳,刺目难开,是以他手搭凉篷,好好地向着海无颜注视了一阵。
也许是海无颜膝上的那一口剑,引发了他的警惕。
嘻嘻笑了一声,这人打着一口怪异的口音道:“朋友你可听见了?快掉头吧,要不然可就怨不得兄弟我手下无情了。”
海无颜一笑道:“我是来拜访贵岛二位岛主的,你们可是不乐岛的人?”
红发汉子怔了一下,抱拳道:“不错,朋友你贵姓,大名是?”
“海无颜!你可听过这个名字?”
“哦!”红发汉子顿时脸上一惊。
这两天全岛几乎都在谈一个姓“海”的人,上面也有话传下来,加强海巡,如果发现了姓海的,要在对方登陆之前,尽将其格杀于海面上。
有了这番原因,红发汉子焉能不为之大吃了一惊。
哈哈大笑了一声,他连连抱拳道:“原来足下就是海无颜,久仰久仰!”
一面说即见他足下“通通通!”一连在船板上顿了三下。这是久已熟悉的暗号。
就在红发汉子三声足顿之后,自其后舱船尾处,“唏哩哩!”一连射出了两支响箭。
两枚箭矢,虽是同时自后舱射出,却分向两个不同地方射到。
红发汉子眼看消息已传,也就不再客套。
只见他脸色一沉,大声道:“姓海的,你要去不乐岛参见三位岛主也不难,只看你怎么能上得了岸?”
一面说,这个活像大马猴的红发汉子,身子向下一矮,双手后背,已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