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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唐天远说着,突然向上一摊手。
郑少封十分默契,把手中一个物事扔过去。
那物事很重,挟着风声,唐天远头也不回地接住。
朱大聪定睛一看,那是一方印。啊不,不算一方印,因为印不是正方的,而是长方形的,印泥也不是红的,而是紫的……
他以为自己因为刚才被扇的两巴掌,出现幻觉了。
唐天远换了个衬手的姿势抓着印把子,在朱大聪眼前晃了晃,“看好了,这是老子的钦差印。”说着,攥着印把子在朱大聪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尖而硬的一角磕破朱大聪额上的皮肤,伤口很快渗出血来。
朱大聪不发一言。
唐天远挪了个位置,又用印体敲朱大聪的头,这回力道加重了些,“老子是奉旨前来此地查办要案,既然当了此地的父母官,就得管此地的太平。”
朱大聪的头上又多了两个伤口,血流得更凶了,看起来甚是可怖。
“你身为命官之子,恃强凌弱,逼娶良家女子,劫持普通百姓,罪不容恕。”他说一句,敲朱大聪一下,一番话下来,朱大聪的头上又多了好几个口子。血液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把朱大聪的脸染成了一个血葫芦。
谭铃音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唐飞龙吗?那个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唐飞龙?眼前这一个,那神色,那气质,根本就是一个天天抄家伙干仗的地痞流氓!这这这……
看着朱大聪一脑袋的血,谭铃音总感觉他一动不动了。她快吓死了,小心劝道,“别、别把他打死了呀,万一偿命怎么办……”
唐天远听出她的担忧,他心中一暖,扭脸朝谭铃音笑了一下。本来阴郁冷冽的俊脸一下子暖起来,像是暖春将融的雪。
谭铃音:“……”她才知道原来他可以在谦谦公子、地痞流氓、多情种子这些角色之间自由切换毫无压力。
郑少封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眉来眼去了!”
唐天远便把注意力放回到朱大聪身上。他松开脚,一把薅住朱大聪的衣襟,把他提得后背离地,“说,谭清辰到底在哪里。”
朱大聪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有本事打死我。”
“不说?好,有种!”唐天远撸袖子,“我干嘛要打死你,我要把你阉了献给皇上!”他说着,朝郑少封一招手,“过来帮忙!”
郑少封欢快地应了一声,跑过来要解朱大聪的腰带,一边解一边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不用找刀了,直接揪掉就行。”
朱大聪有些崩溃,这他妈是一群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不行,不能和神经病硬碰硬。他本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要是真的揪掉他的小*……
朱大聪无助地挣扎,“我我我我说!我说!”不就是一个人质吗,他本来也没想把谭清辰怎么样。
“说吧,到底在哪里。”
“长福客栈地字三号房。”
谭铃音身体一松,“我去找清辰!”说着拉开门往外跑。
唐天远丢开朱大聪,对郑少封说,“这里先交给你了。”说完跑出去追谭铃音。
郑少封叫来几个衙役,让他们给朱大聪松绑,然后把人扔进牢房先关起来。至于怎么处理这个人,那就要看唐天远的心情了。
眼看着朱大聪被拖走,郑少封又补了一句,“今天的事胆敢泄露半句,你就等着进宫伺候皇上吧!”
朱大聪吓得脸色发白。
处理完朱大聪,郑少封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人。
不怪他发现得晚,主要原因是那两个人已经跪下了,他低下头才能看到。
这是谭师爷的父母,郑少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双手扶起来,“你们……跪什么呀……”
“唐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谭能文自言自语道。
郑少封哭笑不得,“您站起来看看,我可不是唐天远那坏小子。我是郑少封。”
谭能文夫妇跪了半天,两腿又麻又软,郑少封费好半天劲才把他们扶起来。
“郑少封?”谭能文自言自语道,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对,郑少封,”郑少封怕他不理解,想了想,解释道,“那个,我爹也是首辅,不过是前任首辅。”
扑通!两口子又跪下了。
郑少封:“……”
谭铃音在长福客栈找到了清辰,他被人绑了手脚之后又绑在床上。谭铃音给他松了绑,心疼地搂着他,“好了清辰,没事了。”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谭清辰本来也没多害怕,但他就是不想放开她。她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小腹上。
唐天远追过来,看到这个画面。他心里酸酸的,挺不是个滋味。他走过来打断他们,“走吧,先回去。”
谭铃音扶起清辰,“清辰,是县令大人救了你,快道谢。”
谭清辰朝唐天远比划了一个表达感谢的手势。
唐天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我还有事情同你们商量。”
谭清辰跟着二人回了县衙,先去见了养父母。
现在又剩下谭铃音跟唐天远两个人了。谭铃音想到方才县令大人为她做的牺牲,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大人,你假扮唐天远的事……”
“我没有假扮唐天远。”
“……”谭铃音很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勇气。
唐天远正色,“我就是唐天远。”
谭铃音深情地摸了摸他的脸。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神,脑子一热,低头想亲她,不料她偏头躲开,软香小手顺着他的脸爬向他的额头,在额头上使劲摸了摸。
果然有些烫。
“怎么办呀,中邪了!”谭铃音的声音发抖,因焦急而带了些哭腔。
第63章
谭铃音说他中邪了。
唐天远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他很想把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蹂躏一番;可是看她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又不忍心。
无奈之下;唐天远只好带着谭铃音去找郑少封。
谭铃音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她总觉得他浑身笼罩着一层郁气;像是一团看不见的雾,想必是因为中邪之后精神反常所致。
找到郑少封;唐天远说道,“郑兄;麻烦你告诉音音我到底是谁。”
郑少封因为“音音”这两个字扯了一下嘴角。他看到唐天远身后的谭铃音正一脸担忧;也不知道这俩人又搞什么鬼。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谁?”郑少封反问。
“你直接告诉她,我是不是唐天远。”
郑少封又看了一眼谭铃音;她正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瞟着唐天远;意思是他脑子有病了。
郑少封明白是怎么回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唐天远的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他抱着手臂,阴测测地看着郑少封,“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手段。”
郑少封小心肝儿一颤,“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他说着,走过去,把唐天远的肩膀一揽,两人面对着谭铃音。
“谭妹子,不好意思,哥之前在这小子的恳求下欺骗了你,我真名其实是郑少封,这位,”郑少封指指身旁的人,“才是大名鼎鼎的唐天远。”
唐天远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谭铃音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音音?”唐天远试探着叫了她一声,他向她走过去,“对不起,我之前确实……”
“别过来!”谭铃音突然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唐天远心中一痛,“音音,你听我说。”
“别过来,”谭铃音摇着头后退,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无数画面噼里啪啦地闪过,千头万绪张牙舞爪,她痛苦地捂着脑袋,“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抱头跑了。
唐天远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并未追上去。他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郑少封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幸灾乐祸,“嘿!玩儿砸了吧?”
唐天远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我要是玩儿砸了,一定找个人砸一砸。”
郑少封惊恐地退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唐天远想到一事,问道,“那个朱大聪呢,你怎么处理了?”
“关起来了。你自己发落。”
唐天远点头,“劫持人质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单看人质及其家属是想调解还是想追究了。”
郑少封有些奇怪,“你在和我讨论刑律?”
唐天远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那朱大聪能不能逃过命劫。”
这次轮到郑少封见鬼了,他忍不住走上前摸了一下唐天远的头,掌心尚未触碰到唐天远额上皮肤,已经被他挥手拍开。
郑少封收回手,说道,“我现在怀疑谭妹子的担忧是对的,你可能脑子里真的长虫了。那谭清辰在朱大聪手里也没受伤,你不会真的要把人赶尽杀绝吧?再怎么说也是济南知府的儿子,好歹留他一条狗命,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你说对不对?”
唐天远摆摆手,“这事可由不得我,我说过,得看人质和家属的意思。你想不想知道谭清辰到底是谁?”
“你脑子长虫了。”
“……”唐天远也不生气,又问道,“你记不记得田七?”
“废话嘛……想当初咱几个可是京城四公子,那个风光啊,”郑少封说着,又有些感慨,“后来田七那小子变了姑娘,成了皇后。你也好了,有了谭妹子。小王爷云游天下,不知见过多少美人了,就只有我,到现在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混上。”
唐天远解释道,“我是说,你记不记得田七丢过一个弟弟?”
“自然记得,那是她挺小时候的事儿了,说来很惨,我还陪她去辽东找过她弟呢。事隔那么多年,哪可能找得到——”郑少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